《昭昭之华》
第二章
来人说,他阿妹从大前天开始不见踪影,他家遍寻不见,便有人透露,这个时节正是要祭河伯的时候,会不会是河伯看她年轻貌美,把她带走为妾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家便跑去河伯庙里询问河伯,没想到,今天早上果真得到河伯回信,说真被河伯带走了。
来人于是受父母之命,来找县主,让县主做主,看可不可以让河伯通融,把他阿妹送回来。
来人在小集市上讲完情况,周围众人便哄地一声闹起来了。
元羡自九、十年前随夫君来这南郡,便发现这里淫祀之风盛行,鬼神文化浓郁,即使是她从北方带来此地的仆婢,来这里后也受到一些影响。当然,元羡可不信什么河伯带走年轻貌美小娘子一类的鬼话,这里面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只是她不信没用,乡民们很相信这一套。
这不,人们已然议论纷纷,认为今年至今风调雨顺,尚无大雨洪涝,全赖河伯心情舒畅,如果河伯果真看上这位年轻人的阿妹,那也是年轻人家里的福分,这不还和河伯攀上亲戚关系,值得恭喜,让他不要找县主了,速速回去,让他父母办一场嫁女喜宴,让此事变得更加风光才是。
这些乡民,平素自是没有太多坏心眼的,这时候却是都站到河伯一边去了,不过是被河伯带走的不是自家女娘罢了。
年轻人大哭起来,只求县主做主,他只有一位妹妹,勤劳贤良,如果河伯非要一人为妾伺候,那他们身为凡人也不敢违拗神祇之意,但也当按照县主来这里之前的法子,出人的人家不该出钱,其他乡民要出钱出物补偿才是。
要让其他人家出钱出物补偿,在此的乡民又窃窃私语起来,谁也不想出钱出物。再说,是不是真被河伯带走为妾,也是不一定的。
在元羡来这里之前,此地每三年便会人祭河伯,元羡来后便想办法取缔了这种祭祀活动,说北方黄河之上尚且不再人祭,这里的小河如何受得起这等祭祀,简直胡闹,速速取消,以免惹恼诸如黄河这等大河的河神,降下灾祸。
这次这事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如果仅仅是人不见了,有人猜测是人不幸溺水被河伯带走,这倒还不敢确定是有人捣鬼,但这年轻人家里去河伯庙询问后,马上就有人回信,那肯定是背后有鬼无疑。
元羡可不想自己好端端禁了人祭,此事又流行起来,当即说道:“此地乃是我的庄园,即使河伯真要带人走,也该先得了我这主人允诺才是,哪有不告而取的道理。既然河伯如此不守规矩,我定要去讨个说法。”
她随即安慰年轻人,说自己会去找河伯讨回公道。
自从县主六年前到这庄园里来扩建坞堡居住,便干了很多打破人们往常观念的事。
县主乃是皇亲,身上有着神龙血脉,加之县主强势,先是教河伯做人,后又把山神也训斥几顿,此地几年来没有大的天灾。这里的人们就信奉起她来。
除此,县主到来,在庄园里通水渠、修堤坝、建水车、劝课农桑、设窑烧制陶瓷等,让庄园里的粮食产量大增,又增加了可以用于贸易的商品产出。大家的生活好了不少,自然不会和她造反。
不仅如此,她并不禁民间商业,谨庠序之教,申孝悌之义,使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此地制度井然,人心也活跃。
这种情况下,县主自是深得民心,本地百姓甚至认为她是神女降世,所以,她说要去找河伯讨公道,便无人质疑,反而也要跟着去看热闹,看这次县主又要怎么从河伯处讨说法,到底能不能把人给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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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羡要骑马前去,便让身边仆婢招待了来求助的年轻人,她则带着女儿先回居处做些准备。
磨得光亮的铜镜前,梳发的婢女为元羡解散了原来的辫子,为她梳成了飞天紒,又簪上金光熠熠的金钗金簪,端地华贵。
勉勉好奇心甚重,也想去看河伯,询问母亲:“河伯是什么样的呢?”
元羡可不会哄小孩儿,说:“世间哪有河伯。不过是有乡民捣鬼,假借河伯生事。”
梳发的婢女和在一边伺候梳洗穿衣的婢女都是一惊,但她们可不会怀疑主子的判断,有人说道:“县主,竟然有乡民如此胆大妄为,胆敢在庄园里借河伯生事。”
勉勉则忧虑说:“那那个被带走的小娘子还能找回来吗?”
小主人果真聪明,一语说到重点。
婢女们纷纷附和,期待地看着元羡。比起虚无缥缈的河伯,自是那失踪的小娘子的安危更让人牵肠挂肚。
元羡道:“得去现场看看才知道。”
因为勉勉想去,元羡也觉得应该给女儿多一些教导,于是就又让人在马之外,准备了牛车,让勉勉乳母秦氏和小婢女带着勉勉坐牛车,自己骑马,带着一大队部曲、男女侍从,在那个求助的年轻人的带领下,往河伯庙而去。
绿桑坞修建在沮河西北,靠近玉泉山,地势平坦,土地较肥沃。
但这山边,没有沮河附近的土地肥沃,只是这里地势高,不会受洪水侵扰,以种植桑树、豆类、麦、麻为主,又种少量稻及其他蔬果。
而在靠近沮河的区域,则以种稻为主,又有荷塘种藕养鱼,便也有乡民以捕鱼为生。在这些之外,还设有专门的陶瓷工坊和造纸坊等。
整个以绿桑坞为中心的县主庄园,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有很多出产用于对外贸易。
河伯庙距离绿桑坞有六七里远,在沮河河畔。
一行人到达河伯庙时,此地已有数十人聚集。
县主庄园在绿桑坞修建完毕,县主入住后,十分繁荣富裕,连最穷的乡民也有饭吃有衣穿,此时有“河伯纳妾”的热闹可看,那些没有事情要忙的乡民,自是就来看热闹了。
见县主到来,众人纷纷拜倒。
元羡戴着幂篱,从马上下来,她高挑尊贵,腰间有长剑,身后有带着武器的部曲。
她从跪在地上的人群间走过,问那位来求助的年轻人:“你的父母呢?”
年轻人赶紧叫了他父母上前来,这是一对四十岁上下的乡民,常年劳作,皮肤黝黑,已有皱纹,但两人身体尚属康健,只是面露忧郁,上前后再次对着县主跪倒。
县主没说其他,只让年轻人和他的父母一起跟上,便径直往河伯庙走去。
勉勉被乳母牵着,走在她身后,又有数名婢女侍从跟随,一起进了河伯庙。
年轻人和他父母战战兢兢,也进去了。
荆楚之地多水,河流纵横,故而祭祀河伯之风盛行,河伯庙也不少。
元羡来此地居住后,不允许多修河伯庙,把庄园里所有河伯神像都迁到了此处,只留了这一座最大的河伯庙,乡民也只能到这里来祭祀。
祭祀的方式也只能按照县主传达的河伯要求办。
初时人们很不安,担心河伯发怒,不过,这么几年过去了,并没有发过大洪水,即使偶有涨水,也在得力的处置下并未产生大的灾祸,故而人们相信县主的做法是对的,县主和河伯之间沟通流畅,这么做是河伯与县主商量的结果。
既然整个庄园只有这一座河伯庙,故而这座河伯庙便在原有基础上修建得要大不少,之前这里的河伯庙只有三间房,如今则有前后两进院落,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
这里供奉着一座最大的河伯神像,又有之前从别的河伯庙里迁来的七八座小河伯神像,这些河伯神像便占据了数间房屋,剩下的房屋里住着庙祝及弟子,还有一些从别处来的行商。
这处河伯庙,修建在河边一处高地上,距离河面十数丈高,不易被洪水淹没,又因此地河面较缓,水面平静,修建了一处渡口,因渡口处多植柳树,又有两株大李树,故而被称为柳李渡,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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