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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青禾》

4. 第4章

吴郡的雨总是很多,缠缠绵绵,如丝如愁,腾起一片朦胧水烟。

宁禾睡了一觉醒来,东墙边临时搭的床板上已经没人。

她翻起来,随手把头发束高,拿起枕头边的剑挎背上,推门出去。

清晨天阴云浓,雨线细密,厨房里飘出粳米粥的味道。

她抬袖子挡雨走过去,只见少年站在灶台前,锅里冒出的热水模糊了他俊秀的眉眼,像是云雾里的青山。

段沉玉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她,温静浅笑:“宁娘子起来了?饭马上就好。”

可能是刚睡醒,宁禾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又看了少年好几眼,才迟钝应了一声。

她打水洗漱完,粳米粥和炒青菜已经端上桌子。

“你不用早起做饭,我一般都在外面吃,吃完会给你带一份的。”

段沉玉摇了摇头,“玉幸得娘子庇护,才能躲过追杀,怎能好吃懒做待着?”

他表情很认真,宁禾没再说什么。

粳米粥味道寡淡,青菜用油渣炒的,倒是很香。

宁禾吃东西口味略重,不大喜欢喝粥什么的。

她两三口喝完,抬眼看沈玉。

少年眼睫低垂,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粗糙的陶勺,优雅而缓慢地吃着。

宁禾突然想起过去师父说的,那些世家子都自视甚高,绝不过粗衣粝食的日子,哪怕再落魄,都会花银子买酒喝。

醉生梦死。

她当时反驳师父,说人都快死了还怎么挑,没人不怕死。等饿到极致的时候,自然会像野狗般,哪里来的什么“名士风流”、“克己复礼”。

现在看到沈玉平静用粗茶淡饭,就觉得当初她说得不错,没人不会为生计和性命屈服。

就像她,为了银子违背了师父的戒律。

不过沈玉的确和她见过的士族子弟都不同。

他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文弱些,好像什么都会点,贤惠得很。

吃过早饭,她撑伞出了门。

三日之内要取张家十三口人性命,这不是容易的事。

一来张家所在的槐花巷住得都是士族和富商大贾,贸然出手会引来隔壁府宅的护卫。

二来她要踩好点,摸一下张家的情况和张府地形。如果有异常,她宁可违单,钱没了还能赚,命没了可就真没了。

当然,死之前要把金玉刀那老狗杀了。

走上长街,她如往常般先去了人牙子那,问有没有人家要护卫,便到处闲逛,最后跟等工的散镖师和船夫蹲在桥头树下。

到了晌午,街上行人大多回家,桥头等工的人三三两两走了。

宁禾也站起来,撑伞踏上朱桥。

河下游鱼跃,河中乌篷船,河上撑伞人。

她走到城西街市,逛逛停停,在梧桐巷对面的面摊坐下。

面摊老板是个老叟,头发花白,衣裳和手都沾着面粉。

“客官,吃点什么面?”

宁禾把剑放在桌边,“一碗素浇面,加二两牛肉。”

老板笑道:“好嘞,您稍等。”

很快热腾腾的素浇面端上来,小碟子里整齐码着薄片牛肉,香气浓烈。她端起来全倒碗里,筷子一搅,慢悠悠吃起来。

吃完面,她扫过对面巷口,正准备喝汤,就看到一辆朱盖马车疾驰过街,路人惊慌避开,捂着鼻子躲灰尘。

宁禾淡淡收回视线,端起碗把汤喝了个精光,拿起剑朝对面的巷子去了。

*

张重圆喜欢喝酒,最喜欢把酒液倒在美娇娘x/口,用舌尖一点点舔去。

雪山中清泉流淌,被鲜红黏稠的蛇吸入腹中。

等喝醉了酒,玩累了的时候,就像死人般躺在床上。要是盛夏最好,可以拥着旁边冷冰冰滑溜溜的女体,醉醺醺的睡过去,一夜过去一点汗都不会出。

他是怎么发现这个好法子的呢?他也不记得了。总之等第二天醒来出去逛一圈,床上的女体便会消失无影无踪,被他那貌若无盐、聪明懂事的好夫人处理妥当。

今日夜宴过,张重圆得了个新美人。

他罗袍半敞坐在榻沿,美人着半透轻纱,鬓发散乱跪在脚边,纤瘦的肩膀轻颤,泪水涟涟。

仰头喝了口酒,醉醺醺扣住美人雪白的后颈,分开了膝盖:“哭什么,跟爷委屈你了?”

说着他扬手一巴掌,美人不敢躲,脸颊飞快红肿。

张重圆按住她后颈,压到分开的膝盖间。

“张嘴。”

话音落,半扇窗子被风吹开,烛火猛地晃了晃,随即便有雨丝飘进来。

雨势很急,起初还是嘈嘈切切的细响,转眼就成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摆在窗台上的海棠花,被雨点打碎。

张重圆不高兴了,朝静悄悄的门外喊:“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快过来关窗子!”

回应他的不是仆从惊慌的声音,是骤然熄灭的灯烛,和“哐当”大开的屋门。

“啊!”

脚下的美人低呼一声,张重圆的心跟着一跳,恼怒之下一个窝心脚踹过去,起身拿起了放在檀木架上的佩剑,大步走到门口。

门外黑沉沉,檐下的灯笼不知何时熄灭,只能隐约看见仆从倒在廊庑中,生死不知。

“谁?!”

张重圆酒意醒了大半,眯眼看向烟雨蒙蒙的漆黑庭院。

他感受到一股寒意,步步后退,试图躲回屋子。

忽有闪电劈空,他定睛看去。

冰冷的雨雾中现出一道黑影。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

他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手里的剑。

张重圆肥胖的脸惨白,大步后退,朝庭院大喝:“抓住他!”

院墙外顷刻跃出二十道黑影。

戴斗笠的人却没动。

张重圆早猜到桓家人不会放过他,来吴郡前就求家主给了二十个顶尖暗卫,隐在暗处护他周全。

等的就是今日!

暗卫团团包围,那黑影依旧没动。

他暗道不好,飞速要关上屋门。

“唰!”

剑出鞘。

银光在雨雾中一闪。

他手臂随之一凉,愣愣低头,只见自己的小臂出现一道血线,紧接着溅起一股血,衣袖连同小臂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痛觉后知后觉,张重圆满脸满身的血,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胳膊惨叫。

“快,快杀了他!杀了他!”

“把他给我剁碎!剁成肉泥!”

张重圆在地上打滚,痛叫怒骂,雨噼里啪啦打写檐瓦,把他声音遮盖得几乎听不清。

暗卫也被这变故吓到,闻声立刻动了,一齐攻去。

刀光剑影比雨更密。

宁禾不闪不避,身形一晃,如池中浮萍,衣衫下摆扫过石板积水,溅起一串细珠。

她手腕一翻,剑身彻底出鞘。

剑势倏起。

但见银光荡漾,剑尖抖出点点寒芒,分刺数人手腕,正是“醉花剑法”中的起手式“花间醉酌”。

叮叮当当一阵急响,左阵五人俱觉腕上一震,攻势顿缓。

暗卫飞速移位,杀招不断。

宁禾步法飘渺,似醉非醉,在雨中旋身腾挪,似将周遭雨丝都拢了进来,剑身卷扫,雨如花瓣碎裂,往暗卫飞射去。

一时间,雨打花飞,银芒如织,竟不知是剑光映雨,还是雨化剑光。

围攻者俱是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诡谲剑法。

那剑招时而如狂士醉饮,倾壶而泻,时而如美人醉卧,慵懒无力,但每一式皆藏杀机。

醉折花枝,飞雨乱红。

一名大汉举刀相迎,那剑尖却似蝴蝶穿花,在他刀身上轻轻一点,借力荡开,反手便刺入他肩井穴。大汉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变阵!”暗卫急呼。

话音未落,宁禾剑招已变。

她左足微旋,身形如风中摆柳,剑招忽快忽慢。

暗卫转眼死了大半。

余下五人见状,愈发不敢大意,刀剑齐出,招式狠辣。

雨越下越急,芭蕉叶被打得噼啪作响。

宁禾的蓑衣被划破,里头的黑色劲衫湿透。

暗卫里有个用枪的。

这人最开始枪法平平无奇。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等她意识到是圈套,已来不及躲闪,被一□□破肩头,随之有刀光劈面而来。

她仰身后滑躲过,剑招忽收,手腕一绕,剑在身前画出个圆,如含苞待放的荷花,将袭来的三柄兵器尽数圈住。

“叮”的一声脆响,三柄兵器竟被她剑上的巧劲带得互撞,火星在雨幕中一闪而逝。

宁禾不想久战,身形如燕,足尖点在石榴树细枝上,而后如流星坠地,朝余下二人猛攻。

暗卫大惊,挥刀去挡,却听得“咔嚓”的一声,心口的护心镜被剑搅碎,胸口/爆开一朵血花。

地上躺着二十具尸体,青砖上的鲜血顺着雨水蔓延扩散。

宁禾剑尖垂下,血珠混着雨水,连成细线滴落。

她踏过一具具伏尸,靴子踩在血水里,发出轻微而粘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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