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在开车间隙看了一眼姜白，自从他答应了后，男生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

“就这么开心吗？”

姜白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啊！这样我可以一直和老公在一起了，谢谢小叔，小叔你真是个好人。”

沈渊的嘴角无声地往下压了压，恰好外面的霓虹灯光照进车里，在他眼窝处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眸子里的光忽暗忽明，有什么情绪飞快地掠了过去，快得让人根本抓不住。

随后车里再无说话声。

沈渊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只是两人刚下车，姜白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一声，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脸颊开始渐渐泛红，两眼四处乱瞟，刚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双唇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

沈渊眼眸微垂，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饿了？”

姜白抿着唇，诚实地点了点头：“晚上没有吃。”

沈渊沉默了，他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姜白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往医院另一边一指，语气兴奋：“我要去那里吃！”

这个语气听起来似乎期待许久。

沈渊转头一看，原来那边是夜市。

一个个亮着暖色的摊子聚在一起，泼洒出浓稠的烟火气，油炸淀粉的焦香味顺着风飘在空气中，引诱行人去消费。

姜白兴致满满，在触及男人淡漠的目光时，心里的兴奋如同被冷水泼了一下：“我……也可以不吃……”

虽然男生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和语气分明不是这回事。

沈渊无奈一笑：“走吧。”

姜白黯然无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疾步走进夜市中，他从未来过这么有意思的地方，食物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

他一手拿着淀粉肠，一手端着关东煮，但远远不止这些，沈渊的手里还拿着烤冷面和章鱼小丸子。

男人望着格外开心的姜白，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不要多吃，容易吃坏肚子。”

姜白一边点头嗯嗯，一边往嘴里塞关东煮，一看就是在敷衍。

直到把夜市来回逛了两遍，姜白才停下脚步，他摸了摸有些胀的肚子，单纯地和沈渊分享：“小叔，你看我肚子都吃鼓起来了。”

其实他还想吃，但想到肚子里的宝宝，他不舍地把剩下的小吃递给了沈渊，沈渊看着他挺肚子的样子，漆黑的眼底掠过一丝波澜：“等下次再带你来吃。”

“真的吗？！谢谢小叔！”

暖色的光照下，男生的眼睛似乎在发光，星星点点像田间的萤火虫，美不胜收。

姜白心满意足地走进医院，只是膝盖越来越疼，他靠在墙边，蹙着眉，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声轻轻的抽气声。

沈渊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伸手扶住他：“怎么了？”

对上男人的目光，姜白有些心虚地指了指膝盖，从嘴里吐出一个字：“疼。”

沈渊眉头紧皱，望着男生额头上的冷汗，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揽住对方的腿弯，手臂一用力，把他抱了起来。

男生很轻，但比上次抱要重一点点。

沈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还有那道轻声的“老公”。

-

姜白其实不喜欢老公以外的人碰他，可当沈渊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排斥对方，鼻尖蹭过男人的衣领，淡淡的香水味混着点草木的清苦，像被雨水洗过的清晨。

他闻着这股味道，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正当他要彻底闭上眼睛时，沈渊严肃冷漠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严重吗？要不要检查一下？”

紧接着他又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

“没事，只是擦破了皮，涂点药，喷点喷雾就行了。”

等他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病房里。

他抬眼扫了一眼，老公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地睡在病床上，张濯不在，……小叔也不在。

他还以为醒来会看见小叔呢。

忽然，浴室里传来声响。

他急急忙忙抬眸望去，男人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口也挽了起来，隐隐约约能看见皮肤下那一道道鼓起来的青筋。

他张了张嘴道：“小叔，你没走啊。”

沈渊：“没走，你的膝盖擦破了皮，需要涂药。”

姜白低头向下看，发现自己两条腿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只有小腹上搭着一个毛毯，膝盖上的破口正渗出些湿热的黏腻，周边还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他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那么疼。”

沈渊端着一盆水走过来，无奈道：“你难道一直没察觉到吗？”

姜白摇了摇头，视线落在被脱掉的那条深色裤子上，仔细看，膝盖处的布料颜色似乎是比旁边的颜色要深一些。

沈渊拧干毛巾，低头擦着渗出来的血渍，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软软地搭着眉眼处，一点都看不出平时的冷漠。

姜白看地有些出神，直到伤口处突然窜起道尖锐的疼，他才猛地眨了眨眼，在男人看过来的前一秒，欲盖弥彰地移开了视线。

“疼？”

沈渊收回目光，垂着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住男生微颤的小腿，男人的指腹带着点凉意，他安抚道：“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姜白却觉得这个动作莫名地让人脸红，那晚老公就这么抓过他的腿，不过不是给他涂药，而是不让他逃跑，把他又拽了回去。

他默默地移开视线，轻轻地哦了一声。

沈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男生泛着红的耳尖，手上动作不自觉加重，等他反应过来时，男生白皙的腿上已经印出了一道红痕。

是他留下的。

沈渊的心里忽然掠过这样一句话。

这一刻，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但当视线落在病床上的人时，这点东西似乎掺进了点涩味，顺着喉咙滑进心里，把那呼之欲出的东西又往下按了按。

房间里顿时只有几人浅而轻的呼吸声。

等沈渊把药涂完，才发现男生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梳子，安静地覆在眼睑上，根根分明，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看上去又乖又软。

在这寂静的深夜，他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地钉在他脸上。

男生似乎是睡得沉了，唇角微微向上翘着，像是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呼吸均匀，胸口轻轻起伏，把盖在身上的薄毯也带起了些褶皱。

是梦到了和沈玉韬没出事之前的事情吗。

沈渊漫无边际地想着，不自觉地把注意力落在男生的身上。

又过了一会，他才轻手轻脚地把人抱上床。

病床上，沈玉韬正安静地闭着眼睛，沈家人都长了一副好的相貌，就算是躺在病床上半个月，也只是瘦了一些。

沈渊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垂眸道：“早点醒过来，还有人在等你。”

只是在说这句话时，男人眼眸漆黑，神情不明。

深夜的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沈渊离开医院后，很快就到了家。

门口，林叔正站在台阶上往外看，见到熟悉的车子，笑着迎上来。

“先生回来了。”

沈渊低低地嗯了一声，走了两步才想起什么，问道：“二楼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林叔：“在您吩咐后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那位客人是常住还是短住，房间里只添置了些常用的家具。”

沈渊神情微顿：“常住，家具等他住进来再添置吧。”

林叔应了一声，目光追随着男人的身影，先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但现在他已经看不懂先生，也不知道这位客人是谁。

他能感觉到先生对那人的特殊。

不会是沈家要迎来新主人了吧。

*

次日。

姜白又睡了一个好觉。

他还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怀里竟然没有那件外套。

从床上坐起来时，膝盖的疼痛让他想起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可后来的事情，他又不记得了。

上一次他也忘记了，这一次也忘记了。

为什么他在沈渊的身边总是能睡得那么香。

他百思不得其解，晃了晃脑袋将这些疑惑抛了出去。

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他要和老公一起搬去沈家了，再也不用闻消毒水的味道了。

哇！

想想就很让人开心！

吃完早饭，他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等沈渊来接他们。

病房里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收进了行李箱，又变回了原来朴素单调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穿着太极服的大爷。

“您走错了吗？”

姜白疑惑地看着这位身形轻巧的大爷。

谁知大爷哈哈大笑道：“您就是先生说的那位客人吧？”

“？”

姜白听不懂。

大爷正式自我介绍道：“我是沈先生家的管家，你和他们一样喊我林叔就行。”

姜白瞳孔微微睁大：“原来您就是张濯口中的林叔，和我想象中地不太一样。”

林叔看这小娃娃长得好看又乖巧，弯了弯唇角道：“哦？哪里不太一样？”

姜白掰着手指说着：“一般有钱人家的管家都会穿着燕尾服或者更正式一点的服装，而且他们的行为举止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不像您这样随和。”

林叔哈哈大笑，不客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沈先生的家没有那么多严格的要求，只要不犯下原则性的错误，先生不会随便责罚了。”

姜白眉眼弯弯：“我想也是，小叔是个很好的人。”

“小叔？”林叔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紧紧地落在男生的脸上，他没听说过沈家这一代还有人喊先生小叔的啊，“请问您的父母是沈家哪两位？”

姜白这才发觉林叔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连忙道：“我是玉韬的男朋友，随他喊的。”

林叔心想怪不得呢。

下一秒。

“你说你是玉韬少爷的男朋友？！”林叔震惊地瞳孔都放大了，他指了指病床的人，道，“那先生知道吗？”

姜白点头：“小叔知道啊。”

林叔自言自语地说着不可能，但似乎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就像先生以前是绝对不会让别人住进沈家。

原来先生是把面前的男生当作玉韬少爷的男朋友来看的，说不定以后还会嫁进沈家当少奶奶。

他笑了笑道：“抱歉，原谅我刚刚的失态，我只是太惊讶了。”

姜白：“林叔，没关系的，我们现在搬东西吗？”

他现在只想快点和老公搬去沈家。

林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你搬，有人搬。”

只见林叔打开病房门，对着门外说了什么，接着就进来了好几个彪形大汉。

几人速度极快，很快就把病房里的东西搬完了。

只剩下昏迷的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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