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上眉梢》
章景暄的视线在薛元音身上停了片刻,开口时嗓音有些低哑:
“薛大小姐有何贵干?”
薛元音站在章景暄身前,听到他的声音,确认他是风寒无疑。
一些久远的记忆涌入脑海,薛元音看他现在身长玉立、龙章凤姿的模样,险些忘了他以前其实是个病秧子。
章景暄是章夫人体弱早产生下来的第三个孩子,没错,他上头还有两个阿姐,但一个生下来就没了,一个长到两三岁体弱没了。只有章景暄似乎命硬一点,顺利活了下来。
他生来体虚,总是生病,薛家兄妹俩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整日捧着药罐子喝了,且不能淋雨,也不能受寒,不然还是容易生病。
也因此,薛家兄妹俩和当时走得很近的宣平公世子,三人总是关外关照他。
以至于章景暄后来伪作身体虚弱,实则早已痊愈之时,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也不知章家是找了其他什么法子,把他体弱的毛病治好了。
因为这些年没再见他生病过,薛元音几乎要忘了这些陈年旧事。现在突然见他染风寒,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难道他现在还是不能淋雨吗?
想到昨日她非拖着他搬书的事情,薛元音心情有点复杂。
但这一点点复杂还不足以她对章景暄产生愧疚的情绪,他只要没虚弱得要死去,就得把藏书阁的活儿干完!
再说了,接下来还有至关重要的旬考,他若因为身体原因缺考,她还怎么赢他?
周遭众人炽热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明显是瞧热闹的样子。
薛元音在整个学堂期待的目光和章景暄的注视下,把装药丸子的瓷瓶掏出来,砰的一声放在桌案上,沉着脸命令道:
“你,把它吃掉!”
空气有一瞬的安静,随即有人探头往瓷瓶瞅。
章景暄目光在瓷瓶上落了几秒,抬眸道:“你照着我的模样找入幕之宾还不够,还要给我下毒?”
“什么照着你的样子找?你不要太自恋了!”薛元音轻哼道,“你别想逃掉藏书阁的活儿。这是风寒药,你现在吃下,等散学去履行责罚。否则,你给我等着瞧!”
章景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再次看向那瓷瓶,同周围骤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一般,盯着那瓷瓶不动了。
过了会,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拧眉的时候,章景暄忽然轻笑了声,不知是同样觉得荒谬,还是想到了别的东西。
在薛元音的冷眼逼视中,他扯唇道:“我怎敢啊,大小姐。”
薛元音皱眉,这是什么语气?
不过他已答应,想来不会言而无信。她胸口一股郁气这才吐出来,像打赢了仗一般扭身离开学堂,不再看他那张骄矜又讨厌的脸。
周围的人看了一场热闹,也纷纷散去,只有跟章景暄关系好的几个还没走,坐在旁边看着章景暄打开瓷瓶,吞水服了一颗。
章子墨下意识伸手想拦,可惜没来得及,眼睁睁看着堂兄吃了进去。他压低声音担忧道:“堂兄,你还真吃她给的药啊?”
“嗯。”章景暄收起瓷瓶,浑然不在意地笑笑,“我染了风寒,她正好有药,所以为什么不吃?”
旁边一人想了想,道:“也是为了接下来的旬考吧,考得好的才会被蒋博士记在考绩簿上,她只是怕你风寒不去考,想赢你。”
章子墨若有所思地点头:“很有道理。若是旁人,那许是欣赏或者爱慕,但薛翎肯定不是。薛翎为了能赢,真的很努力。”
等他们也走后,学堂里只剩为了完成责罚而没离开的苏勉和管柏,正好听见了几个人方才那番讨论。
苏勉瞪大了眼,喃喃道:“不是,她为了盯住章景暄,连风寒药都愿意给,那为什么我之前也生病,她却不给我?他们俩的仇恨也太大了吧。”
管柏挠了挠头发,他是死脑筋,还没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弯绕,有些呆愣地问苏勉:“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旁人送药是爱慕,那为什么薛翎就不是呢?死对头就一定是死对头吗……”
“等会儿。”苏勉听到一半,忽然打断他,“你方才说什么?”
管柏茫然道:“死对头就一定是死对头吗?”
苏勉:“不是,上一句。”
管柏想了想,迟疑着说:“为什么薛翎不是呢……这一句?”
苏勉跟做梦惊醒似的点头,说道:
“对,就是这一句。你提了个奇怪、偏门又刁钻的问题……为什么薛翎不是呢?”
-
藏书阁的责罚终于完成之后,薛元音过了一段很是平静的日子,除了旬考出了点意外,一切都很好。
这个意外不是她又得了第二名,而是她虽然是头名,但章景暄根本没来考。
他到底是告假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让薛元音很是恼火了一阵子,有种不战而胜的憋屈感。亦或者,她愿意把他想得更阴暗一些——那就是他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不过,章景暄似乎很忙——这是大家公认的事情。
她的生活平静,但京城里并不平静。
圣上要在率性堂选人伴驾去行宫的事情举京皆知,很多人都在盯着。章景暄年少享誉,人中翘楚,他也进了率性堂,这让皇室公主乃至京外的大小官员都开始关注此事动向。
其中最焦急的要属宁嫣公主。
公主之尊,金枝玉叶,她倾心章景暄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而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想要来率性堂上学这件事,渐渐也在京城中传开了。
薛元音还是在学堂听同窗聊起来才知晓的。
众人一大早就聊得热火朝天。
“我们要看岁试和平时考绩才能进率性堂,但公主身份到底高人一等,想进来就是向皇上撒撒娇的事情。”
“历来都没有天家子嗣屈尊进国子监的先例,更何况她一看就知道是为了谁来的,祭酒大人当真会答应此事?”
“不好说,不好说啊……”
薛元音听了一会就没再关注,京城里对章景暄芳心暗许的姑娘实在太多了,只是大家都矜持,不敢表露,而宁嫣公主身份高贵,有恃无恐而已。其实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她倒还挺乐意公主殿下能进国子监,一来有个伴儿,二来还能瞧瞧章景暄的热闹。
据她对于章景暄的了解,娶了宁嫣公主会挡他的仕途,于他、于章家都是弊大于利,绝对算得上大麻烦。
光是想一想,薛元音就有些幸灾乐祸。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圣上出发行宫没有多长时间了,章景暄也再次回到学堂。大家都想争取到伴驾的名额,没人再作幺蛾子,日子很是平顺。
迟迟没见宁嫣公主来学堂,似乎放弃了这个想法,学堂的人也渐渐把此事抛到脑后,不再关注。
距离圣上出发去行宫不足十日。这天,薛元音照常出发去学堂。
因为这阵子温书熬得太晚,今日她起晚了,头疼得要命,索性告了半日的假,等中午用完午膳,小憩片刻才感觉不再疲乏,收拾书箱动身去往国子监。
这个时间国子监大门是关闭的,重新开大门进去会惊动司业,要是叫司业知道她贪晚温书定然会骂她一顿。
薛元音拎着书箱提前下了马车,溜到国子监侧门的歪脖子树底下,娴熟地把书箱从墙头扔进去,扎紧袖口和裤腿,活动了下手脚,利索地三两下就蹬上了墙。
很好,这身武艺还没生疏。
薛元音坐在墙头上,一边寻找着另一边墙下合适的借力点,一边自我忏悔地想:虽然她一直目标做一个钟灵毓秀的柔弱姑娘,但这跟她会武艺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个会武艺的柔弱姑娘罢了。
等等,她的书箱去哪了?
薛元音有些狐疑地左右找了找,没找着,也许被草丛掩住了?也罢,等下去找找吧……她一边想着,一边看准了落脚点,轻巧地纵身跃下,借树杈的力落在下面土地上。
此处位置很好,前方有荆丛遮挡,脚下也柔软,然而别人也是这么想的……薛元音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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