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阵亡时》
第一章
罗溪镇是四川一个没啥名气的小镇,在D市的远郊,离省会成都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何斯云初中的时候,她妈妈张丽萍在外面打工多年,攒了一点点小钱,便在镇上买了一个小房子。真的是很小,也很破,是别人家主屋外面搭的偏房。
妈妈主要是看上了这个小破屋的位置,刚好在镇上东街和西街交汇的路口。妈妈说可以在临街的一面开个门,改造成杂货铺,这样,她就可以在家卖点小东西,照顾孩子,不用外出打工奔波了。
何斯云还有个弟弟,比她小五岁。
他们在镇上的这个“新家”,除了准备用来开铺子的这一间,还有两间窄窄的房间,和店铺不在一排。布局有点像个直角,铺子在直角的这条线,睡房在另一条线。
另外还有个很小很小的院子,也能勉强算是独门独户了,怎么说呢,像一个二合院吧。除了和主屋共用一堵墙外,另外一堵墙是朝着巷子的,另开了一个大铁门。
反正,小归小,破也是破了点,但勉勉强强吧,能住人,差不多可以够他们一家人住。
两个房间,妈妈一间,何斯云自己一间,他弟弟就在杂货铺的货架后面,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床,既解决了住宿问题,也顺便看着铺子。
条件虽然简陋,但一家人都很开心,这意味这家人离开了农村。妈妈说,从农村到了镇上,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下一步,就要进城了。
这些年妈妈一直在外地打工,爸爸在弟弟出生后没几个月就因病去世了。
何斯云从上小学开始就和弟弟在农村老家当留守儿童,由他们的奶奶照顾,奶奶去年也去世了。
农村的老房子年久失修,有快坍塌的趋势,现在这里,怎么也比老家的房子好一点。
九月,姐弟俩开学了,何斯云转到镇上的初中插班,她弟弟读镇中心小学。
妈妈打理“新”家,请来师傅在院子里搭了一间厨房,一间餐厅兼客厅,一个小浴室,装了全自动热水器,还修了一个厕所。其实呢,就是垒起砖块,顶上搭上了石棉瓦,开个小窗,配上个勉强才能合上的门。
院子里也接了水管,方便洗菜洗衣服。
小卖部也一并装修了,货架什么的,陆续都到位了。
然后妈妈联系货源,这边有一个比较大的综合批发市场,专门给他们这些小镇店铺供货,日常吃的用的都有,会按时送货上门。
十月末,小卖部要准备开张了。
这天,是个周六,供货商拉来了二十多箱纸盒装的康师傅果汁,送货的男人把货卸在店铺门口就开着车走了,有橙汁,冰红茶,冰糖雪梨什么的。
夏小吟点了一下数量,是对得上的。姐弟俩帮着妈妈把货搬到店里,在墙角码好。妈妈叫他们把不同的饮料各拆开一箱,摆一些到货架上。
货架已经差不多快摆满了,之前来了好多批货,各种零食,香烟,酒,方便面什么的,摆放得整整齐齐。
夏小吟把架子上的货品挪了挪,都弄紧凑一点,腾出位置,放了十多瓶饮料上去。
然后她妈妈去小店门口贴了个开业大吉的红对联,象征性地放了一串鞭炮,搞出点动静,主要是让镇上的街坊邻居知道,有一家新的杂货店开业了。
这一通操作引来了很多孩子的围观,也有大人。
鞭炮声止的时候,何斯云第一次看到靳欧。他是那样一个酷酷的男生,踩着滑板,停在她家小店门口,带了一群更小的小孩,他们一窝蜂冲到店里去买东西。
何斯云妈妈非常热情地招呼着第一批小客户,给他们介绍店里有什么零食,饮料,并说第一天开业,会给他们打折之类的。
小客户们不差零花钱的感觉,很给力,选了好多零食,泡椒凤爪、卤鸡腿、辣条、薯片、口香糖什么的,饮料也买了不少。
何斯云看见妈妈给他们装了几袋子,另外还附赠了几样小零食。有人刚出了店就拆了鸡腿吃起来,小男生们一人手里拎着一袋,踩着滑板,往镇子外面滑去了。
他们中个子高一点,看起来年龄稍微比其他人大一些的那个男孩子,回头看了何斯云好几次。她对他笑了一下,有点谢谢他们捧场的那个意思。
这个男孩,就是靳欧。
他家住在对街,离何斯云家有几百米。
靳欧是从小在镇上长大的孩子,他家的房子,可比何斯云家的大多了,两层的,有个大院子。听说,他爸爸是跑罗溪镇到成都的大巴车的,家里条件在小镇算好的了。
至少,比何斯云家好太多。
——
何斯云放学后,妈妈叫她去镇上的五金店杂货店买一把高粱扫把,拿来扫院子。她拿了些零钱出门了。
这时候已经十一月底,这两天降温了。
傍晚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几家卖冒菜的店,开在两旁破败的低矮民房里,门前挂着几把端午的菖蒲和艾叶,都已经干完了。
镇上很冷清。
只有两口大锅子里腾腾升起来的热气,让人觉得小镇仍有些烟火气息,零星地有几个顾客在店家放菜品的架子前,拿着个竹篓子在选菜。
卖卤肉凉菜的,卖九尺板鸭的店也开着,但没有客人,一种寂寥萧索的既视感…..
罗溪镇种橙子和枇杷,农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镇上的道路两旁,也都是橙子树。
天空阴郁,好多天都没见过太阳了,走路上都能闻着一股子霉味。
偶尔一辆三轮车开过,尘土飞扬,弄得人脸上也灰扑扑的。
一路上,那些挂在枝头的越冬橙子,让几条街道有了不一样的色彩,没有那么的死气沉沉,多少有了一些活力。橙子是镇上的人户自己种的,像平时种花草一样的,种着玩的,有观赏性质,不是种来卖的那种,因此都没有套袋。
一路橙黄。
何斯云从缀着橙子的枝头下走过,有点冷,她把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慢悠悠地玩着走到了五金店那里。
妈妈说的高粱扫把就摆在店铺外面,一下子她就看到了。
“老板,这个扫把多少钱一把啊?”何斯云拿起一把扫把,问道。
那老板在店里面,答道:“十二块。”
“我要一把。”
何斯云挑选了一下,拿了一把扫把在手上,然后在上衣口袋里把零钱拿出来,一个十块的,加上两个一元硬币,拿在手上,准备进店给老板钱。
她刚进去,就发现靳欧也在里面,他手里拿着一个插线板,这会儿也在柜面那里付钱。他侧头看了一下何斯云,两个人都微笑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何斯云的钱刚好,直接给老板就行了,接着她就离开了五金店。
靳欧给老板的是个一百块的,他还在那里,等老板给他找钱。何斯云走了一段路,回头看时,靳欧才从五金店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注意到他的滑板放在店门口。
不一会儿,何斯云听到身后一阵风一样地呼啸而过,靳欧滑到了她的前面,然后,拐到了往他家的那条街……
靳欧这天穿的羽绒服,也是橙黄色的,很显眼。本来何斯云一直觉得,男孩子穿太鲜艳的颜色不适合,没想到穿他身上,还挺搭,完全没有违和感,只让人觉得,这个少年真是清澈又耀眼啊。
他拐弯的那个刹那,何斯云看到少年回头的一个笑容,很青涩柔和,跟罗溪镇的那一抹明黄一样,在冬日的冷风里好明亮,好温暖。
他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有,斯云不确定。
那男孩不过十三四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对异性都充满了好奇,想认识对方,想交朋友,却都不知道怎么表达,甚至连打个招呼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在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正经说过几句话,你看我一下,我对你笑一笑,然后你再回我一个眼神关注加嘴角勾起的弧度,这就是心照不宣的友谊了。
何斯云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读初一,在五班,学习很好,虽是小小年纪,性格却是很大气,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
何斯云今年十四岁多,快十五岁了,她之前在另一个镇的中学读书,刚读完初一。
本来她这个年龄,按正常进度的话,这学期该读初三的,但她在农村的时候,上学晚了一年,这次妈妈给她转学过来,怕她跟不上,特意和学校领导说了,让她再读一年初一,这样,她就落后同龄人两年。
何斯云插班到了初一(六)班,就在靳欧他们班隔壁。
经过这些周折,何斯云虽然和靳欧是一个年级,但是比靳欧以及同年级的大部分同学,都大了差不多两岁。一个本该读初三的女生,现在还在还在上初一,和同学年龄的差距,有时候真的让她感到很尴尬。
本来何斯云话就少,现在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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