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纪》
立冬前的风带着刀子味,刮得青石板路上的落叶打着旋儿跑。
江知烨缩了缩脖子,把领口紧了紧。他拐过棋盘街,远远就看见“花月满人间”的幌子在风里晃悠。
随即江知烨挑开棉门帘,一股暖香混着茶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堂中坐了半满,几张桌子旁围着暖炉,食客们哈着白气说话,声音嗡嗡的。
他一眼就望见了柳漠澜。
对方站在临窗的桌子旁,正低头听着对面的人说话。那人穿着件月白色的锦袍,腰束玉带,侧脸线条柔和,手里转着个白玉茶杯,姿态闲适。
江知烨的脚步顿了顿,因为角度问题,那人微微倾身,离柳漠澜很近,而柳漠澜垂着眼,嘴角似乎噙着抹极淡的笑,在暖黄的烛火下,竟显得有些……亲密。
心猛地一沉,像被块冰砸中。
江知烨攥紧了手掌,指节微微发白。他看见柳漠澜抬手,似乎要去碰那人的袖口,吓得他差点眼珠子掉在地上。好在下一秒,柳漠澜只是拂去了他肩头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清冷:“苏先生的茶还是老样子,要加三分糖?”
“有劳柳老板。”那姓苏的男子笑了笑,声音温雅。
江知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莫名火起,大步走过去。
柳漠澜闻声抬头,看见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你来了。”
“路过,进来瞧瞧。”江知烨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姓苏的男子,“这位是?”
“苏文轩,常来的茶商。”柳漠澜替他倒了杯热茶,“苏先生,这是江知烨。”
苏文轩起身拱手:“久仰江大人威名。”
江知烨敷衍地拱了拱手,视线却落在柳漠澜刚才碰过的那只白玉杯上,酸溜溜地开口:“柳老板真是好客,亲自招待茶商,连灰尘都要帮忙拂。”
柳漠澜倒茶的手微顿,抬眼看他,眸光清冷:“待客之道而已。”
苏文轩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柳老板心细,在下的茶摊能有今日,还多亏了柳老板指点。不打扰二位了,在下先告辞。”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人一走,雅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江知烨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烫得他舌头直伸:“嘶——这么烫!”
柳漠澜递过一块方糖:“刚煮的普洱,性子烈。”他看着他被烫红的嘴唇,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急什么?”
“谁急了!”江知烨把方糖扔进茶里,看它慢慢融化,“就是觉得这茶商……挺会挑地方的。”
“他的碧螺春不错,下次带些给你尝尝。”柳漠澜收拾着桌上的茶盏,指尖划过苏文轩用过的杯子,“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江知烨别过脸,看着窗外被风吹得乱晃的枯枝,“顾时夜他们说你这新来了点子糖糕,非要我来打包。”
“在厨下,我让小厮给你装。”柳漠澜起身,“正好我要去街上买些东西,一起?”
江知烨心里的那点别扭还没散去,但一听对方要逛街,立刻忘了刚才的不快,点头如捣蒜:“去!”
寒风卷着细沙打在脸上,柳漠澜裹紧了身上的素色斗篷,江知烨跟在他身侧,手里提着刚打包好的糖糕匣子,里面还透着热气。
“先去绸缎庄。”柳漠澜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酒楼要换冬帘,得挑些厚实的料子。”
江知烨立刻接口:“我帮你挑!我知道哪家的云锦最好,上次方妙做新裙子,还是我帮她选的料子呢!”
柳漠澜看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是吗?什么颜色?”
“粉色!带金线的那种,顾时夜说像朵大桃花!”江知烨说得眉飞色舞,却没注意到柳漠澜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绸缎庄里暖烘烘的,挂满了各色布匹。柳漠澜看中了匹月白色的素缎,手感厚实,适合做帘子。江知烨却指着旁边一匹朱红色的织锦:“这个好!看着就暖和,挂在酒楼里多气派!”
“太艳了。”柳漠澜摇了摇头,“酒楼要雅致些。”
“雅致有什么好,看着就冷冰冰的。”江知烨小声嘀咕,却还是帮他把月白缎子抱到柜上。
付账时,掌柜的笑着问:“柳老板,上次您问的雨前龙井,苏先生说明日就到货了,还是老样子,要十斤?”
江知烨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柳漠澜点点头:“嗯,让他送到酒楼即可。”
走出绸缎庄,江知烨终于忍不住了:“你跟那苏文轩很熟?”
“还行,做了几年生意。”柳漠澜语气平淡,“他的茶干净,价格也公道。”
“只是做生意?”江知烨追问,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侧脸,“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
柳漠澜脚步微顿,转头看他:“江知烨,你今天怎么了?”
“我能怎么了!”江知烨梗着脖子,把糖糕匣子抱得更紧,“就是觉得……有些人别有用心!”
柳漠澜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江知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别扭又涌了上来,像根刺,扎得他难受。
他们又去了香料铺和瓷器店。柳漠澜买了些熏衣的梅香,又挑了几个新的茶盏。江知烨全程跟在后面,时不时插句话,但语气总是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
路过一家首饰摊时,柳漠澜在一副玉簪前停了下来,那玉簪雕着半朵莲花,温润洁白。
江知烨立刻说:“喜欢就买!我送你!”
柳漠澜摇了摇头:“不适合我,”转身就走。
江知烨看着那支玉簪,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下次偷偷来买了送给对方,又想起苏文轩温雅的笑容,顿时没了兴致。
夕阳西下时,柳漠澜买了些炒栗子,递给江知烨一袋:“回去吧,天要黑了。”
“不多逛会儿?”江知烨有些不舍,“顾时夜他们还说要去看杂耍呢。”
“不了,酒楼还有事。”柳漠澜把栗子塞进他手里,“糖糕趁热吃。”
看着对方转身走进酒楼的背影,江知烨心里空落落的。
江府的屋顶在暮色中像一块巨大的墨砚。江知烨抱着个茶壶,坐在屋脊上,脚下是层层叠叠的瓦片,远处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散落的棋子。
他不会喝酒,一沾就醉,所以此刻他只能抱着一壶热茶,假装在买醉。
茶是柳漠澜常喝的普洱,浓酽苦涩,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想起白天在酒楼看到的场景,想起柳漠澜对苏文轩那抹极淡的笑,想起他提起苏文轩时平静的语气,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似的,又痒又疼。
“他是不是喜欢那个苏文轩?”江知烨喃喃自语,“不然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还帮他拂灰尘……”
他想起柳漠澜对自己虽然总是笑盈盈的,偶尔还会很亲密,但那笑容像隔着层冰,看不真切。
“也许他就喜欢苏文轩那样温文尔雅的,不像我,大大咧咧的……”
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裹紧了大氅,却还是觉得冷。
“可我是男的啊……”他猛地坐直身子,心里咯噔一下,“我怎么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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