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半神侧写师》
弗吉尼亚州,匡提科,联邦调查局总部。
陆陆续续有汽车驶入地下停车场,来到属于自己的车位停好。一扇扇车门随即打开,大发慈悲地吐出一个个顺利抵达目的地的探员。
他们或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或面带倦意、疲惫难掩。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达弗涅欧斯暂且将车停进靠近角落的临时停车位内,拧动钥匙关闭发动机——他昨天刚走完复职流程,拿回探员证和持枪许可,虽然早早提交了车位申请,但行政系统的效率,懂的都懂,分配到员工车位还需要再拖上一阵。
车载收音机刚刚播完一曲流行音乐,早间节目主持人压着音符的尾巴迅速接上话,开始用一种快乐得轻浮的口吻热情洋溢地阅读并回复听众发来的短信。
驾驶座上的男人没有急着关掉音响,效仿周围其他步履匆匆的打工人,抓紧时间,拎包下车,目标明确,直奔电梯。
他的手仍搭着方向盘,脊背挺直,一动不动,以一种看上去知道就不太舒适的板正姿势端坐在车里,唯有身上那件熨烫得格外平整的黑色衬衫因此受益,竟连一丝细小的褶皱折痕都没有。
复职不过是开始,前面还有个足以决定未来去向、值得严阵以待的重要面试等着。
不管是谁,不管有多么坚定的意志,在这种直面职业生涯关键时刻的前夕,都难免想要停一停,稳定情绪的同时,最后检查一番自己的准备是否周全,审视一下自己的决心是否一如往昔。达弗涅欧斯当然也不例外。
此时,电台已经见缝插针地播完一轮广告,热场完毕的节目主持人飞快地宣布了今日话题,和听众们热火朝天地讨论起现代科技给日常生活带来的影响。广播节目的互动选题大多如此,宽泛,有讨论度,最好是个人都能聊上几句,才能激发更多参与的热情。
现在正是早晨上班的时间点,透过车窗,能清楚地看见幸运儿们在停车场里往来穿梭。
是的,幸运。如果要达弗涅欧斯来评价,无论昨晚过得怎样,能在新一天的清晨开车准时出现在这里,至少意味着这些同僚在两件事上足够幸运:
其一,昨天的他们确实成功下了班,没因为各种突发事件而不得不通宵工作;其二,到目前为止,在这个日常出行早已习惯以车代步的时代,他们尚未死于某场车祸,沦为祭品。
死亡其实是个很微妙的概念,与世人赋予的诸多意象不尽相同,它固然代表一段生命走到尽头,但也仅此而已。世上总有办法,或许有过多的办法,能让逝者死得更死。(1)
至于与死亡相对的生命……他曾有过一个想法,而一年前的那件事发生之后,这个念头便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如果真的存在某位代表“生命”这一概念的神明,那么祂的性格大概会相当恶劣自我。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祂对许许多多不在乎生命的人慷慨非凡,却对真正珍视它的人格外吝啬。
耳边,尚未断电的收音机还在尽职尽责地喋喋不休。主持人毫无意义的词句流水般淌而过,逐渐模糊成一串连绵起伏的律动、跌宕雀跃的节奏,化作一段活力四射的白噪音。
兴许是思考的东西太沉重,男人忍不住阖了阖双眼,不自觉将右手探向胸前,习惯性地往下按去。随着施加其上的力量不断增加,金属冷硬的质感愈发明显地挤压着掌心和胸口的皮肤,无声而坚决地宣告自己的存在,敦促持有者那逐渐迷离远去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
……也反复提醒着他失去过什么。
转组的决定远非一时兴起,之前回来办手续的时候,他就和药物管理小组的组长,也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谈论过相关事宜。“即使你现在能顺利进入行为分析小组,需要面对的局面也会很复杂。”当时对方是这么提醒他的,“他们最近新旧交替,人事变动频繁,领导权过渡不顺利,上面不同派系各有各的计划,弄得组内人心浮动、自顾不暇。”
话虽如此,即便行为分析小组的情势不容乐观,但想要在规则范围内、以合情合理的方式加入他们,对资历略浅的他而言依旧不是件容易事。
所以只要有机会,就应该抓紧。
达弗涅欧斯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本紧绷的体态骤然一松。他的上半身向后仰倒靠上椅背,后脑顶着头枕,抬手拉下车窗前的遮阳挡板,打开镜子,端详起当下的自己。
镜面如同平静无波的湖水,映出一张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眼前的倒影有一头干净利落的深棕色短发,发梢自然翘起,鼻梁连到眉骨都很高挺,眼窝深邃,其中镶嵌着一双极特殊的绿色眼珠。
在人们的普遍认知中,绿瞳罕见且符合大众审美,往往能给人留下美好正面的第一印象。但此时此刻,达弗涅欧斯的眼睛看上去却并非如此。
同样是绿色,他的眼珠只有最外侧才是青翠欲滴的浅绿,勾勒出一圈环形的边缘轮廓。稍往内看,这片似乎完全无害的盈盈绿意陡然加深,而且越接近中央就越浓重,到了最中心处,瞳孔几乎凝成一点深渊般黯淡纯粹的黑暗。
这样深沉的底色映衬下,不管是远望还是近观,外层明亮的翠绿都宛如一轮光环,安静地散发着幽冷梦幻的辉光,高悬于无星无月之夜,有一种非人的、诡异的昳丽美感。
而夜幕背后,依稀可见隐藏着什么不祥之物。它们在黑暗中影影绰绰,蠢蠢欲动,仿佛随时可能突破虹膜那层岌岌可危的脆弱约束,融为粘稠的汩汩水浆,顺着脸颊蜿蜒爬动,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两条触目惊心的漆黑长痕。
倏忽间,光下的阴影扭曲狰狞似鹿角,挣破血肉肆意生长壮大,以黑暗的裂隙吞噬光明;眼眶是长久湿润的泉眼,溢满源源不断的污浊液体;
乌黑虬结的藤蔓枝丫自暗处破茧而出,妄图将一切生命扯入剧毒的泥沼,让他们与业已消失的群星一同,陷入充斥着苦痛、绝望、疯狂和虚无的永恒沉沦。
如此邪恶,如此亵渎,却如此真实。这景象究竟是病中的臆想,还是谵妄的迷乱?抑或是一种未来的可能方向,一次有迹可循的预言?
然而作为真正面对它的人,达弗涅欧斯似乎并没有对此产生太多情绪或想法,或者即使有,他也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男人神色波澜不惊,只闭上了眼睛——于是刹那之间,方才接踵而至的“幻象”便轰然溃散,唯余点点灰尘在光线下飞舞飘浮。
然后他睁开眼,再度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这对绿眼睛已经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是神话、传说或者童谣中所描述的那些神秘可怖森林的具象,将它们一体两面的特性描摹得淋漓尽致:一面是葱茏蓊郁的盎然生机,另一面则是冷峻诡谲的骇人暗影。
林地邪异的丰饶不仅能轻易撩拨起渴望探索未知的好奇心,还会叫人难以抑制地感到毛骨悚然。因为烙印在基因中的本能会不断示警,提醒有威胁生命的巨大危险正潜伏在四周的黑暗中,如影随形。
人们常说,眼眸即门扉。此话不假,它们是一道天生洞开的伤口,一条不可愈合的罅隙,令外界得以一窥深埋于表皮之下的真实。(2)
“这可不行。”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用手掌挡住它们,变相阻断了来自镜中的视线,“人的眼睛……起码要更正常点。”
等到那只手挪开,底下重见天日的双眼已恢复成深浅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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