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瑶听到他对方雪鸢的称呼不免一怔：“你是昭王？”

她微张了唇看向方雪鸢：“这兄弟俩果然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瑄王殿下呢。”

“瑄王殿下哪会笑得如此这般……”方雪鸢话语戛然而止，把“轻佻”两个字咽了回去。

慕璟仿佛是听出了方雪鸢的言外之意，凤眸微眯，折扇掩了半张如玉容颜：“嫂嫂好雅兴，今日也是来听柳公子抚琴？”

未等方雪鸢作答，许乐瑶已接话道：“昭王殿下也知晓柳公子？”

“自然，名满京城的柳公子‘一曲抵万金’的名号，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慕璟道，视线在许乐瑶身上略作停留，“难得在这里遇到许侍郎的掌上明珠，不知能否赏脸共用个晚膳？”

许乐瑶闻言又一怔，下意识看向方雪鸢，她没想到昭王殿下会邀请自己，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帕：“这……”

方雪鸢抬眸望向窗外，只见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虽说今日王爷早上说了要很晚才回府，可自己还是早些回去才是。

她站起身，头上的翠绿步摇跟着轻轻摇晃：“时候不早了，瑶瑶我该回去了。”

慕璟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许乐瑶慌忙一把拽住她的手：“鸢儿你不陪我啊？”

“昭王殿下邀请的是你，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方雪鸢淡淡地扫了慕璟一眼。

慕璟垂眸一笑：“嫂嫂如此我见外，真叫我伤心。既然我邀请了许小姐，自然也请嫂嫂相陪。”

“呃，我还是不去了吧。”方雪鸢不太想和这个风流浪荡的王爷相处。

看着方雪鸢转身欲走，慕璟笑道：“嫂嫂当真不想试试那烤羊排？听说孜然都是特制的。

方雪鸢：……

东市的胡肆酒楼内，现在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店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三层的黄杨木小楼里坐满了食客。

一楼厅堂宽敞明亮，二十余张黑漆食案错落排开，胡商汉客比肩而坐，桌上摆满了琉璃杯，里面装着紫得发黑的葡萄酒，泛着宝石一般的光。

胡姬站在中央的圆台上表演着飞天玄女，手拿琵琶反弹，引得看客们纷纷叫好。

二楼用青楠木屏风隔出十间雅座，皆以五六层薄纱玉帘遮挡，里面食客的笑声不断地传出来，透过隔断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三楼则是以瑞兽命名的包间，仅有六间，穿着纱衣的胡姬和小厮们跪着给客人们添茶递酒，刚出这间又被唤去了另一间。

在三楼最里侧的“青狮阁”内，慕璟斜倚在金丝软垫上，青丝半坠在肩头，一手拿着折扇轻摇，一手端着琉璃杯，时不时地抿一口里面的葡萄酒。

旁边的许乐瑶也随意地半跪半坐着，手心捧了一小把葡萄干吃着。

许乐瑶瞥了旁边正襟危坐的方雪鸢，只见她表情严肃，双手搭在膝上握成拳头，就连耳下的白玉耳坠都纹丝不动，她觉得好笑，于是往方雪鸢手里塞了一把果干：“这果干不错，鸢儿尝尝？”

方雪鸢垂眸看了眼掌心里的小食，又看了看旁边慵懒的慕璟，慕璟回眸望来，对她勾唇一笑。

她立刻移开视线，不懂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来了，方雪鸢闭了闭眼，恨恨地把手里果干塞进嘴里，心里念叨着自己来是担心这浪荡公子唐突了许乐瑶，肯定不是为了烤羊排，嗯。

“烤羊排来咯~”一个精瘦的胡人厨子端着烤的滋滋冒油的羊排走了进来。

她刚把自己说服，羊肉的香味就随之而来，惊得她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方雪鸢被呛得直咳嗽，许乐瑶好笑地替她拍背顺气：“慢点慢点，来，喝点水。”

方雪鸢接过许乐瑶手里的杯子，看也没看就一口饮下，甜辣交织的味道漫过舌尖—这是葡萄酒！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慕璜可是不许她平日饮酒的。

只见她嘴里含着酒，鼓着腮帮子跟河豚一样，慕璟体贴地拿出手帕递给她：“嫂嫂，沾到嘴角了。”

方雪鸢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慕璟见她没有接手帕，索性挪了身子过来，竟然倾身要替她擦嘴角。

方雪鸢迅速往后与他拉开距离，瞪着圆圆的杏眼看着他。

慕璟一笑，低声道：“嫂嫂真是见外，不然你自己来？”

方雪鸢看了他一眼后才接过他手里的锦帕，低头一瞧，是月白银丝线的帕子，她忽然想起上次慕璟塞给她的锦帕还没还给他。

慕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装作无意地提到：“我记起，我还有一块手帕在嫂嫂那里吧？”

旁边的许乐瑶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方雪鸢黛眉一拧，慕璟又道：“若这块锦帕能入嫂嫂眼，嫂嫂想留着把玩也是可以的，就和上一块一样。”

“咕噜！”方雪鸢一口吞下嘴里满满的葡萄酒，“王爷慎言！那一块是……”

她摸了摸身上，完了，今日想着和许乐瑶出来就没带在身上，她红着脸道：“改日，一定遣人送回府，还请王爷不要多想。”

慕璟玩味地笑了起来，修长地手指支起下巴，目光在她微红的脸颊上流连，拖出一个长长的尾音：“嫂嫂这般说了……那自然是……好的。”

说话间，厨子已经掏出别在腰间的银质小刀，躬身站在桌边，熟练地将羊排片成薄片：“贵客，这羊可是从西域运来的，肉质紧实鲜嫩，撒点孜然，然后一口肉一口酒，保几位吃多少都不腻。”厨子带着胡腔的官话抑扬顿挫，方雪鸢和许乐瑶都被他的口音逗得直笑。

依着厨子的话，方雪鸢夹起一片羊肉，沾了孜然调料后放进嘴里，外酥里嫩羊肉香味立刻在嘴里弥漫开，她吞下后又接着抿了一口葡萄酒，满足地闭上了眼。

“果然鲜美！”许乐瑶眼睛发亮地赞道，“我以前倒是来过你家，就是没有想过尝尝羊肉，早知道以前就点来试试了。”

厨子得到夸赞，笑眯眯地捋着山羊胡子，又给几人斟酒后才退了下去。

“许小姐如此喜欢，不如让他们再上一盘？”慕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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