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失忆以后》
从早朝上下来后,姬子焕活像个受惊的鹌鹑,稍有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紧紧地贴着姬盈不肯放手。譬如方才,宫人只是递个暖手炉,他竟惊得蹦开三尺。
姬盈:“……你到底什么毛病。”
姬子焕:“误会,误会。”
一路上姬子焕都草木皆兵,走在路上不知躲着谁,频频左顾右盼。姬盈忍了又忍,终是禁不住道:“安静点儿。”
姬子焕委屈地撇嘴:“姐,我没说话。”
姬盈偏头看他:“知道,但你的动作吵到我了。”
姬子焕捂脸。
两人沉默着走到岔路,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姬子焕心下惴惴,勾着手指扯姬盈的袖子不放。他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道:“姐……”
姬盈失忆尚未恢复,又一连策划这么多大事,震动的不止朝野。山雨欲来之势已显,未来怕是没有一时一刻的清净。
其他暂且不论,等今早的事情被谢明渊知道,又不知是怎样一番天地翻覆。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御书房啊?”姬子焕眨眼,“或者,姐你和我一起到雁晴殿……”
今天不会太平,他得跟着姬盈才行。
“这就怕了?”姬盈似笑非笑。
“什么叫‘这就’!”姬子焕连日积累的压力将将爆发,开口便是连珠炮的控诉,“那可是皇夫遴选!皇夫遴选!”
天知道他早朝如往常一般坐在御座下首时,听到姬盈口中说出“皇夫遴选”四个字,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勉强合上自己的嘴。
“皇夫遴选怎么了?”姬盈走得更快些,丝毫没有等人的意思,“我娶又不是你娶,怕什么。”
“这是谁娶的事儿吗!”姬子焕快步追上去,边跑边道,“皇姐你要开皇夫遴选,怎么开得这么突然……”
何止是姬子焕。早朝中,御座上的姬盈宣布即将开启皇夫遴选之时,台下满朝文武皆惊,人人脸上都是“怎么没有半点风声”的表情。三年来朝中关于后宫空悬的奏折无数,女帝从未给过任何答复,甫一答复,居然就是皇夫遴选。
姬子焕在台上看得清楚,官员中,连谢衍臻那个老狐狸都一副见鬼的样子。姬盈宣布后,朝中一时竟然鸦雀无声。
姬盈托腮道:“也不算突然吧。不是说之前上过很多折子?哎,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啦。反正都差不多,不如早点解决。”
“这和你以前说的可完全不一样啊,皇姐。”姬子焕控诉。
“是吗?我不记得了,”姬盈微笑一下,“你也知道,先帝的三年丧期将过,没了服丧这个理由,再拖也拖不了多久。”
便是服丧,也没有哪个新帝真的服丧三年的,百官祈请之下,寻常丧期,三月便已经足够久。
特别是,一位后宫空悬的新帝。
“话是这么说啦……”姬子焕语气弱下来。
姬子焕仰头看姬盈的侧影。
姬盈失忆之后,他经常不懂她在想什么。眼前的皇姐,在女子中不算孱弱,但也完全比不得男子高大。三年之前,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一团混乱中接过执掌大黎的帝位,撑起大黎一片天。
或许有些事,本不必问。
两人走在通往甘露殿御书房的路上。再过一个转弯,便是目的地所在。
姬盈随意朝前一望,忽然或有所感,突然地停下来。
姬子焕茫然地停个趔趄:“……姐?”
莫名地,姬盈心下发颤。
她吐出两字:“没事。”
姬盈定了定神,复而向前走去。一过转角,便见一袭雅青暗金长袍。长袍拂动,其上刺金的花朵若隐若现,阳光之下,那优美的纹案仿佛夜穹中一片闪烁的碎星。
鸢尾花。
姬盈突兀停住脚步。
大黎天下,能将鸢尾绘在身上作为图案的人,有且只有一名。
——鸢尾,叶长而纤,单瓣暗紫,女帝特别赐予的象征。据言女帝登基伊始,曾向两人赠花,一支木芙蓉,一支紫鸢尾。授予紫鸢尾,嘉赏其人高贵、正直、独立的品性,也几近代表女帝的绝对信任。
背着光,那人的面容似有些模糊不清。
姬盈无名觉得他十分耀眼,且合该永远如此耀眼下去。
谢明渊的声音随之响起:“陛下。”
姬盈余光瞥到殿门两名疯狂朝她使颜色的宫人,嘴角微微抽了抽。
——不用提示,她也知道谢明渊目前气压极低。
“来得……挺早,”姬盈背后暗暗向姬子焕做个手势,让他先走,“谢公子,久等。”
谢明渊行了完整一礼,谈吐淡而清晰:“比臣希望的已经晚了很多,天冷,陛下请进。”
姬盈:“好说,好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殿。
姬子焕落在后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踮着脚干着急。宫人们看着他在殿外左一圈右一圈地转,嘴里也不知嘟囔些什么。
“哎呀,算了,还是先走,”姬子焕自言自语道,“要是情况不对,还来得及搬救兵。”
姬子焕叫个宫人在御书房门前守着,走前最后望了望御书房的方向,替自己的皇姐祈祝好运。
御书房内的副案一切陈设如旧,连砚滴中贮水的刻度也不曾变高或变矮一毫,一直原样静待着它的主人回归。
姬盈和谢明渊明明在外时还一君一臣地有来有回,只一进入房内,便相继沉默下来,将气氛拖得死寂。
屋外吹过一阵强风,窗户被带得哗啦啦地响。
谢明渊反客为主,道:“陛下坐。”
姬盈冷不防地被惊了一下:“哦,哦哦。”
姬盈在主案正襟危坐,谢明渊则撩了下裳坐在副案。布料的窸窣声提供了一时缓冲,姬盈刚回神片刻,谢明渊便开口道:“陛下果然重开了科举。永凤新元的首场科举,就为广大寒门学子提供了一条读书入仕、报效大黎的通道,此等变革足以载入大黎史册。”
姬盈微松口气,神经依然绷紧:“便是有人反对,也拿圣旨无可奈何,再说——哪个能同失忆的人讲道理?”她眨一下眼,直接将锅推了出去:“何况,现在事儿都是姬子焕在管,真有什么麻烦,也得他去头疼。”
“敕谕出自于陛下,天下人只记陛下之恩。”
姬盈苦笑。
只记女帝之恩,仇便也只记在她身上,锅也总得是她来背。
“恩不恩的不重要,”姬盈低着眼睛盯住镇纸不动,好像上面有什么极得趣的东西,“许多事堆了这么多年,先解决了再说。”
谢明渊的眼神停滞一瞬。
他膝上的手指用力握紧,团住的掌心恰好压在一株暗金色的鸢尾花上。只是一切皆在书案的掩盖下,不被人察觉分毫。
“陛下口中所称的‘许多事’……”
谢明渊慢慢地启唇,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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