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唢呐声越来越近，月光透过林子斑驳的树叶洒下来，一排穿着红绸的迎亲队伍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祁昊眯起眼睛看过去，前面吹唢呐的人撒白的脸上用胭脂涂了一抹红，圆顶帽扣着，一行人穿着黑底红边的长襟衣袍，衣袍下空空荡荡，那在行进的迎亲队伍里的人全都没有脚。

祁昊鸡皮疙瘩竖了满身，僵硬的回头看向殷晁霆：

“不，不用这么麻烦了吧，我走过去就行。”

对面的人面上是遮不住的死气，他就那样定定地盯了祁昊一会儿，阴凉的声音才响起：

“小昊，你要听话。”

祁昊想起爷爷的话：

“人死了就只有一根筋，说不通人话。”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病的快死的大少爷了，坐轿子总比被别人拉进棺材强一些，他冲人微笑一下，底线十分灵活的开口：

“好，听你的。”

眼前的鬼很满意，亲自帮他掀开了花轿的帘子，祁昊钻了进去。

轿帘被撂下，那种红色特有的阴森恐怖布满祁昊全身，他手里捏着黄符，闭着眼睛，没事儿的，一会儿到土地庙就好了，大小是个地仙，实在不行，他就在土地庙躲到天亮好了。

晃晃悠悠的红色花轿穿梭在坟圈子中，就在祁昊以为快到了的时候，忽然他身侧花轿的窗帘被掀开，一股阴冷的风吹进来，他一侧头就看到了那张半人半狗的脸女孩儿的脸：

“啊...”

女孩儿浑浊的瞳孔盯着他，却露出一个还算乖巧的笑容：

“哥哥，我知道你能看到我，你跟我走好不好？”

怎么又是这个小姑娘？不是，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抢手的人了吗？

刚才的鬼宴还历历在目，相比这个三番四次缠着他的小姑娘，好像殷晁霆更让人安心一些，他使劲儿缩了一下身子靠在一边的轿厢壁上，鼓起勇气摇了摇头。

那刚才乖巧的笑消失了，女孩儿的脸开始变的阴森恐怖，浑浊的瞳孔变黑，眼底留下了一行血迹，那双手变成利爪，穿过轿窗就冲祁昊抓来，就在那犯黑的指甲就要抓到祁昊的时候却生生顿住，祁昊睁开眼睛就看到是殷晁霆站在女孩儿的身后，他用手像是提小鸡崽子一样把狗脸女孩儿给提在了手上。

殷晁霆的低头看着这个在自己手上张牙舞爪的小鬼：

“小丫头，里面是我的人，不能和你走哦。”

似乎是感受到了背后阴冷强大的气息，这女孩儿一下就变得老实了，她不敢再挣扎，黑色的瞳孔恢复灰白色的浑浊，抹了抹脸上的血泪，双手揣在胸前，脑袋360转过去看了看殷晁霆，又360度转回来看了看祁昊，刚才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不在，又恢复了刚才的乖巧：

“大哥哥长得真好看，好看的人就是要和好看的人在一起，难怪两个哥哥是一对呢。”

祁昊...这年头鬼都这么会变脸吗？嘴还挺甜。

殷晁霆的目光在祁昊的身上流连了一圈，似乎对小女孩儿的话很赞同，阴冷刺骨的寒气消退了一些，慢慢放下了小女孩儿的脖领子。

女孩儿一双浑浊的眼睛还是滴溜溜地在祁昊的身上打转，不知道是不是看着这小姑娘怕殷晁霆，祁昊忽然没这么怕她了，终于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从那天晚上祁广庆在他这里买棺材到现在，这半狗半人的小姑娘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三次了，总不可能都是巧合吧？

小姑娘那一半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儿小孩儿懵懂的神态：

“你很香。”

祁昊？

“什么？我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啊。”

香皂太贵，他洗澡都是用肥皂的，洗自己洗衣服都干净，怎么可能很香呢？他不信邪地抬起手臂闻了闻，一股刚才在棺材里沾染的尸臭味儿猛地窜入鼻腔：

“呕——”

外面一声熟悉的笑声响起，是殷晁霆在笑他。

祁昊看向小姑娘，故意凶她出声：

“你骗我，你身后的人是会打人的啊。”

那女孩儿吸了一下鼻子，脑袋转了一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殷晁霆，明显有点儿怕，赶紧又转回来了，神情有点儿委屈：

“真的香，就，就像是蒸包子的味道。”

祁昊...这鬼的鼻子是不是和人的不一样啊？喜欢尸臭？尸臭在鬼的鼻子里是蒸包子味儿的？不对，那一晚这小鬼就找到了自己，那会儿他身上可没有尸臭，但是那晚他也没蒸包子啊。

像是怕他不信身后的大鬼真的会打她，小姑娘着急出声：

“真的，没骗你，你很香，我觉得你能帮我，才跟着你的。”

“帮你？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女孩儿叫他搭话，立刻出声：

“我想让你帮我把大黄拼好。”

大黄？祁昊盯住女孩儿另一侧的半张狗脸，她说的大黄不会是这狗吧？他指了指那半张脸，女孩儿点头。

不等祁昊说什么，殷晁霆把女孩儿提到了一边：

”什么事儿等明天说，今天我们要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