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狗日札》
“小姐对他人,也一直如此?”
轻淡的嗓音如同一根羽毛在耳侧擦过,姜嫮迷糊地睁开眼。
车厢内很大,姜嫮几乎是整个人半睡在中间,而卫遮则是正襟危坐在一侧,挺直的脊背彰显着他的卑谨。
“对他人?也如此哪般?”姜嫮仍是趴着的姿态,不过却是用手臂搭住了下巴,歪着脑袋看他。
卫遮抬眼,乌黑的眸撞入她的。
少女眼眸干净明澈,所有情绪都显而易见,她自小就被千娇百宠,于是便养成了她的真诚明媚与单纯善良。
卫遮漂泊过很多地方,也知道许多或离奇或寻常的事,如姜嫮一般体弱还频频生病的人也有。
那些患有沉疴痼疾的人有一些对这世间憎恶,看不得身子康健的人,当然也有对万事淡漠,事不关己,独善其身的人。
而姜嫮却是他第一次认识的一种人。
善良可亲。
就好像这个人整个胸腹之中除了玲珑心外再没生出其他脏器。而这种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存在也绝不可能残喘活到现在。
这世上,有人生来被爱。
也有人如他,生来便被抛弃。
卫遮复又垂眼,低头看自己摊开的掌心,曾经那道几乎割裂了自己手掌的伤口已然完好,却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的眸里有浅浅的恨意。
竟是恨姜嫮的天真与善良。
卫遮微不可闻地低笑一声,那浅淡的恨意倏地消失。
姜嫮有些奇怪,“怎么了?”
“奴的意思是,小姐这般善良,日后会栽跟头。”
会作茧自缚,自吃苦楚。
他便会是她日后会生咽下的苦痛之一,因她的善良与不防备。
姜嫮眸里仍有很浅的疑惑。
但也有了然,她这几天已经摸索出了些卫遮说话时的习惯了,在他口不对心时便会自称“奴”。
她试着劝慰卫遮,“卫遮,你为何会这样想?”
她知道他可能年少吃过太多的苦,与她总是不一样的。自己看到的可能是眼前秾丽漂亮的牡丹,而他见到的也许就是花败后萧条被泥土蛆虫残食的模样。
自己想到的是美好。而他,考虑到的却是未来以后,消极的存在。
卫遮并不抬眼,但模样还算恭顺。姜嫮讲给他听。
“在你眼中可能是我做了好事,发了善心,但于我自身而言,其实只是随手之忙。”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姜嫮想的很慢,于是讲的便也是温吞吞的。
听上去冠冕堂皇像是大道理,实则也的确是。
“这是我从前看到的话”,她坐直身子,小巧的绣鞋一下子藏在裙下,“我知道自己不是君子,但是呢,我想不负良知,不欺内心。”
浅棕色的瞳孔干净,映着卫遮的模样。
乌黑的眉,高挺的鼻,和他刀削凌厉的下颌。他定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吃了更多苦。
姜嫮又开口,似是羞涩却更多的是软和甜,“不过卫遮,也有例外的。”
卫遮眼睫一颤,慢慢抬眼。他不流露出半点表情,不言不语,等着回答。
“我又不是那慈悲为怀怜悯众生的菩萨。卫遮,我也有偏爱的情绪。”
会偏爱她的父母,她的亲朋。
也还有他。
姜嫮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卫遮,而卫遮似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等着自己回问她。
偏爱谁?会有谁呢?
卫遮移开眼,他并不想问。眸子悄然闭上,表示了自己的缄默。
总归不是他,不会有人爱他的,他想。
姜嫮见他模样,失望地揪了揪自己衣角,将想说的话憋回去。
她快气死了,卫遮为什么不多问一句呢?
只要他流露一点点的好奇,那自己就能干脆地告诉他。
他便是其一。
但他竟然问也不问!
姜嫮鼓了鼓腮帮,头扭向另一边。
-
马车刚在姜府门口停稳,姜嫮便扶着采竹的手下了车,拽着裙角头也不回地往楚琇华的漪澜院中去,而卫遮只是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采薇跟在身后,不知为什么突然解释了一句,“今晨离府时夫人说了,让小姐回来后便去找她。”
卫遮抬了抬眸,不太清楚采薇解释的原因,但也颔首表示了知道,于是自行回到了姜嫮院中。
楚琇华找她的缘故卫遮猜得到,如府外人想的那样,他原本以为姜府能够让卫媛上门来看他便已经是恩赐了,没想到竟然会准许姜嫮随他一同回家,看来……姜府对姜嫮的看重程度比他们想的还要高些。
卫遮还未想多久,几乎是刚到院中坐下喝了盏茶水的工夫,采竹便急匆匆地来了,“姑、姑爷,小姐突发急症,您赶紧过去!”
卫遮神色一凛,今日只去了一趟卫家,回来时姜嫮便犯了病,是卫媛……还是巧合?
他跟在采竹身后往漪澜院走。
采竹小跑着,显然急的不行,卫遮步子大,跟得并不吃力,他询问:“小姐还是犯的上次的病状吗?”
采竹喘着气回答他,“不知。”
卫遮不动声色的抬眉,不远处就是楚琇华的漪澜院了,他看见姜士维还有两个医师已经进去了。
“上次医师不是说快恢复了吗?”卫遮问。
采竹擦擦汗又回了一声不知,“当时屋内只有夫人与小姐在,还是夫人叫的奴婢去喊姑爷您来。”
没一会儿卫遮与采竹就到了,采竹急匆匆地禀告,“夫人,姑爷到了。”
卫遮上前去。
他极快地扫了下前方,楚琇华坐在床榻边的杌子上,而姜嫮正昏迷不醒躺在榻上,露出一只洁白似玉的皓腕,徐大夫在为她把脉。
他沉膝跪下,“夫人。”
楚琇华只看他一眼,视线又落在帐中的人上,语气急切,“你近些来。”她方才正与姜嫮聊着卫家的事,谁成想会突然发症。
想起蓁蓁刚刚捂着心口、疼痛难忍至昏迷的模样,楚琇华顿时便觉得一阵的担忧与害怕。
卫遮膝行几步上前,停在床榻前,几乎是低头就能碰即姜嫮手腕的距离。
姜士维站在一旁走来走去,眉毛拧起来,“徐大夫,这每日诊脉都说无恙,今日怎又如此突然……”
徐大夫不语,面容严肃仍在探脉。
姜士维见状狠狠叹了口气,又低头看见了卫遮,语气不善地问道:“今日蓁蓁只与你出门去了你们卫家,卫遮!你给我个解释!”
卫遮略低了些头,“奴不知。”
“不知、不知……不知。”姜士维一连重复了好几声不知,最后似要发怒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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