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流浪笔记》
韩奇奇守在叶满的鞋边上,韩竞不时看看药物进度,给他换瓶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过了晌午。家里的客人变少,只剩下舅姥爷夫妻俩和那个叫原野的大学老师,他们也都上炕休息,姥姥姥爷在睡觉,这六七米的大炕看起来格外逼仄。
叶满醒的时候,韩竞正在给他按着手上针眼,**韩竞什么时候拔的针,他一点也没疼。
屋里很安静,关内来的人都在休息或者看手机。
叶满爬起来,困倦地说:“怎么这个时间了?你吃饭了吗?”
韩竞:“吃了,你饿不饿?”
叶满还没睡醒,痴痴呆呆说:“有一点。”
说着,他就要往前爬,习惯性去抱韩竞。
韩竞给他一个眼神,说:“我给你买了锅包肉和黄桃罐头。”
叶满吓了一跳,这会儿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了,欲盖弥彰地“啊”了声,问:“你在哪儿买的?”
韩竞:“镇上。”
他起身去桌上拿了两个打包盒过来,低声说:“刚刚让你那个亲戚帮你看的针,我出去了一趟。”
镇上?开车跑了二十里吗?
叶满扭头,那个坐在身边的青年……叶满那素未谋面的表外甥冲他点了点头。
叶满腼腆笑笑,礼貌地问:“你吃吗?”
“不用,谢谢。”
这人怪冷的。
叶满就没再多说了,从炕上下去,准备吃饭。
韩竞真好,叶满想。
他喂给韩奇奇一块儿肉,然后捏着筷子往嘴里扒罐头、喝甜水儿。
好甜,天啊,自己好幸福,叶满又想。
韩竞给他打开米饭,说:“慢点。”
叶满抬头对他笑,那笑容又甜又软,直往韩竞心口上撞,这要是只有他俩韩竞就亲他了,可现在他只能看看。
“咱们走吗?”韩竞问。
叶满点头。
韩竞:“好,今晚咱俩去城里住吧,明天回冬城。”
叶满:“好。”
他埋头吃饭,虽然病了,但胃口竟然很好。
韩竞跟他说了甘蓝的事,叶满认认真真听着,听完了他也听完了,翻出自己的手机看邮件,发现手机快没电了。
他又去找充电器,充电器被他放在背包里,背包在哪里……
背包呢?
他四处找,都没看见自己背包的影子。
这是姥姥家,他倒是没担心东
西丢了只以为是姥姥看人多给他收起来了。
他拉开一个个柜子找但是都没从里面找到自己的包。
没办法他去问姥姥姥姥正闭目养神叶满一过来她就睁开了眼:“包?让你妈拿走了。”
叶满的头嗡地一声问:“什么时候?”
姥姥说:“早晨你舅姥爷来的时候她过来了一趟把你的东西拿回家了。”
叶满扭头看韩竞皱眉说:“我的手串和你买的烟都在包里。”
韩竞站起来:“我过去拿吧。”
叶满摇摇头:“他们不认识你。”
韩竞:“阿姨下午来过一趟见过了。”
叶满:“他们不会给你的。”
感冒导致他身体轻飘飘的整个人很难受。他有些焦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去拿回来。”叶满说。
韩竞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他身上
叶满放松了一点。
他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那个父亲的角色**自己能不能打过他毕竟在叶满心里他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狠角色。
韩竞在就好了韩竞一定可以保护他。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往叶满的家里走。
那过程里叶满的胸口不停浮现恐惧又努力往回压。
短短百米距离很快就到了。
叶满拉开门爸妈都在里屋家里飘着一股子并不难闻的烟草味儿。
妈妈看见叶满立刻笑起来又在看见韩竞的时候变得有些拘谨。
“你打完吊瓶了?”妈妈说:“我给你煮了面条正要给你送过去。”
韩竞心里想叶满不喜欢面条。
里面那个男人先是皱眉看了韩竞一眼随后乐呵呵跟叶满说:“感冒了?快进来上炕躺会儿。”
叶满表情变得有些迷惑不明白都撕破脸了他怎么还能笑。
韩竞想叶满爸爸的喜怒无常或许是叶满时时刻刻保持对人观察的成因。不过那个男人刚刚为什么故意看了自己一眼?
“我的包呢?”叶满问。
“今天后院有那么多人怕你的东西被人翻了去”妈妈去柜子里取出包笑着递给叶满说:“给你。”
叶满立刻翻包里里外外翻翻完后他冷汗都下来了。
他抬起头看妈妈说:“我的手串呢?”
他急促地问:“还有烟呢?”
“烟在我这儿呢拆开了一盒
是好烟谢谢大儿子”爸爸终于给他肯定说:“在柜子里呢我留着慢慢抽。”
叶满心脏跳得格外快问:“那手串呢?”
妈妈掖掖头发说:“让你爸送给你三姐夫家的孩子拿着玩了你爸那儿珠子多的是出去旅游买的你随便挑。”
叶满就是怕这个。
自己的东西他们总是随意处理他们可以把叶满的任何东西送人。
“不行给我要回来。”叶满觉得自己有些失重看都不敢看韩竞:“你得给我拿回来无论给谁的都给我要回来。”
妈妈:“你姐夫开口要的不给也不合适下次我把你的东西藏好。”
“给出去的东西怎么要啊?那是你亲侄子大方点。”爸爸笑呵呵说:“爸那儿多的是有个二百块钱的呢
“买那东西干什么我就不喜欢那东西看着就恶心。”妈妈一脸嫌弃为了表示是真恶心好让叶满放弃寻找和任性进行妥协甚至还干呕了一下。
“你买得起吗?”叶满陡然失控了他尖声道:“那一串珠子送拍至少五百万!那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你凭什么随便送人!”
妈妈脸色一下就变了她不知道什么是拍卖但能听懂钱。
爸爸也慌了他连忙穿鞋说:“什么珠子值五百万?你没弄错吧?”
叶满觉得自己特别丢脸在韩竞面前他暴露了自己家庭的不堪与无知。
他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说:“那是绿松石不能碰化学物质不能撞不能高温你找回来它坏了怎么办?你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爸爸以前听他这样说一定会发火的因为他讨厌叶满的质问更讨厌叶满用专属词汇跟他说话因为他眼里叶满的东西都是他的。
可他这次什么也没说他拎起车钥匙跑了出去跑去追手串。
妈妈看他在哭慌乱极了连忙哄他:“叶子我给你收拾了屋你走这一年我和你爸给你装修了一个小屋就在粮仓子里我带你过去。”
叶满精神不稳定眼前的光影不停变换这让他想起上一次去那片“海”回来时的场景都是一样的绝望痛苦。
他站不住了浑浑噩噩地蹲下去胳膊却被牢牢扶住了。
他仰头看韩竞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砸下来了:“对不住哥……”
“小满”韩竞
垂眸看他:“那就是一串珠子就算丢了天也不会塌下来不是大事儿。”
叶满:“可那是你送我的你找了很久才找齐108个一样的。”
妈妈在一边无措地看着他们韩竞有点顾不上她的想法了。
他把叶满扶稳按着他的双肩与他平视与时间抢跑赶在叶满坠入深渊之前叫醒他:“我再找108颗更好的给你它就是个破石头没有你的情绪重要。”
叶满:“……”
他望着韩竞沉稳包容的眸光渐渐的他从崩溃中勉强稳定下来。
他低下头说:“我知道了。”
天不会塌下来对不会塌下来。
韩竞告诉过他的遇到事情先解决问题不要提前恐惧。
妈妈把他们带到给叶满弄的小房间里那是他们曾经装粮食的地方他家里换了新家具旧的就都塞到这里还打了炕铺上新的炕葛。他们计划让叶满回村里给厂子看粮仓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然后住在这里。
叶满昨天回来
这是叶满二十七年第一次有一个自己的独立空间他以前会开心得要命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坐在炕上焦虑地等猛烈地咳嗽。
韩竞确定外面没人走到他面前弯腰将他拥进怀里。
叶满伏在他肩上剧烈喘息肺部因为咳嗽震得发疼。
他依赖地回抱住韩竞说:“我会传染给你的。”
韩竞:“那就让韩奇奇照顾咱俩。”
小狗在边上歪头看他俩吐舌头摇尾巴丝毫不知道自己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养老重任。
叶满没说话他的脑袋里反复回忆韩竞刚刚那句话:它没有你的情绪重要。
韩竞认为他很重要。
自己很重要。
他一遍遍想着他的安全感渐渐回来了一点。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家待下去了他在这里会很轻易崩塌。
“哥我想把户口独立出来。”他向他求助:“你能不能帮帮我?”
韩竞:“好用我西宁那套房子给你办手续。”
叶满抬头看他:“可以吗?”
韩竞掏手机:“有什么不可以的?那是咱们自己家我现在让阿姨把房产证寄过来。”
叶满心里一阵激动韩竞的支持给了他面对现在的勇气和面对未来的希望。
在叶满满心期
待地要逃离这个家时,妈妈在哭。
她一个人坐在经年陈旧的厨房里,无声地掉眼泪,她不明白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昨天,她浑浑噩噩跑回家里,跟他爸说了这事,说他把中奖的钱全都捐了,他爸提着刀要去把叶满剁了,被她死活拦了下来。
她跟他说了叶满想要登报解除关系的事,他疯了一样狂吼打砸,她就让他砸,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气上头顶失控的样子,看着屋里的东西被他打砸成废墟,忽然就想起一个词儿——家破人亡。
她躲在厨房里哭,这么多年,她都是躲在这里哭的,这里是她劳作了一辈子的地方,是她的避风港,可年轻的时候他也会闯进来打她。
现在不会了,她熬过来了,他对她很好,她的生活在一点点变好,可孩子为什么不省心呢?
还藏农药,怎么可能呢?
她想去扒着开那个墙上的耗子洞看看,她知道叶满惯会撒谎的。
两个人沉默地待着,一直到了夜幕降临。
她做好饭,默默收拾好家里,听着阴影里的抽烟一直抽到现在的丈夫说:“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咱们管不了了,让他死在外面,咱们也不用给他收尸。”
这句话让她一下子崩溃了,她指着丈夫,手指抖啊抖,情绪崩塌到不成样子,眼泪也下来了。
“你忘了吗?他大学就**过了。”
她说:“那天打电话,你一个劲儿逼他,你激他**,他从楼上跳下去了,是他那个朋友把他拉住了,我问了,就差那么一点,他差点就**。”
丈夫凶猛地怒吼道:“那就让他**!装什么装!有本事他在我面前死!”
她哭着说:“没见过这么狠的爸啊,真没见过,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你就那么痛快啊,你天天逼他**。”
丈夫说:“他但凡像别的孩子一样懂点人事呢?别的孩子现在都知道反哺父母了,你看他呢?一个亿一分钱都拿不回来,捐了?他怎么不可怜可怜他爸呢?他从小就不懂人事,注意力不集中,书读不好,动不动就哭,就像我欠他的一样!他就敢说说,我就不信他敢死!”
她的心里闪过一抹强烈的悲伤,这句话戳她的肺管子了,她说:“他要是真敢死呢?”
他说:“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他要是有那个胆子早就有出息了!死就死,咱们就当没生过他。”
不对,那是我生的,
她在心里反驳。
夜里,村子里的人都睡了。
她爬起来,拿着手电筒和一根小棍儿,走到老墙边上找东西。
老墙已经很多年了,土砌的,在他家院子和邻居院子中间,没有任何一家想过修。
现在,那里已经遍布老鼠洞。
她不知道叶满把东西藏在哪一个洞里,是不是在跟她撒谎,她只能跪在地上一个一个地看,用东西勾。
丈夫呼呼大睡,睡觉的呼吸频率都是生气的。
她背着他,去找自己的孩子二十年多年前留下的东西,她一边找一边害怕,她觉得自己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
她找了半晚上,终于,在一个被土掩埋的耗子洞里发现了东西。
那是一个油纸袋摩擦的声音,她顾不上太多,连忙扒了出来,她在里面找到了半瓶干成粉末的粉色的农药。
她手一抖,几乎拿不住,用手电仔细看,那药生产日期是千禧年之前的。
她手脚瘫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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