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流浪笔记》
叶满和杜阿姨找到了那家旅拍店,从门口到最里面挂满了各色服装,店里有两个姑娘在化妆,沙发上坐着几个游客在休息。
店主迎了上来,确定他们是江年的朋友后,热情地请两人去挑选妆容,叶满不懂这个,只能跟在一边看。
“姐姐……”一只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叶满低头,见那是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儿,见他低头,害羞地松手,指着叶满跟妈妈大声说:“姐姐!”
叶满:“……”
他轻咳一声,小声说:“你好。”
小孩儿的妈妈笑起来,说:“长头发的都是姐姐吗?你再看看。”
小孩儿从妈妈腿上爬下来,捏着叶满的裤子一角,黏着叫他:“姐姐。”
“小叶,选好了。”杜阿姨叫他。
叶满低头看看那小孩儿,试着挪了一步,这下糟了,小孩儿抱住了他的腿。
“……”
“看他,见到漂亮姑娘就挪不动步。”坐着的小孩儿家人笑着说道。
叶满脸都红了,他是男的,可他的头发确实很长。
那边的家长也不管小孩儿,叶满小心地一步一步向杜阿姨那儿挪,小孩儿黑白分明的眼睛晶亮,嘿嘿笑,不停叫他:“姐姐。”
叶满:“……”
他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人,一直在心里纠结把小孩儿赶走这小家伙会不会伤心,这么一个念头的耽误下,他被店里的化妆师引到镜子前坐下。
化妆的姑娘对他笑笑,说:“放松哦。”
要开始化妆了,这对叶满还是头一遭。
他连镜子都没敢看,垂着眸子和那个抱自己腿的小孩儿大眼瞪小眼。
“姐姐~”小孩儿害羞地拉他的手。
叶满手指僵硬,一动没敢动,怕把他弄疼了。
脸上被一层一层涂上东西,有种奇特的香味儿,慢慢的,他被熏得大脑混沌,斜眼往杜阿姨那儿看,杜阿姨的妆已经完成底妆,看上去已经很精致了。
看她笑眯眯的,应该是心情不错,叶满就放心了。
杜阿姨想拍,但她怕自己一个人,叶满就陪她,让她开心。
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一会儿让他抬头,一会儿让他闭眼,一会儿让他一动不动,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木头。
小孩儿见叶满不吭声,也不搭理他,就跑回了妈妈那里。
叶满这才敢挪挪发麻的腿。
“小
叶,隔壁杜阿姨闭着眼睛,配合化妆师画眼影,说:“我过阵子想辞职,出去看看。
叶满一怔,开口问:“不在鲁老板那里做了吗?
他这一开腔,化妆师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叶满连忙小声抱歉。
化妆师直起腰端详他,片刻后,又继续了下去。
“嗯,杜阿姨说:“我这些年攒了一点钱,想到处走走,去以前没去过的地方。
叶满轻轻弯唇:“好。
杜阿姨:“谢谢你,小叶。
叶满:“如果哪一天您不想继续走了,鲁老板那儿不再缺人,就告诉我。
杜阿姨眼底闪过一丝水光,听着那个再善良不过的年轻人说:“您想回县城去看着猫和狗就回去,想去别的地方我跟我哥说,去民宿里住着也可以。
他说:“我等着您。
一滴泪滚了下去,化妆师手忙脚乱补救。
“好。杜香梅说道。
一个妆画了四十来分钟,叶满鼓起勇气看向镜子,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往前一步,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碰碰自己那大红的嘴唇和被精心扎起的头发,轻轻歪头。
一边的韩奇奇也跟着他歪头,像是有些不认识他了。
“来这里挑衣服吧。
老板娘态度很好,引两个人去找衣裳,叶满糊里糊涂跟着走,这边全是裙子。
杜阿姨选了一套,进去换了,他站在一边茫然地等,老板娘催他:“选啊,衣服都在这里了。
叶满最怕别人催他,连忙拿了一件看上去自个儿能穿的,进试衣间去换。
几分钟后,他一脸羞耻地出来,身上穿着明显不太正宗的仿苗族的黑色裙子,上面挂满了银色配饰,亮闪闪的晃人眼。
看来化妆师误会了,把他当成女生化了妆。
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但没敢开口,怕江年的朋友为难。现在他更不敢开口了,怕被人发现自己是男生,被人笑。
他垂头丧气地被领着去镜子前面,被挂上精美的银色项圈,戴上精美而华丽的帽子。
杜阿姨出来得晚,一眼看见僵坐在店里的叶满,捂唇讶异道:“小叶,你……
叶满此时妆容冷艳,因为这眼妆太优秀了,眼尾一扫都能拖出股子媚来,本来就清秀的五官优点被放大,头上的银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响声。
活脱脱一个美丽姑娘。
……
化妆师可疑地看向一边,假装无事发生,生怕叶满要求她改妆。
他进门没说过话,那小孩儿一直叫他姐姐,叶满本身长得清秀,虽然不至于模糊性别,可叶满一直没否认,她也以为这是个中性的姑娘呢。
画了二十来分钟,叶满说了第一句话,她吓了一跳。
可她不想重画了,那太麻烦了,假装不知情这样错了下去。
结果就是,叶满垂头丧气坐在这里,看上去很难过,可他半点也没为难自己的意思。
叶满对杜阿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杜阿姨就开始笑。
她笑得捂着肚子,停不下来,偏偏后面那小孩儿玩够了,又盯上他:“姐姐!”
小孩儿跑过来,大声叫他。
他苦笑一下,去付了钱,要跟拍的摄影师们训练有素地跟过来。
刚往门口迈一步,叶满倏然停住。
韩竞恰好出现在了门口,与他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自己现在这样太丢人了!
叶满脑袋嗡一声,下意识要转身溜,但是这店就这么大,能往哪儿溜?
他心脏砰砰跳,紧张到极致他忽然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他刚刚照镜子自己都没认出来自己,韩竞估计也认不出来。
他这么自欺欺人着,低头继续往门口走,后面那小屁孩儿紧跟不舍:“姐姐,姐姐!”
叶满耳朵红得要滴血。
好在一直出了门,韩竞都没叫他,他没认出来自己。
可这又让叶满有些难过。
韩竞明明说过,就算在大雾里迷失他也能找到自己。
谈恋爱的人就是矫情,何况叶满本来就是个矫情的人。
他与韩竞擦身而过,轻轻抿起唇,想要停下问韩竞为什么不认识他。
他要生气了!
就生一点点闷气。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他被扯住后退半步,站到韩竞面前。
深邃眼窝里那双漂亮的眼睛定在他脸上,叶满仰起头,看着男人挑唇说:“给个联系方式呗?”
叶满:“……”
身后的杜阿姨,紧跟着的韩奇奇,叶满的两张移动名片。
冷静下来发现,韩竞不可能认不出来他。
“韩竞……”叶满快羞耻哭了,他把脑袋埋进掌心,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样,是不是好多人在看我?”
“很美,真的。”韩竞一只手插在口袋,高大的身体微弯,唇轻轻
贴到他耳边说:“摸摸我的心脏。”
叶满的指尖悬在半空滞了滞茫茫然抬起最终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隔着黑色的毛衣熟悉的体温顺着掌纹蔓延他忽然屏住了呼吸他察觉到了有力的、急促的心脏搏动每一下震动都沿着他的指骨震撼着他敏感的神经。
他那样直观感受到了韩竞对他心动的证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仰起头韩竞正微笑看他他明明表情很淡定原来在心跳加速吗?以前也会吗?
“那我去拍照了……”叶满瞬间变得自信小声地、偏爱地说:“你喜欢我就多穿一会儿。”
韩竞喉咙轻微滚动:“好。”
他站在原地看着叶满走远抬手按住叶满刚刚按过的地方悸动还未平息。
叶满他……就完全不问自己为什么来吗?明明叶满有了自己的朋友是好事可韩竞有点讨厌不被他关注。
叶满陪着杜阿姨拍照去在寨子里穿梭拍了几张后他也没那么紧张。
这过程漫长他们从中午拍到了快要太阳下山。
叶满疲惫地拖着步子回到民宿韩奇奇已经在他怀里累得四脚朝天。
“欢迎……”江年一愣盯着叶满看了会儿说:“小老板?”
小侯正跟客人聊天闻言转头迷茫两秒随后窜起来讶异道:“嫂子?”
叶满尴尬地捂脸:“那个……我先上楼。”
小侯没放过他追上来笑眯眯说:“别别跟我拍两张就两张。”
叶满:“……”
杜阿姨已经上了楼叶满被小侯拽着拍照江年也过来合拍了两张在下面被折腾了好一会儿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房。
他实在太累太累太累了。
可他答应韩竞多穿一会儿韩竞还没看几眼呢。
他好想睡觉。
但会弄脏床单……
他纠结一会儿又笨笨地想起这是民宿有干净床单于是一屁股坐到床上
太阳渐渐落山苗寨浮起灯光今天元宵节外面偶尔会绽开一朵烟花。
叶满迷迷糊糊被烟花声吵醒睁开眼睛屋里只有他自己。
但头上的银饰已经被取下来身上盖了被子鞋也脱了。
他爬起来叫了声韩竞的名字房间里没有人只有韩奇奇趴在窝里睡着。
他走到镜子前面
看看自己睡了一觉妆竟然还没花。
他拿起一旁的头饰回想下午化妆师是怎么给杜阿姨卸下来的
他看过一遍竟然还真的葫芦画瓢给固定住了。
他拉开房门出去粘人的韩奇奇又跟了上来。
民宿一楼有几组沙发坐着不少人杜阿姨跟小侯坐在一块儿在说话。他找了一圈韩竞在柜台后面坐着正打电话。
叶满心一下就踏实了小跑下楼奔着他过去。
小侯瞧见他抬手热情招呼:“嫂子!”
叶满弯起眼睛对他一笑脚步没停跑到韩竞那儿。
看到柜台又停步。
那是一个界限叶满不敢过去那是店家的私人地盘儿尽管这店是韩竞的他也不会不经允许进去。
江年正好端着元宵出来放在他面前一碗说:“小老板元宵节快乐。”
叶满这才发现店里的客人每人都有他轻轻道谢。
韩竞对他那双眼睛从他下楼就一直关注他这会儿对他做了个口型:“过来。”
叶满得到允许立刻绕过去开开心心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
头顶、颈肩的银饰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韩竞在聊工作他把下巴支在他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韩竞聊工作时候并不会避着他多数时候叶满会有那种感觉——成年人忙工作他在一边等人理自己乖乖地自娱自乐。
小时候跟爸爸妈妈生活也会这样只不过他永远等不到他们理自己。
柜台这边没人他放心地腻了他一会儿拉过旁边的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叶满捧着那碗元宵吃自己安静地玩手机。
他给吕达回了消息说这两天不能学马头琴了还给他发了两张苗寨的照片两个人聊了会儿叶满瞧见桌上笔。
他轻轻从登记册上抽出一张空白纸给韩竞看过然后趴在桌上写起了字认真的时候嘴唇无意识阖动。
“我在广西第一次见到他……”
——
这是一则寻亲启示也是一则寻人启事。
我在广西第一次见到他相遇的起因是一封来自十二年前的信。
从贵州发出寄往河北的谭英。
信里有两页纸一封写于28年前一封写于12年前内容我经两位笔者同意发出。
他画了两个框意思是这是信的内容
,之后他会填充图片。
然后,他写起了关于这封信的经历。
我们本以为时隔十二年,国道改道、县城规划,小卖部或许已经不在了。
可出租车停下时,那个小卖部仍然在原地静静等候,仿佛时间在那里凝固了。
我带着信走进去,遇见了十二年前的那位执笔人,在那里,我第一次听到了关于李东雨的故事。
他八岁时被人贩子带至贵州,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孩子,那年六岁。
——
他慢慢写下当初的事,谭英和李东雨的,李东雨和丁喜康的,操老能和谭英的,操老能去河北的,除了那些矛盾,事无巨细。
他期望或许网络时代的速度可以将信息浪潮推到谭英眼前,期望着她能够看见。
——
九月,在广西,我去ICU见了李东雨,他很虚弱,躺在那里几乎看不出被子起伏。
我仿佛看见了他二十八年里的来时路,我难过到有点呼吸困难。
我说,我为谭英来。
很明显,他也没有找到谭英,所以他现在都还在流浪。
今年一月份,我和我哥、奇奇准备回贵州过年,我们在那里租了房子,那是结束旅行后我们第一次一起稳定地过一段日子。
我们为新年准备着,忽然有一天,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时隔四个月,我再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他说:我是李东雨。
比起在icu见他时声音有力气许多,我从接电话开始期待见到他。
挂断电话等待的那一整晚我都心事重重,以至于我没几分钟就会做一个梦,梦见他来了,然后我会打开门,笑着邀请他进来。
醒后发现天还没亮,我闭上眼睛又是一样的梦,我梦见他来了,我打开门。
他说,他叫李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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