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位面显然是古代。

灾民穿着破烂，身上补丁叠补丁，灰头土脸。士卒倒是把脸洗干净了，身上却散发着酸臭味，城内的行人也差不多，都不太注重卫生。

街道两侧坐落着众多商铺，门庭寥落，所见之人神色愁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孩眼尖地看见包子铺，嚷道：“姐姐，我去买肉包子给你吃！”

跑到包子铺，小孩还没说话呢，卖包子的就对她作出驱赶动作：“滚滚滚，小乞丐别妨碍我做生意！”

“我有钱！”小孩盯着锅炉上热乎乎的大蒸笼，对店家挥舞铜钱，“我不是讨饭的，我要买两个大肉包！那是我的姐姐！”

她指着沈嘉禾让店家看。

沈嘉禾走过来，店家头一缩，连忙对小孩说：“小娘子见谅，小的眼瘸，错怪小娘子了，请小娘子勿要计较！”

在这个多数人无法吃饱穿暖的时代，平民百姓个子偏低，普遍瘦弱。于是，一米七二的沈嘉禾在人堆里鹤立鸡群，甚至能用魁梧来形容，店家害怕实属情理之中。

“哼！我偏要计较！”小孩讨厌看低她的店家，“送我两个大白馒头我就饶了你！”

店家叫苦不迭：“小娘子，俺这小本生意，经不起您折腾啊！俺理亏，送您一个白馒头，您息怒吧！”

“不息，我要吃馒头，我姐姐也要吃！”小孩狐假虎威。

“好吧好吧，送你两个白馒头！”看清沈嘉禾没有一点污垢的干净双手，店家认栽，以为她是惹不起的贵人。

“我来挑！”小孩踮起脚尖，审视蒸笼里的馒头，“这个大，那个也大，要这两个！肉包子在哪？你包的肉馅多不多？用的肉新鲜吗？不新鲜的我姐姐吃不得，你要降价……”

叼住一只白馒头，小孩献宝似的把包子和馒头捧到沈嘉禾面前，一脸得意。

她凭本事白拿了坏店家两个馒头！

沈嘉禾也想尝尝古代的食物，接过包子馒头，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大旱年种不了粮食，粮价上涨，店家做包子用的面粉里混着没磨碎的粗糙麦壳，面粉也接近变质。她皱着眉咽下嘴里的食物，将包子馒头给了小孩。

献宝失败，小孩沮丧：“姐姐吃不得这些，没关系，我吃，我下次给姐姐找好吃的！”

沈嘉禾拍了拍她的肩膀：“怪不得你，我嘴刁。”

城里处处要花钱，沈嘉禾没钱。

她联系万能的朋友戴斯缇，对方发来十块银锭和一根金条，位面之门在交易中获得少量经验值，刚好升级到Lv6，解锁了一个在次位面使用无限制的永久新技能——

【命运真瞳：睁开眼，看见所有人的气运。气运越强，对位面的影响力越强……】

有道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命运真瞳】恰是沈嘉禾当前最需要的技能。

一个位面只能存在一位交流者，虽然能更换，但是她懒得换，只想找一个长期的、稳定的、易于相处的交流者。

在旱灾严重的古代位面，战争随时有可能发生，交流者不能是朝不保夕的灾民，也不能是包子铺店家这种承受不起意外风险的平民百姓，得有权有势有武力，身体要健康，还要长寿，才能在混乱中存活。

如果【位面之门Lv6】的新功能不是【命运真瞳】，沈嘉禾得用【鉴定术】一个个地鉴定望城的权贵，直到找到合适的交流者。

说起来，早上遇到的徐春华尽管无权无势，胆子也小，却有武力，还长寿，是个不错的选择。

新技能到手，必须得体验。

沈嘉禾闭上凡人的眼睛，睁开奇异的【命运真瞳】，清晰鲜艳的世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线条和色块。

她身边的小孩是很淡的青色，行人多是单调的黑白灰三色，三色亦有深浅之分。

灰色气运的人或穷苦，或虚弱；白色气运的要么稍微富裕些，要么健康；黑色气运应该是将死之人，患有疾病奈何无钱医治，三餐没着落，亦无瓦遮头。

青色气运很少，大多是富人贵人，衣食无忧。

小孩有淡青色气运，大约是机灵聪明胜过一般人，具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身体好，有毅力，生存能力比较强。

“咦？”小孩发出疑惑的声音，“姐姐，你的眼睛……好像变颜色了……”

“变成什么颜色？”

沈嘉禾低头看自己，她是无色的，【命运真瞳】看不到她的气运。

眨眨眼，她闭上【命运真瞳】，睁开凡人的眼睛。

“变回来了！”小孩在看她，担忧地问，“姐姐的眼睛，没有生病吧？”

“没有。”

沈嘉禾带着小孩走向前面的客栈，店小二立刻出来迎接，把她当成贵人：“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有没有热水？我和这小孩要洗澡。”

“有，客官请进店，您想要什么样的房间？”掌柜也出来了，热情地介绍道，“我们的天字一号房最大最舒适，最适合您这种身份的人！”

天字一号房是客栈最好的房间，实际上面积不大，家具都掉漆了，被褥也有些脏。

沈嘉禾只想赶紧洗个澡，掌柜叫人搬来浴桶，这当然是别人用过的，她在要求客栈刷干净浴桶和淋浴之间果断选择后者。

小孩大约是第一次住客栈，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沈嘉禾不想用的浴桶她瞧上了。可她站起来才比浴桶高一点，掌柜哪里敢让她用，搬来浴盆，询问沈嘉禾：“小娘子的头发有些不够整齐，要不要找个妇人帮忙收拾一下？”

何止不够整齐，比鸟窝还乱，还有虱子。

想到虱子，沈嘉禾感觉身上有些痒了，她看向蓬头垢面的小孩，也想不出对付虱子的手段：“头发剃一下？”

小孩没意见：“我听姐姐安排。”

掌柜极具职业素养，马上说：“小人这就把剃头匠叫来！贵客和小娘子要做衣服鞋吗？裁缝铺和布庄都在这条街，裁缝铺应该有小娘子穿的成衣，贵客身量不凡，恐怕得量体裁衣。”

沈嘉禾对古装没兴趣，戴斯缇提供的衣服更好穿：“小孩要两套衣服鞋袜，用结实耐穿的布料，再给她做个防晒帽。”

“好嘞，小娘子先洗澡，客官请往这儿来。”掌柜叫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来给小孩洗澡，把沈嘉禾带去浴室，“好教客官知晓，去河里挑水很辛苦，小店的热水要收些钱。”

“尽管用。”沈嘉禾掏出银锭，掂了掂，记住重量后丢给掌柜。

掌柜笑得更殷勤：“贵客可要点饭食？小店有活鸡，有清早宰杀的猪肉，还有河里捞起来的活鱼，肥着呢。”

干粮终究不如热饭菜，沈嘉禾道：“杀个鸡，猪肉切两斤瘦的炒了，别放辣的调料，素菜也来一盘。”考虑到小孩常常挨饿，吃不得荤腥，她加了一句，“做个鸡丝粥，要清淡，给小孩吃的。”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荒野流浪的艰辛仿佛也离去了。沈嘉禾擦干头发，把衣服交给客栈的仆妇清洗，穿着木屐回房间歇息。

茶已经泡好，用的是井水，芳香宜人，茶壶旁边摆放了两三碟点心。

还有个抱着乐器的女子坐在角落拨弄琴弦，见她进来，顿时露出惊讶神色，放下乐器起身行礼：“秦三娘向客官问好！听闻您是芝兰玉树般的人，见了方知您像将军一样英武，您的长相真不一般！”

“因为你们太矮小。”沈嘉禾被夸得尴尬，“你是干什么来的？”

“我是乐伎，为您弹琴唱曲的人。”秦三娘坐下，拿起乐器弹了一段音乐展示功底，“您爱听什么？城里城外流行的曲调，我都能弹。”

“掌柜找你来的？”沈嘉禾端起茶，脑海里浮现城外疲惫麻木的灾民，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坐在客栈里享受音乐，“我不听曲，来这儿喝茶吧，跟我聊聊，唱曲的钱照样给你。”

“贵客，我见识短浅。”秦三娘犹豫，“恐怕聊不了多少。”

“我从与世隔绝的地方来，不知当今何朝何代。”沈嘉禾拣了个梅花形状的硬糕点品尝，甜味比现代糕点淡，正合了她口味。

她招呼秦三娘：“来吧，吃点东西。”

看着是个随性的客人，秦三娘不再犹豫，拘谨地坐下，拿了个糕点，并不吃，说：“大旱绵延千里，您隐居的地方也缺水了吗？”

“只是出门带的水不够，无处补充。”沈嘉禾问，“望城的干旱持续几年了？”

秦三娘懂了，客人只想了解世情。

聊天可比弹琴唱曲轻松多了，还有酬金拿，她便细细地跟沈嘉禾讲述：“旱了两三年。第一年雨水少，粮食歉收。第二年久久不下雨，溪流干涸，引江水灌溉农田，地里才有一点收成。到了今年，天不下雨，江水也少，人很难活下去……”

当今朝廷还在统治，旱灾地区有人落草为寇，聚集起来四处劫掠。亦有民众起义，攻占了几座偏远小城，引来朝廷派兵镇压。

望城这两年抓了不少壮丁，打仗跑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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