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风平浪静，大概是因为接下来祝魏不得不和他过“二人世界”了。

一大清早，接连送走祝叶和习烙，他们也该返回洛阳了。祝魏本身是不困的，但不想和这个不知来历的鬼继续演戏，于是便神色恹恹闭上双眼，“阿秀，我先睡了。”

东方秀瞥了一眼，“待到机场时我会唤醒您的，小姐好梦。”

祝魏懒散应了声，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

从机场出发一路驱车前进，不多时，他们再一次回到熟悉的小院。祝魏背着包，率先下车打开院门。待车辆驶入，剩余东西全由东方秀下车后拿了出来。

简单放完东西，祝魏换了身宽松衣物，跃跃欲试地跑来，“阿秀快换身运动服。这会儿天色尚早，我们去山上找空毅大师吧！”

她笑盈盈看着东方秀，语气不容拒绝，“你答应过我的！”

东方秀正蹲在地上，认真专注地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归位。见她这样迫不及待的可爱模样，心中更是惬意。他扬起脸，目光平静无波澜，“好的，小姐。”

祝魏心中一沉。但不论如何，目前这位空毅大师都是她所知的最厉害的人物……倘若他也束手无策，她便只能先回A市了。

——如果一切不可挽回，她会努力给阿秀报仇的！

*

神仙山上人不算多。

庙门大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一瞧见又是二人，熟悉的小和尚笑着相迎，“二位是来找空毅祖师的？他正在禅房中，请随我来。”

东方秀微笑着，“好。”他实在从容，转头垂眸看着祝魏，一如往常，“走吧，小姐。”

祝魏眉头微蹙，没说什么。

“叩叩”“叩叩叩！”小和尚敲了好一会儿门，里头的人才骂骂咧咧过来。

空毅依旧是那副乱糟糟的样子，拉开门一瞧又是二人，他登时乐了，“呦，这么快回头客就来了？”他不顾形象地挠挠后背，转身，“走吧，先进来。”

祝魏二人迈步入内，小和尚为他们关上门，退离房间。

空毅盘腿坐在蒲团上，喝着茶，一手搭在桌面上，“这次要解决什么问题？是你还是他？”他看向祝魏，笑呵呵询问。

东方秀看了眼祝魏，声音温柔，“要不由我来说明情况？小姐。”

……这个讨厌的鬼一直在挑衅她！

祝魏恨死他了，她不开心，便收不住地沉着一张小脸。不过语气还算正常，“好啊，那阿秀来说。”

——柳邴不过一个花言巧语的可恨骗子，他的后人能制符炼丹、简单窥探些阴阳之事，已是远远超越先祖了。那些东西对付些寻常小鬼倒是有用，可于他实在不堪一击。

东方秀垂着眸，笑着陈述，“先前我服下丹，这一个月来都未出现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前日在我和小姐海边旅行时，那天夜里，我在梦中正面遇到了那个自小纠缠我的魂灵。”

“原来我乃他的转世，而他是一缕残魂，故而不能离开我身旁。我们交流许久，临别之际，他将前世的记忆给予我，也是因此，第二日我会有些恍惚，一时分辨不清现实梦境。不过好在如今已经恢复正常了。”

东方秀抬眸，与祝魏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小姐担心我受到影响，这才来询问大师。那魂魄是否消失殆尽，往后不会再影响我的生活了吧？”

祝魏错开视线，看着空毅，言辞恳切，“大师请定要仔细为阿秀检查一番。不论多少费用，我全能负担，请不必顾虑！”

空毅眉头一皱——明明吃下那颗丹药，按理说，不论怎样的鬼和他有怎样的纠葛，都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实际影响啊，梦里发生的事怎么可能记得住呢？先前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空毅起身翻箱倒柜，很快又找出好些符箓，轮流在东方秀身边进行尝试。祝魏攥紧拳头，焦急地在一旁暗暗观察。

良久，他长舒口气，“好了，这回没问题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语气笃定：“可以放心了，现在你周围可没什么胡乱晃悠的鬼了！”

东方秀虚握住拳，抵唇笑着，“那太好了，多谢大师。”他转头，笑容温柔，“太好了，小姐。这下不用担心了。”

祝魏看着他，一时语塞。

恐惧和怒火交织，她实在面色难看，努力平复语气，“除了阿秀，我也有些困惑，还请大师为我解答。”她费力扯出一个笑，“阿秀去食堂等我吧，好久没吃这里的素斋了，我甚是想念。”

东方秀乖顺如常：“好啊，小姐。”

*

等人彻底走远，祝魏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攥住空毅的领口，面色阴沉，“你竟然跟我说已经没有鬼了？我要告诉你，方才那个就是不折不扣的恶鬼！”

空毅一怔，愣愣看她，“啊？怎么会？”

祝魏一手覆在胸口上，实在对真实的东方秀处境担忧，她心急如焚，眼有泪意，“为什么你半点也没有看出不对？明明他和曾经的阿秀截然不同……说到底若不是是你当初看似给出两个选择，实则引导阿秀直面恶鬼，或许今日就不会变成这样！”

“你那时给他吃的是什么丹药？”祝魏恨恨看他，实在忍不住这份迁怒。

察觉事情可能超出控制，空毅也摆不出平日那副吊儿郎当模样。他组织语言，“你别急。当时我给他的可是护体金丹，恶灵无法察觉，可一旦靠近，只会不知不觉间被金光消灭，永除祸患。”

他在屋内转圈走，又倏地顿住看向祝魏，狐疑道：“不论是符咒还是丹药，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从未出过错。无凭无据，你究竟为何觉得会觉得他换了芯子？”

察觉他明晃晃的不信任，祝魏笑着，带着讽刺之意，“那鬼编织梦境，将我带入一个漫长的幻境……况且人的改变在身边人眼中是很容易察觉的。大师不信我？”

空毅尴尬地笑了笑，摸摸鼻子，“不，只是我也不清楚啊。事实摆在眼前，现在没有什么鬼，或许那真的只是梦。”

——多说无益，祝魏闭上双眼，知道他是靠不住了。

轻叹口气，她做好了长久寻找对策的决心。祝魏调理好情绪后起身，微笑着道：“算了。我付款吧，大师再见。”

*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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