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朱门》
莫名其妙被扣上了一个屎盆子的陈晟目瞪口呆,连忙摆摆手,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诶,怎么说话呢?我可不是越褚那种人,我去拐弯那儿给你把风啊。”
说罢,陈晟拔腿就跑,生怕自己的屁股又受到重创。
薛嘉玉听见有人在敲窗户,顿觉奇怪,连忙放下手里头根本不顶饿的花生,摇摇晃晃地走到窗户旁边,推开窗户,只见窗框外站着一位容光焕发的青年,他手中捧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文溪,你怎么来了?”
他把餐盘递给薛嘉玉,“这不怕你饿了,偷偷给你从宴席上顺了一些菜过来嘛。”
这些菜宛如一场及时雨,薛嘉玉急忙接过餐盘,她闻到裴砚身上有一股酒味,便问:“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都是他们非要灌我,我没办法。”裴砚将手探进去,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颊,“放心,不会误了今晚的好事的。”
薛嘉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清醒时候的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和他光明正大地聊这些房中趣事。
“要是发钗太重,你就先自己卸了吧。”
可她却摇了摇头,“不要,我要等你回来亲自给我卸掉。”
“好好好,那我先去应付宾客了,你慢慢吃。”
裴砚重新回到宴席上,又有不少宾客们前来祝贺,他又被迫喝了不少喜酒,为了不耽搁今晚的好事,裴砚便偷偷躲到裴珩那里去,想着待在裴珩那个从不喝酒且爱板着脸的人旁边,肯定能够躲过一劫。
可是等她靠近裴珩的时候,他这位从不沾半滴酒的兄长竟然出奇地喝了酒,还喝了整整一壶。
裴砚不可置信地拎起空空如也的酒壶,他单手拉开凳子坐下,见裴珩的眉头微微蹙起,长嫂也不在他身边,他心中有些担忧。
虽然平日里总爱和裴珩斗嘴,也经常被他那个驴脾气气得半死,但是毕竟是同根生,真遇到什么事了,裴砚第一个站在裴珩身边。
“兄长,你怎么了?”
听见有人叫他,裴珩缓缓掀起眼皮,瞅见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感觉一直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负担忽然间卸了下来,破天荒地握住裴砚的手腕,唤了他一声,“文溪。”
裴砚瞧他脸色有些不对,“要不要我把长嫂叫过来?”
“不用,不要去麻烦她。”
“兄长,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跟长嫂闹矛盾了?”
裴珩端起侍女送来的酒壶,往自己杯中斟满,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沉吟道:“一点小摩擦而已,都已经说开了。只是想到了昨夜她说得一些话而已。”
“什么话?”
他摆摆手,“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们就不聊这些。”
刚说到这儿,一位身着深蓝色长袍的男子忽然间坐了过来,兄弟二人齐齐抬头看去,却见那位男子竟然是圣上。
圣上向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神,那侍卫立刻将两个木匣子分别放在兄弟俩面前。
他指着那两个木匣子解释:“这是给文溪和薛娘子的新婚礼物,这个是给从瑜和蒋娘子的见面礼。”
裴砚打开木匣子,里面放着的两块同心玉佩,寓意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而裴珩那个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是一个银制的百命锁。
说起来,裴珩都已经和圣上许久未曾单独会过面了,二人只有在上朝的时候方能远远见上一面,就连蒋宁显有孕一事,圣上都是从裴砚嘴里得知的。
圣上和裴珩年纪相同,却和他关系没有那么密切,这都是因为裴珩这人太闷了点。
如今得知他的妻子肯接纳他的坏脾气,圣上也衷心地祝福他。
“从瑜,你我二人好久未曾这样说过话了。”圣上瞥见桌上的两瓶酒壶,和裴珩面前沾着酒渍的酒杯,眸底登时闪过一丝疑惑,“从瑜,你什么时候也沾上酒了?”
裴珩并未将昨夜那件事全盘托出,“今日文溪大喜,我也想喝点喜酒,沾点他的喜气。”
圣上内心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那你们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蒋娘子近日身体可还好吧?你最近还是少忙活些吏部的事情,虽然春闱快要落幕,但你的骨肉也要出生了,还是多把精力放在蒋娘子身上吧。都说女子分娩如同过一道鬼门关,莫要像我一样,与自己的爱人阴阳两隔。”
听及此,裴砚眼皮一跳,这还是自文昭皇后病逝以后,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她的死,也不知道他是否是真的放下了。
裴珩微微颔首,“我知道。”
圣上转头看向裴砚,“今儿个地新郎官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啊,我来的时候听见路上的百姓们都在聊着今日裴府的喜事儿呢,个个都夸你俩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呐。你们俩又什么能生个孩子?”
这是裴砚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人问什么时候要孩子了。
“我们目前没这个打算,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不强求她。”
三人又围在一起聊了不少趣事儿,直到侍卫提醒夜已深了,圣上才不得不回宫。
裴府设宴从不吝啬,众位宾客尽兴而归,裴砚将他们一一送走之后,先是把身边这位醉醺醺的兄长送到他的房里面去,才回到自个儿屋里。
他一踏进房门,就单手捂着脑袋,颠颠倒倒地走进去,语气娇娇的,“夫人,为夫的头好疼啊。”
薛嘉玉听见他回来了,连忙把盖头盖上,有些嗔怪地说:“你喝了多少啊?”
“那些人灌了我很多很多酒。”
裴砚走到她的面前,瞥见自己床铺上那些花生全都消失不见。就知道一定是被这个馋鬼吃完了。
他拿起旁边细长的木棍,挑起她的红盖头,坐在床榻上的新娘子明眸皓齿,朱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着,裴砚的注意力全都被其吸引走了,丝毫没有留意方才薛嘉玉在说什么。
薛嘉玉见他不理自己,便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我让你给我卸妆,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我们先把合卺酒和结发礼完成了吧。”
裴砚扶着她从床榻上起来,随后将她按在妆台前坐下,他先是去端来一根板凳,放在她的旁边,旋即又去把剪子、盒子还有合卺酒拿过来。
他将酒倒在两瓣葫芦里面,葫芦瓢之间用一条红绳拴着,薛嘉玉和裴砚各自拿着一端,手臂交错,一同饮下了这杯酒。
薛嘉玉拿起剪子,为他剪下了一缕头发,而裴砚也同样为她剪下一缕青丝,他把二人的发丝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里面,“阿玉,要是等几十年后,我们都两鬓斑白之时,再打开这个盒子,看见这缕缕青丝,心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想也没想,便道:“当然是很幸福,因为几十年后我们俩仍然在一起,一块厮守到老。”
闻言,裴砚单手掌着她的后脑勺,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你快帮我卸妆,这脑袋上的玩意儿实在是太重了,我脖子都快断了!”
裴砚赶忙从凳子上弹起来,像个小厮一样伺候着她,他把那些金钗一一从发髻上取下来,旋即又用梳子给她将头发梳直,而后又去打了一盆水,用澡豆为她卸妆。
薛嘉玉顿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她转了个身,看着面前醉得昏昏欲睡的青年,“文溪,要不你快去睡觉吧?你都醉成这样了,感觉你连站都站不稳。”
裴砚站在原地,用手捏了捏眉心,语气中不乏委屈,“可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闹不成洞房了啊,岂不是会让你觉得失望?”
“原来你还记得有闹洞房这个环节啊,我看你喝了这么多酒,还以为你忘了呢。”
不过薛嘉玉也能理解他,所以只匆匆抱怨了一两句,就没继续说教他了,“罢了,又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你快去休息吧。”
裴砚蹲在地上,做出一副好似很难受的模样,他两手握住她的手心,“真不觉得失望或是委屈?要不我们试一试?”
薛嘉玉有些不太相信,但是她其实内心也很期待,“你真的可以吗?”
听出了她话里隐隐的期待,裴砚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脸上一扫先前的疲倦,两手将她抱了起来,径直朝着床榻走去,步伐稳健,“原来你这么期待和我行周公之礼啊?”
瞧见他健步如飞,薛嘉玉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骗了,她用手心拍了拍裴砚的胸膛,“你这人怎么还欺骗我呢?”
“我这不是想要试探试探你的态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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