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与未尽雨》
笑了一阵,陶曼思叫闻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她也喜欢你?”
闻染暂停正在给许汐言发信息的手,点点头。
陶曼思故意道:“这就甜上啦?你,现在,此时此刻,正在给走出门就能看见她无数张海报的许汐言,地铁里随时可以听到她名字的许汐言,发!信!息!”
她坏笑着朝闻染靠过来:“给我看一下。”
“啊呀。”闻染一下子将手机藏起来,摸摸自己的鼻子:“我们还没在一起呢,就,说些有的没的,不好给你看的。”
“到底为什么还不在一起?真的在享受她追你喔?”
这时屋外有人敲门:“外卖到了!”
闻染一边站起来去拎炸鸡,一边把给许汐言的信息发完。唇边溢着抹笑意进屋来,问陶曼思:“是吃完饭再吃,还是现在吃?”
“现在吃吧。”
闻染放下手机,一边拆炸鸡盒,一边回答陶曼思方才的问题:“老实说,我没想过她会喜欢我。她也喜欢我这件事……”
说着抿唇笑了下:“让我的心脏好像变成了一颗充满气的气球,一边高兴得快要爆炸,一边担心得快要爆炸。”
陶曼思点点头:“我明白。”
她和张哲文就是。
闻染暗恋许汐言那会儿,她正暗恋五班男生张哲文。大学毕业后,张哲文从邶城回海城工作,两人在同学会相遇加了微信后,发现居然去过一样的餐厅、看过一样的电影、喜欢一样的音乐。
不久后,两人开始了交往。
可又过了不久,陶曼思哭了。闻染记得很清楚,那是在一间ktv的小包厢,就她们俩,陶曼思唱着唱着歌突然开了原声,闻染看过去,才发现老友在默默流泪。
她俩都是内向的性子,表面看来情绪很淡,从小学认识开始,闻染根本就没怎么见陶曼思哭过,心里一下子难过得不行。
陶曼思说:“你不要过来喔,听我说就好。我跟他分手啦,让我为这滤镜碎一地默默哭一会儿。”
闻染为她故作轻松的言辞,故作轻松的笑。
好像真是这样。
喜爱了很久的人事物,在漫长的时光里靠完美的想象补齐。好不容易真正得到,竟有镜花水月之感,要么觉得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样,要么不真实到觉得只是一场梦。
陶曼思这边,是第一种情况。
闻染却道:“我不是觉
得跟想象中不一样。说起来的话,我跟她……嗯,相处起来,发现她可能比我想象的,还更能击中我命门一点。
陶曼思作势想拿手里的鸡骨头丢她:“还想继续臭显摆是吧?
又问:“那还不在一起的原因是?
“因为我有一点,担心她。
“怎么说?
“就是……闻染没怎么吃炸鸡,她喝果酒,转着手里一只小小玻璃杯,因为只有在陶曼斯这里,她才敢放心大胆的喝酒:“她性子其实很独,说个很简单的细节,直到现在她睡前才会抱着我,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一个人背过身去,蜷着身子对着墙,好像那样她才有安全感。
闻染不欲透露许汐言的童年隐私,便对老友这样表达。
陶曼思目瞪口呆:“你是在跟我说许汐言吗?你是在跟我说全网都觉得她冷淡得要死的许汐言,现在每晚都抱着你睡觉吗?
“啊呀……闻染的耳朵红了:“我不是想说这个。
陶曼思缓了缓:“你继续说。
闻染捏了捏手中的玻璃杯壁:“我担心她变得不快乐。
“你觉得她不想进入一段稳定的关系吗?
“不,不是。闻染摇头:“她想的,甚至我觉得,她潜意识里一直期待一段温暖而稳定的关系。
但童年的火灼在心脏上,化脓结痂,自我愈合,到底结出了一块淡淡旧粉的疤。
对许汐言而言,拥有一段她自己其实也渴望的稳定关系,需要攀过很多的山、游过很多的海、越过很多的心理障碍。
闻染唯一担心的,是她变得不快乐。
陶曼思叹口气:“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因为,闻染又抿一口果酒,唇角带着点温柔的笑意:“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她喔。
喜欢到勇往直前,喜欢到瞻前顾后。
陶曼思放弃可乐,来陪闻染一起喝果酒,一边鼓励:“只要你们都喜欢对方,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相处的,对吧?
夏天的尾巴总是拖得很长,然后一夜之间倏然就入了秋。
何于珈到闻染的工作室来看她,打开Excel表跟她一起算运营费:“你的生意还没起色,照这样下去,你为买房攒的钱能撑多久?
这圈子就是这样,眼见她起高楼,眼见她楼塌了,成名或被打入谷底,都是一夜之间的事。
某天给周贝贻调完琴,闻
染犹豫着开口:“贝贻。”
“怎么了闻染姐?”
“你上次说,祁老师想找调律师……她找到了么?”
周贝贻怔了怔。
若说是哪一刻,让她确信这辈子跟闻染都没可能,甚至不是闻染拒绝她的那一刻,而是现在。
如果闻染对她会有一点想法的话,打死闻染也不可能跟她开这个口。
周贝贻笑道:“你知道合适的调律师没那么容易找的,这样吧我请祁老师吃顿饭,你跟她当面聊聊。”
闻染赶紧道:“这顿饭我来请。”
周贝贻没有勉强:“好。”
祁宛霖欣然赴约。周贝贻知道她喜欢红酒,闻染费心,托以前合作过的客户从国外寻了几瓶上好的红酒,带馥郁的果香和矿物的香气,配硬奶酪吃。
祁宛霖一开始对闻染是抱有怀疑的,但一顿饭聊下来,她赞同闻染的调律理念,也算敞开了心扉。
她考虑了一下:“这样,你可以来给我调律试试看,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一次机会已经足够。
闻染连连道谢。
送走祁宛霖以后,闻染转向周贝贻:“贝贻……”
周贝贻弯弯唇:“好啦,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感谢的话。我只是让你跟祁老师认识而已,接下来的路,能不能走好,要靠你自己。”
她眸子闪亮,闻染一时感慨。
这句话很久以前,她也对周贝贻说过。
那时周贝贻还在商场里弹琴,好不容易有机会去经纪公司试演奏,那时她真没钱了,请闻染吃了顿面,闻染免费帮她调琴。
周贝贻说:“你怎么跟个傻子似的,总免费帮我调琴。”
闻染笑她:“怎么,不好意思哦?讲话怎么冲。”
周贝贻抿了下唇。
“不用谢我。”闻染轻声说:“我只是帮你调好琴而已,接下来的路,能不能走好,要靠你自己。”
周贝贻用自己的方式,终于报答了闻染的知遇之恩,也完成了心理上对闻染的最后道别。
送走闻染后,助理来接周贝贻,问:“怎么不上车?”
周贝贻最后望一眼闻染的背影。
再见啦,闻染姐。
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好好走呀。
今晚陪祁宛霖喝得实在太多,闻染打车回家,拿钥匙开门,总也打不开。
拧了一阵,门从里面开了。
闻染呆呆抬头:“许汐言,我出现幻觉了,我
看到你了你不是应该在西班牙的吗?”
许汐言穿睡袍大朵大朵的睡王莲在墨色丝缎上铺开若其他浓颜的人穿来或许会显得俗艳但她的颜浓到极致反而压住了另一种艳丽。
她扶着扶住闻染没说话。
就那样看着闻染。
闻染轻轻的笑起来。
“笑什么?”许汐言既心疼又生气:“怎么喝这么多?”
闻染:“也不算喝很多我我还能背高中的数学公式。”
装什么清醒?许汐言故意吓她:“我看见你的小玩具了。”
闻染双眼睁大匆匆踏进卧室拉开衣柜打开第二个抽屉翻到最深处取出一只小小粉色硅胶:“不可能吧许汐言我藏在这里你还能发现?”
许汐言:……
她就想让闻染清醒清醒随口一诓想不到还真有。
闻染却突然丢下小玩具捂着嘴冲进洗手间还记得锁上门才传来呕吐的声音。
许汐言蹙眉正要跟过去偏偏f1顺着打开的卧室门钻进来跳上床就要去咬闻染方才丢在床上的小玩具。
许汐言赶紧把那玩具捞起来:“这是你妈妈的玩具不是你的。”
放回闻染翻它出来的抽屉匆匆去洗手间见门锁着在外面敲门:“阿染把门打开。”
又一阵呕吐的声音。
许汐言蹙着眉继续敲:“阿染。”声音透了几分严厉。
抽水马桶的声音。
门是半透明磨砂一道影子靠住门抱膝在门边蹲下:“我不能开门。”
“为什么?”
“好丑。”
“你觉得我会介意吗?”
“我知道你不介意但我介意。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太好看了许汐言你跟仙女似的我不能在你面前太丑你知道吗?”
许汐言不敲了让她靠着门休息在门外问:“最近压力很大吗?”
闻染不说话靠门蹲着。
许汐言问:“今晚跟谁喝酒?曼思?”
许汐言希望是陶曼思。
但闻染说:“跟祁老师。”
许汐言反应过来:“你去找贝贻帮忙了?”
“你宁肯去找她帮忙喝成这样
“我哪儿能找你啊。”闻染靠着门喃喃。
“为什么不能找我?是因为你的骄傲还是……连你也跟我隔着距离?”
“不是不是的许汐言。”闻染蹲在洗手间
里摇头:“我不能找你是因为人家一听你的名字根本不需要我自己去抓住机会一股脑就把机会塞给我了根本不管我是闻染还是张染王染孙染。”
“跟你在一起我必须要很小心因为你太优秀了、也太有名了我站在你的光芒里要时刻注意着不要弄丢我自己哪怕这样的自我很微小、很普通、也很不起眼但我不能把她弄丢。”
“因为如果我连自己都没有了我拿什么来爱你呢?”闻染把头埋进膝盖间:“至少我的调律我不能靠你哪怕我去麻烦朋友我挺丢脸的也挺过意不去的但我不能靠你。”
许汐言在门外重复一遍:“朋友可以但我不行。”
闻染喃喃说了句什么许汐言没听清又开始敲门:“你把门打开。”
“等等。”
许汐言真的生气了一转身去客厅抽屉里找钥匙她走得气势十足极轻薄的睡袍下摆带起一阵睡莲颜色的风f1跟着她跳着去咬她也没理。
盘腿坐到地上拉开抽屉找钥匙一堆钥匙看得她心里烦躁索性一把抓了走回洗手间前
闻染在里面抵着门:“你让我缓缓。”
许汐言用力一推:“我一结束工作就急着赶回来飞了十多个小时是为了看你这样么?”
闻染一下没受住力踉踉跄跄往后退一步。
许汐言进门赶紧去捞她的腰看她因刚刚吐过而发红的眼尾和鼻头眉蹙得更深但眼神到底软了下来刚要开口便听闻染道:“谢谢。”
许汐言笑了声语调又冷下来:“你跟我说谢谢?”
她接了杯水叫闻染:“漱口。”
小小的洗手间太逼仄许汐言就站在闻染身侧。闻染道:“你不要看着我漱口我想在你面前好看一点。”
许汐言退后半步。
闻染自己漱了口一手扶着盥洗台头低着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其实你不用一结束工作就飞回来。”
许汐言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还是可以去旅行只要不做危险的极限运动。”闻染撑着盥洗台:“我听到过你接你朋友的电话你以为我去给f1拿罐头其实我听到了她们叫你去追极光你笑着说你也想只是最近不太方便。”
她扭头过来眼尾还红着问许汐言:“我是你的不方便么?”
许汐言:“干嘛突然说这样的话?
“因为,那天我们一起看电影,我靠在你腿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对着电影已经放完的屏幕愣神。
许汐言轻一抿唇,沉默下去。
“这样下去不行的许汐言。闻染摇着头:“你在弄丢你自己,我也在弄丢我自己。如果我们找不到自洽的方法跟对方相处,我们怎么一起走下去?
许汐言:“你觉得我们走不下去?闻染,你是不是根本不明白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开口说爱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觉得我们走不下去。闻染继续拼命摇着头:“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定要一起走下去。
许汐言看了她会儿,终是上前一步,双手掌心贴住她双颊:“别摇了,本来就喝多了,一直这么摇头晕不晕?
她把闻染扶出了洗手间。
让闻染躺在床上,自己去厨房冲蜂蜜水,端回房间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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