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与未尽雨》
闻染说完,又把吹风抬起来,去继续吹许汐言那将干未干的长发。
许汐言张开眼。
心里想: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像是还沉沦在白葡萄酒带来的愉悦醺醉感里,一只脚还踏在法国古老小葡萄园的酒庄里漫舞,另只脚却被扯进现实生活里来。
她问:“什么意思?”
闻染不说话,继续轻柔拨弄着她的头发。
她站起来,转身面向闻染,这卧室太小了,她与床拉开段距离,后背就抵倚住墙,眼睫垂着,就那样看着闻染。
闻染盘腿坐在床上,并没回避她的眼神。关了吹风,很轻的叹了口气,望着她说:“我什么意思,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许汐言气得笑了声。
闻染的语气,好像一个温柔的幼师,在对一个不明事理闹脾气的幼儿园小朋友解释。
许汐言的本性是傲的。但此刻她按下情绪问:“为什么?”
闻染一手握着吹风,另只手细瘦的手指缓缓摩着风筒,好似在思索如何对她解释。
许汐言问:“就因为我很认真的喜欢上你了是吗?”
闻染点了一下头:“可以这么说。”
“闻染。”许汐言这时没表情没语气没情绪,抬起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腰际:“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防备?”
闻染犹然平静:“因为跟大明星谈恋爱,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许汐言走上前,回到床畔,立于闻染的面前。
她的卷发尚未完全吹干,一半潮润的蜷曲着,可以嗅见与闻染同款的洗发水香。闻染把吹风机抓得更紧了些,因为此刻她手里除了吹风机也没别的可抓,一颗心扑扑跳着。
许汐言握住她下巴,轻轻往上抬,曲下后颈,往她眼底瞧:“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一点都没有喜欢我,对吗?”
闻染紧紧攥着吹风。
许汐言看了她多久?半分钟,或许一世纪,闻染不知道。
许汐言放开她,低低笑了声:“闻染,你心够硬的。”
闻染忽然问:“你知道我工资卡里还剩多少钱么?”
许汐言一怔。
闻染说:“我之前有五万块积蓄,现在我的工资卡里,还剩五千一百八十七。”
许汐言显然还没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闻染继续问:“你知道飞摩洛哥的单程机票多少钱么?不是打折机
票,就是那种临时订的,你一定不知道。”
许汐言翕了下唇瓣。
闻染平静的说:“我飞去摩洛哥带你回来,买机票,租车,还有你吃住在我家,另外工作室用来练习的钢琴算是我租的,我用给工作室买零食、交水电的方式还给于珈姐了。”
许汐言马上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马上转给你。”
她转身就要去客厅找自己的手机。
“等等。”闻染叫住她。
她暂且停步。
“我说这些话给你听,不是要跟你算这笔账。这件事,也不是你考虑不周,而是你的思维模式,就不是这样构造的。”
“就像放烟花,你只负责烟花璀璨升空的那一刻。至于接下来的纸屑余烬,打扫收拾,那从来不是你要负责的事。”
“我说这些话给你听,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真的是太过不同的两个人了。跟你这样的大明星谈恋爱,真的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许汐言又恢复了抵倚在墙面的姿势,垂着浓睫,静静听她说完了这番话。
良久没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掀起睫羽:“所以你想明白了,要跟我分手?”
闻染清醒的说:“我们从来没有恋爱过。”
许汐言又低笑了声,不知为何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发尾。那头长发方才被闻染吹至半干,余下的在空气里风干,卷度比平日更甚。
许汐言:“那我走了。”
她看着闻染。闻染坐在床上,不出声。
许汐言往外走,走到门口,转身倚住门框,又看向坐在床上低着头的闻染:“闻染,我是说,我走了喔。”
闻染还是不出声。
许汐言没再说什么了,转身向外走去。她不想拉开行李箱找干净衣物了,有些烦躁的套上方才的衬衫和工装裤,还有个无线耳机丢在沙发上,她套在颈间,长发还未干得彻底,黏答答的贴着后颈。
拎着行李箱往外走,走到玄关,站了两秒,又绕回来。
浴袍就扔在沙发上,她根本懒得塞回去。这时却不得不压下性子,蹲在地板上,把行李箱放平拉开,取出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小盒,放在茶几上。
拉上行李箱,站起来走到卧室,没进去:“茶几上有我给你带的东西。”
然后拎起行李箱,这次真的走了。
闻染在床上多坐了两秒,拨弄着指间的吹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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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不隔音,等到外面许
汐言的脚步声渐远了,她才从床上下来,走到客厅。
茶几上有用银灰防撞纸包裹得很密实的一只小盒子。
一看就是许汐言自己包的,因为胶条的切割没那么规整。
许汐言这样的性格,在她太忙的时候,就欠缺了耐心和长性。
闻染坐在那张窄小的沙发上,找了把剪刀,很小心的把防撞纸拆开。
露出一只小纸盒,极简的设计,写着一行法文,看不懂。
闻染打开盒子,有一秒的愣怔。
取出一只小小玻瓶墨水,对着客厅的顶灯去瞧。
上好仿若艺术品的玻璃,被灯光打得近乎通透。里面湛蓝的墨水透出来,法国人真正浪漫,闻染词汇贫瘠,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蓝。
只是觉得,如果一路往海的最深处游,最远处游。
游到那身长五米的鲸鱼会出没的海域,那里的海水,便该呈出这样一种海洋尽头般的蓝。
闻染握着那只玻璃瓶,上网搜了一下这墨水的牌子。
没有。
是一个极其小众的手工墨水品牌。
闻染很难想象,许汐言为了给她找一瓶这样颜色的墨水,花了多少心思,也许,要乘车去往法国一条石头铺陈的小巷,推开那挂着只铜钟嘎吱作响的古老木门,其间飞扬的尘埃,像是《哈利·波特》世界里的魔杖店。
闻染站起来,找出帆布包里的手机,另只手一直握着那墨水瓶,给许汐言打了个电话。
******
此时,许汐言正坐在车的后排。
陈曦坐副驾。饶是许汐言眉眼生得冷淡,又总是缀着不经意的笑,大部分时间很难窥得她真正的情绪,但陈曦此刻就是明显的感觉,许汐言在生气。
她一句话也不敢说,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一眼许汐言,许汐言全程靠着椅背,扭头望着窗外的海城街景,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许汐言的手机“滋滋”、“滋滋”的震动起来。
许汐言现在有两部手机。其中一个号码,她跟陈曦说,要用作自己的私人号码。陈曦默默观察过,那部手机,却从来没有人打来。
这是第一次。
但许汐言始终保持着先前的坐姿,眉眼垂着,好似没听到。
陈曦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叫许汐言接听。
视线往上挪,又对上许汐言那样的眉眼——
算了算了,她可不敢开口。
直到电话响到断了
,陈曦在反复纠结的心情中松了口气,反而看到许汐言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陈曦一愣。
怎么,许汐言方才是等着她提醒自己接电话啊?
她哪揣测得了这么准……
许汐言又坐了一分钟,有些烦躁的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又气得笑了声。
其实这通电话不是响到无人接听而挂断的,而是闻染打过来,响了一段时间后许汐言没接,她就直接挂了。
许汐言握着手机又等了半分钟,闻染没再打过来。
她把电话给闻染拨回去。
陈曦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偷瞥她,看她浓睫垂着,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某种淡漠。
可之后分明蹙了蹙眉。
陈曦猜到了——电话那边的人,没接。
许汐言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还没接。
那晚许汐言打了多少个电话呢。
十八个。
打到第十八个的时候,闻染接起来了。
那时车已开到五星酒店的停车场,许汐言扬了扬下巴,示意陈曦和司机先下车,陈曦赶紧的就和司机一同下去了。
闻染的声音在手机那端细而静:“喂。”
许汐言:“打来,又挂断,什么意思?”
“只不过有句话想问,后来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问。”
许汐言把手机换了只手拿,原先那只指尖贴着窗户边沿轻轻的摩,已是四月谷雨天,萍始生,鸣鸠拂其羽,窗外不知一只何处而来的浅绯小瓢虫,贴着她指尖一路攀援。
她说:“你问。”
闻染沉默。
许汐言的指尖轻轻一顿,窗外那只小小瓢虫,就扑棱棱振翅飞走了。
“闻染,你要是不问,一会儿我还打。”
“我就是想问,既然你能想到要给我买这样一瓶墨水,你就从来没想过,要在摩洛哥的演出结束后,在你满世界飞的那些时间里,抽出一点时间来跟我分享你弹完那曲后的心情么?”
许汐言一怔。
闻染轻声道:“就像那笔钱一样,你脑子里就没这根弦。”
闻染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
第二天,闻染照常去上班。
午休时间,接到陈曦的电话:“闻小姐,请问你在工作室么?”
她察觉到两人关系微妙的变化,对闻染的称呼又变回了“闻小姐”。
闻染没再纠正,只答:“在。”
“我方
便过来找你一趟么?”
“可以不过过了午休时间再来吧午休时园区还是有人走动。”
“好。”
大约下午三点闻染又接到陈曦电话:“我到了方便出来么?”
闻染出去找她。
陈曦作为许汐言助理时不时也在街拍里被拍到故而过来找闻染时挺低调的卫衣加阔腿牛仔裤扣顶鸭舌帽尽量不惹人注意。
闻染和她坐在白茅丛中的长椅上听她说:“言言姐交代我一定要当面办这件事。”
闻染已经知道所为何事了。
陈曦说:“我转五十万给你请务必收下。”
因为之前有商务合作她是有闻染银行卡号的。
闻染:“怎么不是五百万呢?”
陈曦一愣。
闻染继续以冷静语调说:“五千万也行。”
“闻小姐……”
她到底没有像了解许汐言那样了解闻染所以她实在看不出一脸平静说着这些话的闻染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闻染就是生气了。
她生气的点在于许汐言那样有钱但没说给她五千万
而让陈曦郑重其事的找到面前来提出给她五十万。
许汐言是思考过的五十万这么笔不大不小的钱这么笔普通人自己也能赚出来的钱这么笔不算装阔、只是诚心想答谢闻染旅途劳顿的钱闻染或许有可能接受?
许汐言觉得她或许有可能接受?
闻染径直站起来陈曦是被许汐言差来办事的她犯不上对陈曦甩脸色故而对着陈曦笑道:“你回去吧。”
陈曦叫住她:“闻小姐等等。”
闻染回眸。
“那你去摩洛哥花了多少钱还有言言姐住在你家花了多少钱除了存款之外你还有额外支出么?能不能告诉我我一并转给你一分都不多的转给你。”
闻染弯弯唇。
这应该是许汐言的第二重想法。
这次许汐言还学会考虑这么多了。呵。
按理说她应该收下这笔钱分开不都是这样么?她们这种合约情人也类似钱情两讫断了许汐言以后来找她的理由和借口。
但闻染那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
要是收了这笔钱那么她远赴摩洛哥的一切她甚至还没看清沙漠又连夜飞离摩洛哥的旅程还有许汐言住在她小小出租屋的所有回忆就都被买走了
。
她笑着跟陈曦说:“我不收你回去告诉许小姐如果她再来找我说钱的事情的话我就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
她噙着抹笑意转身走了。
陈曦望着她背影。
好、好可怕……
虽然这个一脸素淡的女人在沉静的微笑着但陈曦这时看出来了她绝对在生气。
气场好可怕。
陈曦叹了口气站起来回去跟许汐言复命。
这边闻染回到工作室。
奚露问:“染染有朋友来找你啊?”
“嗯
“怎么没请进来坐坐呢?”
“她就是路过来找我说两句话。”
奚露见她一回工作室就蹲在储藏柜边翻找好奇问道:“你找什么呢?”
“木鱼。”
“什么?”奚露怀疑自己听错了。
“木鱼。”闻染重复一遍仰起一张清淡的脸:“以前有段时间于珈姐打游戏老输不是买了个木鱼放在工作室、提醒自己看淡人生么?”
奚露噗嗤一声笑:“你找那干嘛?像你性子这么淡的人还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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