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哑巴新娘》
长公主府灯火通明,哪怕外头已经黄昏天黑,府里依旧恍若白昼。
司礼莫大人喊完,围着看拜堂的众人就四下散开到院里落座等开席。
“国公这边请。”有大臣弓腰过来,伸手请魏国公去他们那桌。
魏国公笑呵呵的点头,“请请请,锦衣,锦衣?”
魏国公两声喊完没回应,扭头看向原先站在身旁的人,“哪儿去了?”
忠义侯哪儿都没去,他只是正要转身入席的时候,扫到了喜堂对面,只一眼就愣在原地。
他眼睛直直的往前看,目光越过眼前来往的宾客,落在褚休身上。
准备来说是落在褚休身边的女子身上。
对方穿着银红色轻纱衣裙头簪金簪,鲜活生动眼眸清亮,对着褚休巧笑嫣然的模样像极了亡故的柳氏。
她只一个无意间的余光朝这边扫过来,忠义侯就下意识别开脸侧过身子不跟对方对视也怕对方看见。
小姑娘不过才十六七岁,怎么可能是柳氏呢。
忠义侯攥紧手指,几乎屏住呼吸,侧眸用余光去看。
喜堂旁边,人群缓缓流动正在散开。褚休握住于念的手指,借着袖筒遮掩,往她掌心里塞了个东西。
于念疑惑的抬头看,轻声问,“什么?”
褚休不讲,眼睛弯弯,让她猜。
于念垂眼看,两人袖筒叠在一起,银红压着绯红,袖筒里褚休的手盖着她的手,掌心里是个硌人又沉甸甸的物件。
于念猜不出来,咬了下唇,昂脸朝褚休笑,笑的软糯又讨好,握着她的手顺势左右轻轻摇晃,小声喊,“秀、秀~”
“……”褚休闭上眼睛抿住的嘴角翘起,假装抬头往房梁上看,身体都微微侧开。
于念立马低头抿唇,悄悄拉开两人衣袖一角露出缝隙往里看。
是抹金色。
于念眼睛唰的亮了,瞬间知道手里握着的东西是什么,这下她也不觉得沉了,双手握住褚休手指,压着激动,“哪,来的?”
是块金子!
十两的黄金!
她家箱子里就有三块,至今没舍得花掉也没存起来,留她晚上睡前闲着没事掏出来数数,盼着它们在箱子里偷偷生个小的出来。
褚休这才侧身睁开一只眼,余光瞥见于念脸蛋都高兴的发光,笑着睁开两只眼,正脸看她,低声道:“长公主让人赏的,李礼付见山都有。”
长公主大气!
于念将褚休的手往袖筒里推“快收好。”
“我收着做什么你拿好”褚休将金子放于念手掌里“加上这块跟你箱子里的那三块正好凑成两对。”
于念一喜随即抿唇睨褚休伸手戳她腰腹“你怎么知道我藏哪儿了?”
褚休双手抄袖弯腰凑近看于念得意的不行哼哼着“你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再说了你摸它们的时候又没避着我。”
每次褚休都耐心十足看于念怎么摸的金子然后关上床帐她就怎么摸于念。
于念抬手轻轻拍她一下接着褚休身形遮掩低头别开身子将金块偷偷塞进荷包里。
小小的荷包瞬间被塞的圆滚滚的坠的纤细腰带往下掉。
于念“……”
于念把自己荷包解下来低头系在褚休的黑色玉带上。
玉带右侧被扯着往下沉加上褚休双手抄袖挑眉的动作透出几分纨绔的风流倜傥韵味。
于念看的脸热觉得褚休这样太勾人又后悔的想把荷包解下来。
褚休笑着握住她的手“系着才好系着旁人才不好敬我酒。”
她拍拍腰带上的荷包手指在于念鼻尖上点了一下“挡酒时还要借娘子名号一用。”
于念捂着鼻子笑她才不在乎这些虚的何况今晚心情极好更不在意。
武秀过来“褚休。”
她看于念又不敢看的太明显目光扫过就移开“开席了驸马那边你多照顾一二你娘子这边我会安排妥当。”
裴景酒量属实一般。
褚休笑着将手从袖筒里抽出来拱手道:“是。”
裴景看于念见无人注意借着红袖筒遮掩悄悄往她手里递了个红封。
这样的红封里头一般塞着铜板数量不多主要图个喜庆。只是长公主这边的红封里头可不是铜板裴景手指捏过特意留了一个放在袖筒里等于念来了给她。
于念茫然收下见裴景收回目光立在长公主身边目不斜视也悄悄的将红封塞进袖筒里眉眼弯弯朝裴景歪了下脑袋无声说:
‘谢谢小景儿~’
裴景抿唇带出笑意不看她
于念手在袖筒里偷偷藏红封顺便摸摸里头是什么扭头就对上长公主的视线。
于念瞬间垂眼。
武秀顿了顿抬手招来了春风温声叮嘱“
带她去康王妃那边入席。”
康王妃只要看见于念的脸别的不用武秀多交代就会把于念照顾的好好的。
今晚宾客太多女眷那边命妇姑娘也多于念没一个认识的孤单单坐过去又不懂寒暄必然不自在但是跟在康王妃身边就没事。
春风领于念朝女眷那边走。
于念扭头看褚休。
褚休拍拍腰上荷包于念笑着跟春风离开。
银红色的衣裙离开牵动好几人的视线。
忠义侯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长公主正在看他。
忠义侯瞳仁放大心里颤了一下勉强扯动嘴角呼吸间异样的情绪跟神色都被遮掩下去笑着抬手朝长公主点头虚虚行了个恭喜的礼。
魏国公正好寻过来伸手拉他手腕“锦衣开席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忠义侯跟着魏国公往前走随口敷衍“心里感慨就多站了一会儿。”
他也算是看着武秀长公主长大的曾经两人也是关系亲近的兄妹如今武秀大婚他思绪万千是人之常情至少说明他是性情中人。
魏国公笑“武秀动作快不然今日摆宴办席的该是我们家才对。”
他又纵容的嗔了一句“筱筱就是太有主意了这丫头越大越难管。”
这话忠义侯不能跟着附和。
他嘴里跟魏国公说着“女孩家有主意才好”眼睛则寻着银红衣摆消失的方向又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哪怕不回头他也知道武秀在看自己。
褚休的娘子于念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女儿小念儿。
忠义侯将魏国公送到席位上自己借口小解离开走到旁处抬手将随从叫过来沉声道:
“你亲自带人去清河县祝家村走一趟仔细审一审于老大跟李氏夫妇问清楚他们女儿于念到底是怎么来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物件饰品。”
忠义侯垂眼“问完之后要是有什么不妥就做成意外。”
随从“是。”
忠义侯站在原地
武秀双手背在身后目送忠义侯离开。
蛇要是藏在深处蛰伏这时候就要打草惊他他会自己乱窜着冒出来。
武秀收
回目光,见褚休跟裴景已经入席落座,自己也接过春雨递来的酒盏,朝主桌走。
主桌上坐着皇亲国戚,除了宫里的皇上皇后,其他的皇叔皇伯跟侄子基本都来了。
路过康王身边,康王双手搭在轮椅上,抬眼望她,轻声问,“当真极像?”
他不好无缘无故去看人家褚休的媳妇,也不能去女眷那边看,免得吓到对方。
武秀点头,“极像。”
康王垂下眼,只得耐心等着,等饭后问问王妃,让王妃跟他形容。
见武秀金红色的袖筒擦着椅背就要离开,康王伸手握紧轮椅把手,没回头没抬眼,只轻声说,“要真是小念儿,那事就算了吧,别查了。”
孩子好不容易找回来,之前必然吃了很多苦,要是父亲是个显赫的侯爷,加上父皇对柳家的愧疚,小念儿后半生定会尊贵无比此生无虞。
他那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他都习惯了目前坐在轮椅上的生活,就算查出来真相他也不能再站起来,说不定还会牵连上小念儿。
何必呢,不如维持原状。
只要忠义侯好好待小念儿,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也只是怀疑罢了,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忠义侯曾经想借刀杀他。
康王对小念儿的感情并不深,小时候也只抱过她几回,但她母亲柳氏却跟他和武秀关系极好,虽差着辈分,可年级相差不大,处的却像血亲。
她去世前都挂念着的孩子,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康王怎么能让她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呢。
武秀垂眼看他,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拍拍,“他已经对褚休下过死手。”
褚休还活着只能说明是褚休聪慧过人躲过一劫,而不是忠义侯心慈手软临时收手。
一旦得知于念是小念儿,以忠义侯的性格为防止金片外漏,定会想办法拉拢或是除掉褚休于念。
他怎么可能抱着一个藏着隐患女儿当成宝贝宠着。
康王什么都好,唯独心肠太软。
武秀收回手,以康王的性子,就是腿脚健全,也不适合那个位置。
更别提无能无德又心狠手辣的庆王。
庆王刚要跟姑姑举杯“冰释前嫌”,就见姑姑从他身边经过连个眼神都没给,“……”
庆王悻悻的放下酒盏,心里更是恼恨。
瑞王冲他得瑟的挑眉,“就说姑姑不喜欢你你还不信。”
说着他抬手准备跟姑姑碰杯,“姑——
”
武秀同样没理会。
庆王笑起来端起手里酒盏碰向瑞王举起来的酒杯“巧了姑姑也不喜欢你。”
他们兄弟三人都是当今皇后所生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下面那群小的才是贵妃跟其他妃嫔的孩子所以太子只会在他们里面挑。
大哥腿瘸不行瑞王蠢笨庆王数来数去都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只要他姑姑别对那个位子有想法皇位必然是他的。
瑞王才不跟庆王碰杯他转身跟康王喝酒。
武秀并非寻常新娘这会儿自然不会坐在新房里顶着盖头等驸马过来挑开她是武秀长公主不是一心只期待婚嫁的人这样的场合是最适合她走动结交的场合。
眼见着她端着酒盏要到面前魏国公已经提前站起来端好酒杯准备敬她“欸?”
他都站起来了其他人自然跟着一起。
魏国公左手盖住盏口摇头道:“华丫头今儿个说破天不见着新郎我不喝这酒。”
他以长辈自居朝武秀挤眼睛“这样的场合哪能你自己走动。”
驸马回头是*要接礼部的差事这样的场合最适合让他出来见见人结交一下认认脸。
武秀知道笑着说“您别急她就在后面。”
裴景换衣服去了
这套就不是全红了而是跟长公主身上金红的颜色相搭配是条银袍红边的吉服这套穿着更爽快利落贴着腰线束出腰肢更显长身玉立雌雄难辨。
她乌发如墨用玉冠束着光是站在那儿笑笑不说话都养眼用褚休刚才的话说:
“简直人模人样!”
裴景腹诽什么叫简直人模人样秀秀嘴里吐不出好听的话。
等她往长公主身边一站旁人瞬间恭维起来。
跟“谪仙姿态”“玉做的人”“驸马真仙人”比起来裴景忽然觉得褚休的话虽糙但跟这些华丽虚假的奉承词藻比起来听着是真心又舒坦。
裴景只是笑笑侧眸看向长公主。
两人对视武秀微微挑眉垂眼看了下裴景的鞋。
裴景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慢慢红了耳朵悄悄别开视线不看她。
刚才旁人夸了她半天她都没脸红长公主一个目光裴景就脸颊滚热。
为了站在长公主身边显得跟她很般配裴景偷偷往锦靴里塞了好几张鞋垫人前
看着,她腰杆只要挺直就比长公主高!
但气势上……
裴景双手捧着酒盏,往前递,“魏老,我敬您一杯。”
她仰头将酒水喝干净。
魏国公笑起来,看向武秀,“我就喜欢他这个爽快劲,别看年纪小斯斯文文满脸书生气,但做事待人就是真诚干脆,许你你不亏。”
“我知道。”武秀笑着,同魏国公碰杯,喝完盏中的酒。
春雨跟在旁边,又将酒盏满上。
其他人同敬长公主跟驸马。
武秀单手握着酒盏,仰头喝酒的时候,左手抬起顺势搭盖在裴景的盏口上,侧眸余光看她。
裴景顺着那修长有力的手望向长公主,心像酒水吞咽时入肚般,咚咚咚的沉浮,人都有些微醺沉醉。
漫天星辰都不如长公主此刻侧眸朝她瞥过来时、眼底余光中映着的灯笼光亮耀眼。
武秀将裴景手里那杯酒也抽过来,一饮而尽,“驸马酒量不好,我替她喝,诸位还请多担待。”
也就这几桌需要敬酒,其他的桌武秀遥遥举杯就好。
裴景跟在长公主身旁,怕她喝醉了难受,扭身朝后找,“我让褚休过来替我喝。”
武秀指尖微动,目光落在裴景白净的脸蛋上,“你是我的驸马还是褚休的驸马?”
裴景,“自然是您的驸马。”
武秀伸手捏她脸颊,微微用了些力气,“那怎么敢找旁人替你喝的。”
裴景想说秀秀她不一样,但对上长公主眯起来的眼睛,立马抿唇闭上嘴。
脸虽被捏的生疼,可心脏酸酸软软的膨胀起来,里面塞满了长公主。
裴景感觉长公主捏她脸说这话的时候,比替她喝酒都让她仰慕臣服。
长公主松手。
裴景单手贴脸揉了两下。
武秀问,“捏疼了?”
裴景抿唇点头,小声说,“有点。”
武秀挑眉,“疼了才好,疼了才能长个记性,才能记住你是谁的驸马,遇到事情该找谁。”
裴景脸热起来,眼神飘忽,“嗯。”
路过花园的时候,借着假山遮挡住的那点阴影,武秀伸手,在裴景嘴角跟唇瓣上轻轻抹了一下,拇指指腹摁揉她的软唇,“小景,你是我的驸马,记住了吗?”
长公主低哑的嗓音在此刻无比撩人,拨动琴弦般拨动心尖。裴景眸光亮亮,抿唇时无意间抿了下长公主的指尖,“记住了。”
武秀笑,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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