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哑巴新娘》
过年游湖租借的花船外形庞大,里面宽敞,一共三层,能融五百人左右。
裴家过节自然不可能只自家老少上船玩耍,必然要发帖子邀好友和生意场上的伙伴,以及那些需要巴结或是将来可能有生意来往的人到船上过节。
为了热闹,裴老爷早早就定下花楼唱曲跟跳舞最好的两个花魁,以她们为首,在宾客饮酒喝茶时出来热场子。
从船在湖里往前游动起来开始,二层船舱中的丝竹乐器跟嬉笑说闹的声音就没停过。
男人有男人们的生意场,女人自然也有女人的交际圈。
在这场以裴家做东、用除夕为由头牵起的功利圈里,莫说刚得了举人的裴景需要应酬见客,就连他那身体孱弱不爱见人说话的妹妹都不能安安静静置身事外。
裴大娘子坐在主位上,笑着抿了口手中的花茶,“再等等,小景去叫晶晶了,约摸着马上就能过来。”
一夫人开口,“不急不急,晶晶身体本来就弱又不爱见客,实在该让她留在客房里好好歇息。”
她话锋一转又笑起来,“只是这大过年的,我们都在下面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独留晶晶一人在房内,多少显得冷清孤寂,不如叫下来沾沾这烟火气。”
“就是就是,我都好久没见着晶晶了,她小时候身子弱不能见风,如今好不容易盼成了大姑娘,谁成想更见不着。”
“我们这些住在清河县的没什么,总有机会能见到,只是司大娘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想晶晶了自然想见见她。”
司大娘子抿着茶,微微笑着。
听到这儿,司大娘子放下手中茶盏,捏着手中料子极好绣工精美的巾帕贴了贴嘴角擦去那并不存在的水痕,看向裴大娘子,语气关切,“晶晶近日身子如何了?”
裴大娘子端着茶盏垂头叹息,“依旧那样,你们也都知道,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大夫说……”
她止住了声音,搁下茶盏掏出帕子摁在眼角,提到这事都说不出话来。
“你也别太难过,总能好的,这个大夫不行就换一个。”
“是啊是啊,小景如今这般有出息,日后定能给他妹妹请个御医瞧瞧。”
裴大娘子吸了吸鼻子,摇头摆手,“可不敢想那些没影的事情,我只盼着晶晶每天开开心心就行。”
“只是这孩子性子淡,……也怪我,为了让她好好养病一直将她养在
后院不让她出去,这才惯的她不爱见人也不喜说话。”
“眼见着新年,她又病了一场,来的时候都没敢让她见风。”
有夫人点头,“我瞧见了,戴着斗笠,可怜见的连过年都不能好好热闹热闹。”
裴大娘子深呼吸,笑着望向司大娘子,“但姐姐今天来了,属实该让她出来好好见见。”
说话间,丫鬟进来,走到裴大娘子面前,“姑娘到了。”
众人下意识抬头朝门口看过去,就瞧见裴晶缓步过来,脸色苍白如纸,唇上半分血色也无,人也没什么精神,眼皮似乎都抬不起来,瞧着是不太好。
自古都说双生子难养活,可一胞两胎的兄妹也是一样,总有个先天不足体弱多病的。
尤其是裴大娘子身份尊贵但却不好生养,好不容易得了孩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哪里敢再求别的。
听闻当初裴大娘子生产的时候,裴家来了好些客。
原本是说只生了个女儿,后来过了半刻钟里头才传来消息,其实是生了两个,因为女儿气弱才先报她的喜,想着能不能多些福气。
清河县后头不远处就是个寺庙,大家都信这些。
多年过去两个孩子虽然长大,但妹妹体弱,哥哥裴景更是个头不高,想来也是因为双生的缘故。
“晶晶来了。”
裴大娘子抬眼一看裴景,见她脸色属实难看,连忙起身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怎么了我的儿?”
裴景双手冰凉,右手摸着有些湿。
裴大娘子低头看,就瞧见裴景搓到发红的右手中指,以及攥在左手掌心里的破布。
说是巾帕都不像,那般劣质布料怎么可能是姑娘家会用的巾帕呢。
今日满庭坐着贵客,尤其是司大娘子也在,裴大娘子微微皱眉,关心了一句又立马低声呵斥,“你拿着这个做什么,还不赶紧扔了,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裴景垂着眼,将双手从母亲温热香软的掌心里抽出来,低头扯着袖筒把左手连同巾帕一并遮住。
裴大娘子看了眼裴景,收回手挤出笑,“既然来了,就见见你姨姨婶婶们吧。”
裴景双手贴腹屈膝行礼,虚弱的音调没有半分中气,“晶晶见过姨姨婶婶们。”
夫人们笑着招手,“晶晶快别站着了,赶紧坐下歇歇,我们又不是外人,哪里需要行礼这么生分,自在的坐下说话就是。”
裴大娘子牵着裴景的手
腕让她坐在司大娘子斜对面的地方方便对方好好瞧瞧。
“晶晶今年也都十七了你哥哥忙着春闱怕是无心婚事不知道晶晶可有中意的郎君?”
有人开口总算把话题聊到了正事上。
对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往司大娘子身上看。
场上的都是人精司家今年突然来清河县放下架子跟裴家交好凭借的可不全是司大娘子跟裴大娘子是手帕交的交情还不是司家看中裴景的才气觉得他春闱定能一飞冲天
可惜司家儿子多女儿少实在没有适龄的姑娘许给裴景于是便把主意放在了裴景的妹妹裴晶身上。
今日司大娘子想见裴晶也是因为这个。
她要瞧瞧这个自幼就体弱多病的裴家姑娘到底适不适合结亲。
要是真如传言那般活不过十八那亲事只能作罢。免得才把人娶进来就没了两家关系不能更亲厚不说她儿子反而落得个克妻二婚的名声不划算。
如今裴晶就坐在对面从她进门起司大娘子就细细瞧了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行。
裴家姑娘那脸色难看的都吓人精神头也不好丝毫不像是能长寿的样子。
如今听到有夫人提起结亲的事司大娘子右眼皮跳动笑着顺势道:
“晶晶可不能脸皮薄要是真有喜欢的就说出来要是没有喜欢的也不怕我这边也帮你留意着日后定能找到个极好的郎君。”
她说完这话场上众夫人瞬间明白司家的意思也就把这个话题三两句带过不再多提。
裴景从进来到现在都不需要多开口她如同商品般摆在那里供人挑拣就行。尤其是裴晶还是个有残次的商品众人明知她身体不好还是喊她过来只为了扫一眼就扔在那儿。
裴景垂眼手里还攥着于念递过来的那方巾帕原本潮湿冰凉的帕子被她一直攥在掌心中现在已经捂的温热。
她结结实实握着这厚实的帕子心都是安定的两耳放空根本没去听她们在说什么想的全是待会儿要怎么跟于念沟通。
她也该跟褚休一起学手语的就算为了裴家脸面不能拜颜秀才为师也该买本或是借本手语方面的书多看看。
自己要是提前学过今晚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裴景皱起秀气的眉头抿着苍白的唇慢慢折起那方帕子放进袖筒里。
原
先她得知于念是个哑巴,心头不是没为褚休可惜过一瞬,这会儿细细想来,她都想狠狠抽一巴掌当初的自己!
她怎么会觉得于念不好,她过去怎么能对于念嫁的那谁有过那么点少女心思。
光是想想,她都厌恶那时的自己。
待会儿她见到于念要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她心中只有功名,对褚休没有半分想法,两人哪怕在书院里住在同一斋舍中,她都没跟褚休单独相处过。
过去的事情于念可以放心,现在以及将来于念更是可以放心。
裴大娘子,“晶晶。
裴景陡然回神,抬眼望过去。
裴大娘子皱眉,“是不是不舒服啊?
裴景懂了,只是一时不想点头,她还没有用女子的身份跟于念道声谢。如果错过这次,常年不出门的裴晶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于念了。
“娘。裴景捏着袖沿,苍白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迎着母亲的目光又什么都说不了。
她不是哑巴,但她依旧不能随意开口说话。
裴大娘子柔声道:“该放烟花了,你见不得风,回房去把斗笠戴上,再你哥哥叫出来。
裴大娘子跟夫人们轻嗔,“小景也是书呆子,不过倒是重情意,在她爹那里才喝了杯酒就急着跑去找同窗了。
“她那同窗啊,是个解元,虽说家世贫寒,但模样倒是不错。……是啊,已经娶妻了。嗯,娶的挺突然的。
裴大娘子摆手,“去吧晶晶,你要是不想出来就留在房里歇着,你爹那边我同他说,他最是疼你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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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也算是说给满座女眷们听的。
要是裴司两家的亲事能成,裴晶自然要陪着见客,只不过刚才也算说得明白,两家保持目前关系不变,暂时没有结亲的打算,那裴晶留在这里跟留在房里,没有任何区别。
裴晶站起身,方才还一口一个想她了的姨姨婶婶们,这会儿都说说笑笑,如同瞧不见她一般。
裴晶缓步朝外走,站在檐下,掏出那方巾帕望着三楼某个客房的方向,沉沉低下头。
她也是多虑了,她根本不用想着如何跟于念沟通。
因为她连再次见到于念的机会都没有。
裴晶身子不适回房休息,偷懒躲酒的裴景从别处出来。
只要是她路过的地方,没人不笑着唤她一句“裴举人,她这身衣服当真被褚休说中了,像月亮银辉般耀
眼以至于不管走哪儿都有人能看见她。
裴景站在客房门口手臂发沉正想抬手敲门门就被褚休从里头拉开。
“听说要放烟花了?”褚休探头出来“裴兄躲懒回来了?”
裴景勉强扯着嘴角笑笑“应酬多了也累我又不想多喝酒就躲了一会儿。”
“酒味是淡了些”褚休轻叹“你酒量一般下次要是有这种场合如果合适的话你就推我出去我帮你挡个一二。”
裴景先前换女装的时候为了怕酒气露馅还嚼了苦茶叶
裴景见房中于念绕过桌子出来连忙正色拱手沉声道:“多谢褚兄关心挡酒这种事情太私人了我自己喝就行。”
褚休“?”
褚休疑惑的退后半步上下打量裴景。
她越看裴景脸摆的越正甚至跟她越发显得疏离见外恨不得把之前就分明的界限再次划的清清楚楚。
褚休“???”
于念从褚休身后探出头朝裴景眨巴眼睛笑了。
裴景慌乱的低下头不敢看她更不敢看褚休。
于念抿唇抬手:
‘那你下次多帮裴景喝点但是不能喝醉。’
她鼓脸摇头。
褚休笑着戳她脸颊“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师那么贪杯都灌不醉我我怎么会醉。不过你那酒量……”
褚休笑得眸光亮亮双手背在身后余光睨着于念拉长音调意味深长的摇头“我可是记忆犹新这辈子都忘不了。”
于念“……”
于念被她一提醒瞬间想起来某些恨不得这辈子都记不住的几个破碎画面。
酸涩的青梅醉酒的她解开的衣衫叼着的肚兜以及弄湿的桌面。
于念满脸通红仰头看月亮奈何头上没有只得低头看裴景。
裴晶刚才穿的也是月白色长裙只是浅蓝色的光泽比较暗淡比不得月华银袍明亮。
她朝褚休比划示意褚休去问。
褚休握住于念的手指“不好吧念念我问人家妹妹干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用余光看裴景边说着不好吧边将话问了出来。
裴景“……”她又不是个聋子。
裴景垂眸“小妹身体不适休息去了我来喊你们看烟花。”
褚休这才多问两句“你妹妹不
出来看烟花吗?要是怕风可以把斗笠戴上,到时候她站我们旁边,要是怕生,念念可以陪着她。”
先前她问念念怎么追出去了,念念说裴家妹妹袖上脏了一角,见客不合适,就去提醒一下。
褚休难得见于念对人这么主动勇敢,也打心底希望她可以有除了自己以外的朋友,这才多问两句裴家妹妹呢。
她对裴家妹妹的了解仅限于——
裴景的亲妹妹。
不然她穿着男装旁敲侧击去问人家妹妹,多少显得有所企图不敬重人家姑娘。
褚休心道自己可是正经人,不该说的话她从不多说!
裴景抬眼看了下于念,于念抿唇笑着,裴景怕褚休多想又赶紧低下头,“她,她不想看烟花。”
裴景顶着褚休于念关心裴晶的目光,深呼吸抬头笑了下,“没事,咱们看咱们的,她今天其实已经看过烟花了。”
荷花一样的姑娘,桃粉色般水润清亮,笑起来比烟花还耀眼好看,在裴晶的人生里,已经绚烂过那么一瞬。
三人还在门口站着,前方一楼甲板上早已堆放好了烟花。
“小景,来。”二楼裴父仰头朝上喊,“解元可*来?”
这是裴家的生意场,褚休不可能出这个风头,笑着拱手喊,“谢伯父相邀,我陪娘子站这儿就行。”
她站三楼可以,裴景作为裴家嫡长子站在三楼不行。
她不像褚休,她在裴家没有这个话语权。除非她能站得更高,高到整个家族都要仰她鼻息过活。
裴景下去,被挤在人群里,看似往前挪动实在身不由己。
褚休低头朝下看了眼,微微摇头。
“他享受着家族带来的锦衣玉食,只能付出相应的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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