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怀春》
翌日一早,章怀春才用完早膳,邓石便在帐外求见。
她知道这人因何而来。也知自己若仍是推诿不应,便算得上是慢道轻师了。
待明铃将人请进帐内,她先寒暄了一句:“傅御可用过早膳了?”
邓石点头:“已用过了。”继而开门见山地问,“出使鲜卑一事,公主考虑得如何了?”
章怀春见他果真为此而来,微微叹息一声,便轻轻点首道:“我已考虑好了。我可许以傅御代我之身出使鲜卑的权柄,圆了先太皇太后的遗愿。”
邓石惊怔之余,一抹喜色已浮上了他皱纹横生的脸庞。他喜不自胜,恭恭敬敬朝她稽首行礼,赞了声:“公主圣明!”
章怀春不敢受他这般郑重的大礼,挪开身子避过了这个礼,继而伸手托起他的手臂,惶惶道:“傅御是我之师,对我行此大礼,是陷我于不义,日后切莫如此了,也莫再以‘奴婢’自称了。”
邓石沉默了片刻,颔首应了声:“臣遵公主命。”
再次挪回到席上端坐,章怀春继续道:“我们如今毕竟身在乌孙,出入乌孙,须得有乌孙昆莫诏令,傅御且再等两日,我先为你老向乌孙昆莫讨个诏令,也请他为使团寻个乡导与舌人。”
邓石并无异议,亦不多留。
“那臣便先告退了。”
章怀春目送着他出了帐,便吩咐明铃将她药箱取出来。明铃将药箱送到她手中时,问了句:“公主为人医病,凡事亲历亲为,便未想过收几个弟子承你衣钵么?”
章怀春却道:“我还不足以为人师,且再过几年看看吧。”
“公主忒谦虚了。”明铃劝说道,“有一两个药徒帮公主捣药提箱,公主也便不必这般辛苦了。”
章怀春道:“要在乌孙收徒并非易事,这事须得从长计议。”
明铃见她是这样的推托之词,也不再相劝,只向她请示:“今日,我要教银珠骑马,便不能侍奉在公主左右了,公主外出,记得带上明桥派来的那两个帐前亲卫。”
章怀春含笑而应:“我晓得的。”
明桥派来她身边的两个亲卫,一个被她安排在阿宽床头照料,她也只能让另一个护送她前往他们靡的王帐。
***
一觉醒来,明桥便发现嗓子较之昨日愈发干痒疼痛,胸口闷得几欲透不过气来。
他意识到这回毒发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再不敢逞强,遂唤了帐前亲卫到床头吩咐:“去替我请大汉公主来吧。”
亲卫听他说话呼哧带喘的,声音哑得如同老鸦垂死前的鸣叫,一刻也不敢耽误。不想半途,他便遇见了章怀春。
“公主,靡不好了!公主快去看看吧!”
章怀春一听这话,心下已先慌了。
途中,她多次向来传话的亲卫打问明桥的病情,这亲卫因不谙此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他们的靡一早便开始咳嗽,已是没了人色。
章怀春也不再多问,只恨自己没多生出两条腿来,脚步如飞。然而,她不过才跑了几步路,便觉头晕目眩、心慌气短。
她不想还未救得明桥,自己便先倒下了。
所幸,王帐已近在眼前,她还未倒下。
身旁,她带来的亲卫与那报信的亲卫看她脸色惨白似雪,彼此相视一眼后,还是明桥帐前的那亲卫小心翼翼探问了一句:“公主……不舒服么?”
章怀春缓缓摇头:“我没事……”她蹲下身喘匀了气,又抬头看向面前关问她的亲卫,“你先回去烧水,水烧至与人体热度一般便够了,手探进去,要如绸缎一般舒适顺滑。”
这亲卫不太放心:“公主稍待,我让人牵头驴来驮公主。”又叮嘱章怀春带来的那亲卫,“你留下来好好守着公主。”
驴很快便牵来了。虽离王帐只有咫尺之距,但仍在疯狂跳动的胸口,让章怀春不敢逞强,最后还是爬上了驴背。
有亲卫为她牵着绳,这段路走得极平稳,不大一会儿便到了王帐。
下了驴,她并未急着入帐,反倒取出了药箱里的一枚小铜镜。这枚小铜镜本是她在天光昏暗时为观察病人舌苔或旁的病灶备下的,不想如今竟成了她揽镜自照的梳妆之镜。
镜中的她,唇色面颊已恢复了几分血色,应不会让病中的明桥瞧出端倪来。
将铜镜收入药箱,她又整了整衣裙,方迈步朝那座大门洞开的王帐走去。
还未进帐,她便听见了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仔细去听,那咳嗽声清脆短促,咳中带喘,似要咳出血来。
她的心不由揪成了一团。
那郎君就端坐在天窗下的毡席上,虽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素白寝衣,衣裳却穿得甚是严实。见了她,他只朝她颔首微笑,神态端庄也稳重,规矩得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乍然被他如此以“礼”相待,她竟觉有些失落。
然,她很快便收起了这份莫名的心绪,在那帐前亲卫的提醒下,行至他对面席上坐下了。将药箱搁在身旁,她便公事公办地问了句:“可还有发热?”
明桥摇头。
她又道:“你咳几声、说一两句话让我听听。”
明桥一一照办,主动向她交代自己喉咙如何痛、胸口如何闷。见章怀春自听他开口说话后,眉头便未舒展过,双眼里更是盛满了对他的担忧与心疼,他的心也如针刺一般。
他抬手想为她抚平眉心,思及她昨夜的叮嘱,他只能将才抬起的手放下了,哑着嗓子安慰了一句:“姊姊,这只是一场小病,况还有你在,不出三两日,我便痊愈了。”
章怀春没说什么,从药箱里取出脉枕放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上,便抬眼看向了他:“我先为你诊脉。”
明桥顺从地将手搁了上去。
他两手的脉皆沉涩如轻刀刮竹,俨然是毒瘀堵粘滞在肺腑导致了气血运行不畅。
章怀春从他手腕处撤开手,又命他:“口张开,让我看看你的舌面。”
明桥一想到要在她面前张嘴吐舌,便觉难为情:“舌面便不必看了吧。”
章怀春掀起眼帘,不声不响瞧着他。
这无声的催促,较之言语更有压迫感,迫得明桥只能缴械投降。他闭了眼,带着豁出性命般的决绝,张嘴便将舌吐了出来。
章怀春一手抬高他的下颚,借着天窗里射进来的天光,将他的舌面看了个清楚明白。他舌面偏红,干燥少津,甚而生了裂纹。
她的眉心不由紧紧蹙了起来。
“好了。”她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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