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起高台》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这是亘古也难边的道理,是每个开国皇帝必须走的路,也是每个朝代必须唱的令人扼腕痛惜的悲剧。
眼下大齐刚刚建立三年,根基不稳,几个武将还手握重兵,但凡是个脑袋正常的皇帝都会生出忌惮来。至于几个多智近妖的文臣,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来,姚复原本也懒得去动他们。
可是陈家那个三岁的女儿,早被指腹定了婚,若是以后仗着外戚的势力压了皇权——
长安正是芳草芬菲的时节,尚未修缮完毕的皇宫里遍地开着无名的野花,在月光下默默绽放着。宫人们在皇帝的寝殿点好熏香架好烛火,急急撤下没吃几口的晚饭,一个个忙不迭退下,生怕碍了帝后二人的眼,再掉了脑袋。
连奶娘也忙不迭抱着太子退下了。
“到底是过命的交情,要是轻飘飘杀了,我怎么跟天下人交代!没个正经理由怎么行?!”姚复焦急地在屋里踱了两圈,又满心焦躁地一把掀开床上的帷幔,看着应瑕满脸淡定的神情,心里愈加焦躁。
应瑕放下手里的话本,无聊地一掀眼皮子:“那又怎么样。你是九五至尊,不需要朋友。”
“那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把他们扣押起来了?!”姚复坐在床上,皱着眉问道:“你连支会我一声都没有,当真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应瑕坐直身子,直直盯着姚复:“我告诉你,我在乎的只有你的命。至于他们——他们手里的兵权只会阻碍你。再者,我当时给你说过了,你可是亲口点头答应了。”
“我什么时候——”
应瑕伸出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随后拍手喊来一个婢女。
那姑娘穿鹅黄宫装,十七八岁,姚复认得,叫做雪儿。她面庞与应瑕从前的一个侍女生的极为相似。只是那女孩在战乱中失了踪迹。
雪儿性情被应瑕教的刚烈的很,一心只想着主子,怕也是全天下除了应瑕和太上皇之外唯一一个个敢顶撞皇帝的人了。
“当时我询问你时雪儿可是在场。”应瑕拾起被丢在里侧的话本,微微抬起下巴,对雪儿说,“你说。”
雪儿低低应了一声,才说道:“陛下当日在批奏折,殿下带了我过去,说要在宫里办宴会趁机擒拿了韩将军他们,日后在逐一处置。陛下埋着头批奏折,看也没看殿下一眼,只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从左丞相那里要钱就是。然后昨日就办了宫宴,还特意喊了陛下过去,不过是陛下喝酒太多,半道就喝醉了,怎能把这事全推到殿下身上。”
这么一说姚复好像有了点印象。当日他心情很是不好,先前和应瑕因为杀功臣的时吵过好几次,当□□堂上又有不少大臣说这说那指他的不是,还要批折子到半夜,对谁说话都没什么好气。
但也实在奇怪。从前心情再不好,只要看见应瑕、只要听到她的声音,百炼钢也能化作绕指柔,向来是重话也舍不得说的。那日突然的坏脾气真是莫名其妙。
这一下姚复真当是哑口无言,也没什么反驳的话可说,只好憋着火坐在床上。
应瑕又挥退了雪儿,扶着姚复的胳膊劝慰道:“行了,帝王不能有太多感情——你迟早要抛弃他们。如果必要的话,所有的感情都可以抛弃,包括我。”
“你开玩笑!”姚复心中那股火气再度窜上胸膛,堵的胸口发闷,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由蜷起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扶着额头试图缓解不适。
应瑕见他状态好像不对,往前凑了一点,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姚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眼前已是五光十色一片,所有物体都发生了重叠,眼前的花瓶模模糊糊幻化成几个影子,又忽而合成一个。应瑕连忙下了床去扶,姚复忽而感到喉管一股热流涌上,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黑血。
紧接着意识逐渐模糊,他感到自己重心往后倒去,面前只剩下了应瑕的呼喊。
应瑕见他突然晕倒,连忙把他扶着躺下,又赶紧派人喊了太医过来。
太医过来诊脉,什么症状也看不出来,应瑕以为他医术不精,皱着眉叫了提点,耄耋之年的老头来了仍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老太医斗着胆子问应瑕:“殿下……要不叫陈丞相来看看罢。天下哪里还有人医术比他更精细……”
应瑕睨了他一眼,让他退下了。陈重熙刚平定天下就拜了丞相,最是精通医术,对待病人更是事无巨细。可要说放他出来——应瑕放心不下。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也才四岁,应瑕只好强撑着按下了两天的奏折,让太医先开些滋补的药物,背地里又让人去长沙请了那位隐居在长沙的仙人须弥芥子,她还是太师司空谷的老师。
仙人一听有疑难杂症来的很快,不过是半日便到了地方。她先是找了自己徒弟,屏退了外人,两个人在屋里不知道研究什么,他们甚至也拦着应瑕不让进。
到了第二日中午,须弥芥子才从寝殿出来。应瑕几乎寝不能寐,整夜守在门口,专等着有人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了?”一见到这位白发的仙子出来,应瑕就有些失仪地拉住了她的袖子,她身份尊贵,平常虽说不拘礼法,也未曾如此失礼过。
“您还是快些处理,国不可一日无君。”
须弥芥子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几年前那位碧姬种下的仙蛊害他入了梦魇。除非有人能入梦,否则神仙也难救。”
“神仙哪管人间事——你能把我送进去吗?”应瑕头发很是凌乱,眼下也是乌青一片。
这两天她真是快被逼疯了,姚复生死未卜暂且不说,那批不完的奏折真受不了一点。
“能。不过楚王的生魂……竟被她放了进去。”须弥芥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挣开她的手,“殿下还是多寻些故人来。”
“……”应瑕微微张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敢问是什么梦魇。”
“大约是桃源故世。”须弥芥子背过手,抬眸看向阳光,“也许他很怀念当初不必面对人心的岁月。这大约也是楚王的执念。”
“楚王说他不服,非要在梦境中战胜陛下——或者,让他心甘情愿战败。”
这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入梦杀了这祸根苗?
应瑕站直身子,把散落在额前的长发理理甩到背后,才对须弥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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