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和亲》
院外的侍从,悄悄将视线落在了慕厌舟的身上。他手握玉杖坐在轿辇之上唇角已经随着宋明稚地这番话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看上去心情大好。
叫了他十多年“公子”的阿琅,不禁愣在原地:“王,王妃?”
短短几日不见,公子怎么就……!
那晚王府的事早已闹得尽人皆知。
阿琅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宋明稚开口他的头脑仍是一空。阿琅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可是他还来没得及发出任何声音慕厌舟的声音已自酌花院外传了过来:“赏。”
他回头朝元九摆了摆手。
心情颇为愉悦道:“去,拿个金锞子给他。”
慕厌舟出手一向很阔绰但是像今天这样,随随便便就赏一金的情况还是很少有的。
赏赐并没有堵住阿琅的嘴,见慕厌舟正朝酌花院中来。他不由睁大眼下意识开口道:“殿下这个点来酌花院里做什么?”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不妥当。
阿琅的脸色瞬间一变,他正欲赔礼,慕厌舟已经缓步走进了屋内。
齐王殿下自然听到了这番话。
但是今日,他并没有同阿琅去计较的意思。
慕厌舟笑了一下他看着宋明稚挑了挑眉,并理所应当道:“本王自然是来这和王妃睡觉的。”
阿琅:“咳咳咳……”
虽然早已经有了准备但他还是猛地回过头去看向了宋明稚。
与他的震惊不同——
宋明稚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做戏就要做全套两人如今正如胶似漆自然不能分开……!
宋明稚立刻转身对阿琅道:“好了先退下吧。”
他并没有否认慕厌舟的话。
阿琅吸了吸鼻子:“是公子……王妃。”
说完终于一脸哀凉地离开了屋内。
同时艰难地阖上了屋门——
公子又要和齐王睡觉了!
-
一盏孤灯照亮了半间小室。
如今慕厌舟已经不再需要背着宋明稚干正事。
下人们退下之后他便自袖中取出信报正大光明地在灯下手翻阅了起来。同时对宋明稚道:“爱妃不必再理会我时间已经不早你先休息去吧。”
宋明稚也没有打扰慕厌舟的意思:“是。”
他放轻脚步走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接着打开衣柜
片刻后方道:“不必麻烦。”
宋明稚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殿下?
”
“敛云宫内那几日都是同床而眠”慕厌舟朝宋明稚眨了眨眼继而随口道“怎么?爱妃还没有习惯吗。”
宋明稚:“……”
他的确没有习惯。
齐王乃天潢贵胄见他都没有在此事上穷讲究宋明稚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心思:“怎么会?”
说着他便将被褥重新放回榻上。
像在行宫时那样将它们摆在了床榻的正中央轻手轻脚地躺在了靠墙那一面。
慕厌舟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宫灯摇曳着照亮了半间屋室宋明稚睡下之后连半点的声音都不再发出。片刻过后屋内就只剩下了慕厌舟时不时翻动信报产生的沙沙声响。
听到这样的声音。
宋明稚格外的安心……
自上一世起宋明稚便有昼夜颠倒的习惯。重生一世他的作息虽一日一日改变了不少
慕厌舟行事一向小心。
齐王府内的耳目虽然已经被宋明稚安排在了府院的外围酌花院更是向来没有人守夜。但是以防万一慕厌舟仍然只点了一根蜡烛。眼看烛火逐渐变暗慕厌舟随手拿起烛剪正欲剪掉多余的烛芯。
垂眸却看见……
春末的夜晚还有一些寒冷。
宋明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自己紧紧地裹在了被子里此时只露出一双眼睛与鼻子在外睡得似乎格外香甜。
勤于政务抓紧一切时间处理公事的慕厌舟。
竟然被他带出了几分倦意。
……
向来浅眠的宋明稚。
是被一阵脚步声惊醒的。
银白的月光穿透薄薄的绢纱落进了屋内。
宋明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
慕厌舟正收起信报朝床榻而来。宋明稚刚才睡得实在太熟他一时间竟没能回过神来直接凭着本能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慕厌舟蹙了蹙眉。
他似乎并没有料到宋明稚竟会被自己吵醒。
火烛此时还未燃尽慕厌舟借着烛光走到了榻边懒声答道:“子时了。”
宋明稚喃喃道:“子时……”
史书中记载慕厌舟夙夜在公他经常夜以继日地处理着公事。见他这么早睡觉宋明稚不由好奇道:“殿下不再看一会信报么为何这么早便睡下?”
他的语气格外认真。
“早?”
慕厌舟的脚步一顿。
他终是没能够忍住不可置信道:“爱妃也太无情了吧?”
随后抬手用内力熄灭了烛火。
躺上床便道:“不干了。”
“睡觉。”
※
宋明稚几乎没有费力打听便从府里的下人口中得知——慕厌舟每一年都会在每年四月初时去柳家的祖坟扫墓。眼下距离他今年扫墓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七天的时间自己必须早早将这件事告诉给他。
如今齐王虽然正与王妃“蜜里调油”。
但是作为崇京城内知名的“朽木”他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太多以防引起旁人的怀疑。因此拒绝了几次邀约之后
慕厌舟的腿上还有外伤未愈。
那群纨绔在这方面格外贴心——他们提前将酒宴的地点定在了齐王府所在的“瑶光坊”附近一家名字叫“醉月楼”的酒楼内。
当日周太医故意将慕厌舟腿上的伤形容得非常严重。实际上受伤并没有那么严重的慕厌舟经过了几日的静养之后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此时他完全可以不用玉杖便自由活动只有疾行、快跑的时候才会受到些许影响。
此时太阳已经半掩于西山背后但是街道上还没有来得及亮灯。齐王府周围并没有什么民宅路边只有一道并不算高的坊墙。马车驶出王府之后便一路沿着坊墙慢慢地朝着路的西边而去。
就是这个时候——
宋明稚头戴帷帽悄悄自马车后跟了上来。
大皇子“刺杀”一事就在近日。
宋明稚没有时间去布局或是思考如何向慕厌舟通风报信。他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将这个消息传给慕厌舟本人——
不必想也知道齐王应该早已经从杜大人的口中知道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原主自幼随父亲学习武功。
他的内力虽然还算不错可是却欠缺实践总的来说差了宋明稚不少。更何况身为西域人士他并不了解京城府宅分布很难刺探到这些消息。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鬼担心被人发现这个壳子里面换了一个人的宋明稚。暂时还没有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嘚嘚嘚嘚。”
长街畔只剩下马蹄声在回荡。
慕厌舟做事一向警惕、小心。
宋明稚相信:自己不需要多解释只要将消息传到他的耳边他就一定能够提前做好准备防止意外出现!
眼看那驾马车即将行驶到街角。
宋明稚正欲向前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养成的新习惯。
宋明稚背着人做事时都会提前确认一下他手腕上的那个铃铛有没有塞好棉花。
宋明稚
晃了晃手腕。
确定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之后,方才将内力凝在足尖,同时还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他早已团好的纸条。
宋明稚的轻功格外好。
他轻轻一跃,便出现在了马车后一丈外。接着,没做任何犹豫,便运足了内力,瞄准车窗的间隙,抬起手将他刚才取出的纸团,丢进了车内。
自始至终,都没有惊动任何侍从。
“砰——”
纸团虽软,但架不住宋明稚在里面注入了内力。它好似一颗小石子,重重地击在了车壁上,同时生出了一阵细响。
马车内,正在闭目养神的慕厌舟,忽地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夕阳的余晖穿过车缝,照入了那双冷茶色的眼眸中。
——杀意,一闪而过。
长街之上。
宋明稚轻轻压低了帷帽。
确定纸团已经顺利丢进车内之后。
宋明稚没有多作停顿,直接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宋明稚早已经做好计划:
如今,齐王身边的耳目已被全部调走,日常跟在他身旁的,都是那几名心腹侍从。
齐王殿下并不用在他们面前假装不会武功,但是,按照自己过去的经验……他一定会在收到纸团的第一时间,仔细看纸上的内容。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宋明稚的余光看见,慕厌舟的反应,竟然与自己推测的,完全不同!
慕厌舟看都没有看手中那张纸团一眼。
他直接将纸团收在了袖中,没有任何犹豫,就撩开了马车的车帘,从中跃了出来。
慕厌舟的动作,将赶车的侍从吓了一跳,“齐王殿下?”他猛地一下拉住了缰绳,马车随着一声嘶鸣,缓缓地停了下来,侍从立刻回过头问,“殿下在看什么?”
说着他便随慕厌舟一道戒备了起来。
然而已经离开马车的慕厌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守在这里。”
慕厌舟的语气格外冰冷。
侍从愣了愣:“是,是殿下!”
话音落下的同时。
慕厌舟已经朝着街巷最东边那片暗处看了过去。继而,缓缓地眯了眯眼睛……
如今夕阳还没有彻底消失。
瑶光坊两边并没有什么商户、民居,只有坊墙。街道上的一切,都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清清楚楚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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