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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今天还在演吗》

94.那我现在不想说话

李女士那头海藻色的长发慵懒地披在身后,时不时还有几缕掉在了地上。

她躺在沙发上,用手随意地撑着头,像嚼白煮鸡胸肉一般缓慢咀嚼着自己小臂处的肌肉。

牙齿与肌肉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锯木头的声音,咯吱咯吱得令人耳酸。

“你想吃鸡蛋面吗?”

就像李女士并没有在意为什么儿子在一夜之间长大一般,虞宴好像也并未觉得这折磨人神经的诡异声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伸手将被随意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挂起来之后,便缓步朝着厨房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少放点葱,我不喜欢那个味道。”

李女士的声音从后面飘了过来,里面带着些沙子滚在地面上的动静,有些哑。

说完这句话后,她似乎还打了个哈欠,声音里混着略显疲惫的睡意。

虞宴将水龙头打开,静静地冲刷着里面的碗筷。

木头案板上还残留着浅红色的番茄汁水,是刚才他做罗宋汤时留下来的东西。

厨房窗户正对的方向是一面铺着爬山虎的灰墙,通风并不好,以至于现在还散发着一股酸涩的味道。

那味道和油污味混在一起,并不是很好闻。

他将鸡蛋壳丢进垃圾桶的时候,余光瞥到了塑料袋下方藏着一团东西。

看样子是几个块状物,被纸包了起来,藏得倒是挺隐秘。

虞宴拿着筷子拨开了裹在上面的那层纸巾,果不其然,看到了里面还新鲜着的西红柿和胡萝卜。

它们完好无损地待在里面,雌虫为了隐藏好它们,甚至浪费了不少纸。

那几块颜色艳丽的蔬菜像是抹鲜亮的油彩,将这间总是布满灰尘与油烟味的房子撕出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裂缝。

虞宴站起了身,驻足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一会,过了许久才转身将手伸向了燃气阀门处。

“啪嗒——”

像是糖块掉入玻璃罐的声音,阀门被打开了。

*

客厅里还飘着李女士捯饬广播的声音,她的动作似乎越发的僵硬了。

广播的频道不停切换着,“女人”像是在找什么好玩的东西,或者只是单纯地享受着用指甲在塑料外壳上划出声音的感觉。

空气中的甜腥味越发的明显,像是秋天里熟透的果子,泛着点糜烂的酒香。

原本应该是极好闻得味道,却怎么也掩不去那股微妙的腐臭味。

“你为什么喷了我的香水,小宴?”

李女士的声音长了脚似地又跳了过来,声音有些小,毕竟她和虞宴之间的距离隔了一间客厅。

她带着几分笑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答案,又像是在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油烟机坏了,煎鸡蛋的味道可能不会很好闻。”

可惜的是,虞宴平淡的声音并没有给李女士带来什么惊喜。

他只是将煎锅里焦黄的鸡蛋翻了个面,在热油的“滋滋”声中回答着母亲的话。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似乎又原地退了回去,连带着天花板上“咕叽咕叽”的水声都小了些,仿佛什么软体动物在迟疑地后撤。

老旧的广播里放着女歌手轻柔美妙的嗓音,李女士咀嚼东西的声音也渐渐规律了起来,直到虞宴的卧房处传来了一声突兀地响动。

圆滚滚的木把手被人随意地转了转,又短暂地陷入了停滞。

意料之外的结果似乎让里面的人愣了一瞬间,随后那扇门后就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

“咚——!咚——!咚——!”

那人的力气很大,可即使那扇门剧烈地摇晃着,却始终被一层薄薄的光晕按在门框里,没有丝毫倒下来的架势。

“宝贝...”

一道庞大扭曲的影子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虞宴的身后,将那座破败的灶台一同拢了进去。

它说着话时依旧保持着女性好听温柔的声线,但是里面那种奇怪的颗粒感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了。

“你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那个声音问他。

“可能是猫吧,我卧室在通风,可能有流浪猫闯进来了。”

他拿着刀切着那块完整的番茄,睁着眼睛和身后的东西说瞎话。

“我可以进你房间把它赶走吗?你知道的,妈妈最讨厌听噪音了。”

“嗒——”

这下落刀很快,青年手下的那块番茄瞬间被一分为二,利落又果断的一下将淡粉色的汁液都溅到了他的脸上。

“不可以。”

青年缓缓转过了身,接住了从女人脸上再次掉出来的那颗眼球,温柔地按回了她的眼眶上。

“我记得...接下来的剧情不应该再添加新的演员了,不是吗?”

那滴液体顺着虞宴的脸颊缓慢地滑了下来,滴进了他微微勾起的唇缝里。

“还有,我母亲不会叫我那么恶心的称呼。”

“你学了这么多次怎么还是学不会呢?”

他歪头,朝着那颗从脸皮中央钻出来的巨大昆虫的头温和地扬起了唇。

像是做过成百上千次一般,虞宴熟练地拧开了煤气灶的开关。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踮起脚站在那个总是摇摇晃晃的椅子上...

而厨房的垃圾桶里,也没有多出几块被偷偷摸摸藏起来的西红柿。

*

蓝色的火苗出现的刹那,整间房子骤然响起了一声摧枯拉朽般的轰响。

虞宴看着那张诡异扭曲的昆虫脑袋又像数多年前一样,缓缓变成了他最熟悉的那张脸。

那双黝黑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无数个醉酒又清醒后的早晨,李栀看了他许久,又将他抱进了怀里。

那个因为一则消息而变得歇斯底里的女人,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又恢复了她最初恬静优雅的样子。

她的脸上没有了面具似的浓妆,头一次以一个清醒、平静地姿态朝着自己的孩子露出了一个不舍又满含歉意的笑。

要是她没有笑就好了。

这是虞宴每每通宵画画后,脑子里都会浮上的念头。

如果没有笑,那么他在八岁那年杀死的,就只有那个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他母亲身体里的怪物————

而不是那个曾今喜欢养栀子花却又总是会养死的李栀,也不是那个偶尔会将黄油面包若无其事放在桌子上,又回去补觉的李栀。

他望着那张脸被火焰吞噬,又静静地等待着火焰像从前一样燎上自己的身体。

反正他不会死,以前没有死,在这个充满恶趣味的地方更不会死。

疼痛是让人清醒的最好方法,他既然明白了一些事,作为代价,自然也得就着那味药去做一些新的事情。

那扇门依旧被精神力保护的很好,像是在浓烟滚滚中升腾出来的一片净土,连带着木板都未被火焰燎上新的痕迹。

虞宴收回了视线,随手拾起了地上那串项链。

他等着那束火,也等着这份往昔的噩梦缓缓消散。

“咔擦——”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响动,像是木材劈裂的声音。

还未等虞晏回忆现在进行到了那一步,眼前的景象却是猛地一阵恍惚。

天旋地转之间,他的鼻子一痛,撞到了什么硬物...

那道影子的速度快极了,快到虞宴甚至听见了火焰在对方皮肉上炸开的声音。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头一次怔愣地被恺撒抱进了怀里。

对方的动作一如既往地粗鲁,像是从来没有意识过自己的力气到底有多大,或者其间亦是夹杂了几分报复的念头,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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