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霓裳歌》
梨院似乎并不是唯一一家遭了殃的店。
虽已过午时,街面上依然有稀稀拉拉的人,多是先前被困在店里等查验的。巡捕仍在街上协助辉卫清查,赶着那些滞留在街上的人快快回去。
杜筠原想着留下跟踪拉蒙叶护,瞧瞧那秋昼作何打算。偏又忧心李付与梁子承,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走了。
昨日夜里没有等到二人前来,她已是不安。若是今日还是杳无音信,只怕当真不妙。再等到明日,那更是彻底没了指望。
谁知走到火神寺十里开外,已见火光映如白昼,门内又似有寺中的人守着,双方僵持不下。她绕到后院侧门,亦是相似的情形。
杜筠心道不好:这阵仗若不是来寻自己的,便是李付与梁子承出了什么事。今天这一出,总也不能是冲着火神寺来的。
但至少,他们还未进入寺内。
她注意着周遭,悄悄绕到边上翻墙而入。也是一路提心吊胆,生怕惊扰了什么人。
事到如今,谁知道火神寺是作何打算?
寺里倒是安静,像是寻常不过的每一个夜晚。杜筠溜进后院厢房,见那胡奴毗伽推门而出,心下多少松了口气。
她似是随意般与他招呼:“外头热闹得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毗伽绷着面容盯着她,喜怒难辨。
杜筠被她盯得不自在,只低声抱怨了一声,便欲推门回房:“回去歇着吧,不必守着我。”
“奥莉大人嘱咐我,待姑娘回来,带着姑娘离开。”
“你倒是听她的话。”杜筠不满:“我是带你见她,不是将你送给了她。你是我的人,还得听我的。我现在命你回自己房里去,不要守在我跟前。”
她还要去寺顶上守着梁子承,这胡奴这般盯着她,弄得她束手束脚。
“前后院有奥莉大人带人守着。我若是姑娘,便不会费功夫去探那究竟。”毗伽寸步不移,意有所指:“姑娘今夜,也不必再去寺顶蹲守。”
杜筠一僵,这胡奴也太过敏锐。
“怎么?”
这回,毗伽终于收回目光。他目光空洞,看向天边月色:“有穷途末路之人,搏命来见。”
话音未落,杜筠已经冲到他面前提起了领子,近乎嘶吼:“人在哪里?几个人?”
“此人身负重伤,已是弥留之际。还请姑娘冷静下来,去见最后一面吧。”他的声音一如面容般巍然不动,杜筠却已泪流满面,无意识地擦拭着面容,却像是无论如何也拭不完,只一味花了面上海娜:“带我去见他。”
毗伽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那扇门来。
杜筠几乎是跌撞着到了床前。
是梁子承。
他躺在那里,面色铁青,肩头身上皆是血迹,实在狼狈不堪,只是拼命地想要呼吸,却也是进气少,出气多。
杜筠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轻轻唤他:“梁兄,梁子承。”
却没有什么的回响。
她的心越发沉下去,回头看向毗伽:“寻郎中了没有?”
毗伽一脸为难:“我常年在军中,也会一些医术,这实在是中了要害,又连日亏空,回天乏力了。”
她惶惶起身,几近嘶吼:“你不敢出去,我去。我去找郎中来。”
毗伽却将她死死按住:“姑娘三思。这一去,或连最后一面都都难见了。”
杜筠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滞住。
她就不该答应杨昢那馊主意。悉波分明来者不善,她怎能答应他再身入牙庭去试探?
是她要查阿里曼,是她的私心害他们落单,害他们以身犯险。
她早些就该去劫人的,她不该等到今晚。
梁子承许是听到这厢吵闹,像是忽然清醒了一些,见到杜筠,扯了扯唇角,口中轻喃着什么。杜筠凑过去,却听他口中反反复复地皆是:“公子......明日大宴......埋伏,......救救......莫去......逃......”
他的话稀碎,杜筠却已全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愈发颤抖起来。
不过两日,梁子承已躺在这里,杨昢多半情况并不乐观。现在外头满大街都是在找她的人,现下消息传扬出去,明日可汗大宴长安来使,看似是一桩美事,实则是要把自己引出来去救人。
俱支,这是铁了心要以铁腕获封十姓。
此去长安万里。俱支若凭此获封,待到消息回到长安,一切都迟了。
杨昢,想要她撇下他逃走。带着册书逃走。
她凭什么听他的?!
那一晚,杜筠与昆仑奴合力,连夜葬了梁子承。
按照郭磊的说法,入土为安是中原做派,与祆教相悖。果不其然,毗伽只是远远地守着他们,并不靠近半分,说是替他们望风。
火神寺回不去了。她原想着明日再去叶护府上查秋昼,眼下也再顾不上。她肿着干涩的眼:“你有何打算?”
毗伽信誓旦旦:“他们不敢公然不尊火神。天明之后,守在寺外的自会离开,你我明日可回寺中。”
他替她救下梁子承,等她回来,助她葬下友人。眼前的这个胡奴,不知与奥莉祭司是何关系,但不论如何,他们似乎是向着自己的。
真的仅仅因为她是什么米扎尔家的贵客吗?她不知道。可他们是她眼下在碎叶城最可依赖之人。
冷月高悬。西风自葱岭而来,碎叶的夜凉得刺骨。
“我明日......暂不回寺里。”杜筠低声道:“你帮我个忙,回去告诉大祭司,阿里曼盘踞梨院,作乱城中。他们现在盯上了右叶护,有贼人今日随他回府,所为何事不知。”
“至于旁的,若是有机会再见,再作商议吧。”她垂眉苦笑,从囊中取出身契来:“你从此来去自由,不必为奴。”
她一心想着那些事,却不曾注意毗伽面色巨变。
这是他跟随她这几日来的第一次,似是被什么击中一般:“你说什么?什么时候走的?你还知道什么?”
杜筠被他一连串的问题吓了一跳,见面前之人虽急促,却并无攻击之意。他一连几问后,似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又恢复了寻常模样:“城里有阿里曼潜藏不是小事。我去给大祭司传话,总要讲明白。”
过往那些细节枝叶相连,不堪细说。便只捡了要紧的,从韶乐楼刺杀与审问说起,说到雅黑与摆渡使崔四。
毗伽目光闪烁:“阿里曼的传闻颇为隐秘,莫说是中原人,许多碎叶住民也未必知晓这许多。你能知道那么多,我信你。”
他端正以中原之礼施以一拜:“姑娘善心,我......代大祭司,替碎叶百姓谢过。”
杜筠正觉得别扭,他下一个问题已然接上:“姑娘接下去作何打算?”
“再说吧。”她不想交代太多,虽嘴上这般应付,心下却也已是有了成算。
不想胡奴却道:“我随姑娘不过两日而已,虽不知姑娘所求为何,却已见姑娘仁心善念。我愿继续追随姑娘,达成祈愿。”
“你若是真想帮我,便彻查阿里曼吧。崔四不过是一介货郎,他翻越葱岭而来,身后还有他人。”杜筠无奈,她不愿被人跟着,他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我眼下顾不得两头,可也不能让他们作歹下去。”
毗伽很是爽快:“好说。若是查明了,姑娘依言许我一个愿望?”
杜筠心道他若真能查明,哪还需要她替他做什么。可她今夜实在没有兴致与他逗趣,虽知他好意,却不愿再纠缠下去,只顺着应道:“嗯,答应你。”
毗伽回到火神寺中,未及回房,先去见了大祭司。
奥莉今日未着面纱,漏出白净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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