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怎么不是攻略对象》
北风穿过宥阳山脚死气沉沉的大地,只掠起一行薄薄雪雾,又从城墙上的垛口之间穿了出去,拉出长长一声呼号,混在刀枪剑戟相接的铿然和声嘶力竭的喊声里,像一句垂死哀鸣的号角。
一块山包大小的巨石被抡着横飞起来,轰然砸上城墙。墙上护城大阵的灵光颤巍巍闪了一闪,在经历长达数日日夜不息的疯狂轰击后,终于被撕开了第一道裂口。
碎裂的乱石烟花般爆炸开,将一片站在近处的修士压在底下,惨呼声此起彼伏。
城外漫山遍野黑压压的人潮齐声欢呼起来,涌向破口。打头的还未挨到近前,便有一道雪亮的剑光迎头冲来,击飞前排数人后势头不减,一路将数百人叠成串扫飞出去。
高耸的城墙之上,一人扶墙而立,持剑在手,身影格外醒目。
修者身上白底青纹的衣衫已是血迹斑斑,一张脸惨白更甚山巅积雪,但脸上莫说狼狈或疲倦,连一丝一毫的忧虑急切都不见。一对眉如远山,不颦不蹙,深潭似的眼睛沉在下面,只觉镇定而不见躁意。但也并非漠然,更似一种全然的静且沉缓。
墙顶罡风一吹,脑后垂下的发带共衣袂一起翻飞,翻出一派离世出尘的意境,与周遭血雨腥风格格不入,仿佛这风再吹狠一点,这人便能马上得道成仙,乘风归去。
她垂眼一扫,没握剑的手掐了道诀,咽气的护城大阵又缓缓亮起,灵光描绘出纹路,暂时挡住了缺口。
喊杀声沸腾般滚起来,墙外攻上来的武器法术登时更为密集,雨一样打在气息奄奄的大阵上,每一下都能激起一道涟漪。
宥阳山地势高耸,终年苦寒,既无人杰也不地灵,之所以能诞生一个小仙门,纯粹是离第一玄门玄苍还算近,有一条支系自这庞然大物上瓜熟蒂落后便来此建立了宥阳派,对背后的仙门本家形成拱卫之势。
说起来,当今的混世魔王喻扶辞曾经也正是出身玄苍门,只不过自他轰轰烈烈叛出正道、背弃师门后,魔头横空出世,惹得数百仙家惶惶不可终日,无数仙门毁于其手。
去岁他更是带人奇袭西边合翊门,一口咬掉其大半根基后势头正劲,一路东推,直到这宥阳山脚下,只待攻下这座仙山,就可剑指有着数千年基业的巍巍玄苍,骑到昔日师门头上作威作福,把欺师灭祖四个字贯彻到底。
玄苍门已往这里派过不少援兵,都给喻扶辞的麾下走狗睽云十四宫削了回去,到倾河仙君故离已是最后一批,如今也到了危如累卵摇摇欲坠的境地。
骤雨般炸开的重击之外,幽幽传来一声号响。一道黑影比电光还迅捷三分,几个纵跃越出人海,伴随身后众魔修结阵前压,悬剑于前,石破天惊的一剑压向大阵!
城内结阵修士已昏倒大半,俱是七窍溢血。见状有人大惊失色:“谁?喻扶辞?喻扶辞来了?”
确实不得不惊,自喻扶辞入魔门,从西向东,从南到北,同他交过手的仙门名士不知凡几,他都等闲视之,唯独故离不同。
不知是昔日就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过节,还是二人对战次数最多,每每出手又最不遗余力不惜代价、不到两败俱伤绝不收手的缘故,喻扶辞对这位倾河仙君格外“关照”,倾河仙君也是块彻头彻尾的硬骨头,这两人但凡战场相遇,必是一场你死我活。
据说这回攻打宥阳这种小门小派,原本压根也够不上让魔头亲自出马,只是一听说玄苍派来了故离,喻扶辞一刻没耽搁,推了手边事务便星夜兼程往这边赶,手刃宿敌之心简直是添了油的炮仗,急不可耐。
换言之,若带着这群修士的是其他任何一位将领,他们若不幸落到喻扶辞手里,都还有一线生机。但现在在这里的是故离,所以只剩死路一条。
有人回道:“还没有!好像是他的哪个护法。”
“这还只是护法?!”
化神期威压排山倒海而出,瞬间将墙头一众修士震得倒翻坠下。魔门护法手中剑抵在阵法之上,缓缓劈开一个骇人的凹陷。与之相比,阵法上其它裂纹都成了惊涛骇浪中的一点小水花,简直微不足道。
故离举剑相迎,两边剑风悍然碰撞,中间颤巍巍的城墙应声簌簌一抖。
倾河仙君脸上稀薄的血色又肉眼可见地褪下去三分,执剑的手却很稳当,堪堪支住了不断下陷的阵法。
两边正派与魔门你来我往,手上不停,眼睛却齐齐望向对峙的二人。相撞的剑风如有实质,几乎激射出火花万丈,每一下拉锯都触动所有人的心弦。因为众人心里都清楚,这场交锋基本可以给双方定下生死。
城墙背后,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修士顺台阶疾步而上,快到近前,差点被逸散出的灵流直接掀飞出去。
他肋骨已经断了快一半,算是守城修士中为数不多还能行走的。一咬牙,他伏低身形,拢住怀里的东西,四脚着地攀着地上碎石,向故离的方向一点点爬过去。
正要开口喊人,修士动作猝然一顿,惊恐地发现前方倾河仙君白袍翻飞间,一只脚竟支撑不住也似,微微向后滑动半步。
这一幕只有他的角度能看到,不由瞪大双眼。好在故离似乎提气稳住了气劲,很快站稳,削薄的肩背抗住整座护城大阵。仙家名剑濯浪剑峰清亮如洗,不肯低头地冲敌人引颈长啸。
修士高悬的心回落,惊魂未定地顶风大喊:“倾河仙君!玄苍传消息来了!”
故离没有回头,一手平伸,指尖朝他方向轻勾,一道灵光从他怀中飞出,在故离面前铺开,凝出一行字:
“坚守宥阳,不许后撤,敢有违者,门规处置!”
修士愣住,所有表情都被扑面的寒风冻死在了脸上。故离平平收回视线,手一挥拂散了传讯,无所表示,看不出她究竟是意料之中还是强装镇定。
就如同除去那几不可察的半步之外,也根本无法判断她究竟是尚有余力还是强弩之末。似乎无论如何天塌地陷,她的一举一动一行一止都自有其节奏步调,不会为任何事生出一点多余的波澜。
对面魔门护法看不见加密传讯,却像感知到了什么,长剑更用力地迫近,唇角带上一丝笑:“倾河仙君,尊主想杀你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才开始害怕吗?”
故离没说话,双目不嗔不恼,显然并不认为这句挑衅值得一回。
两人侧方忽然箭一般闪出另一道身影,身姿矫健,但不如何壮硕,衣衫在风中鼓荡,看着甚至还有些空荡荡的,双手却举着一柄硕大的狼牙锤,锤头足有其四五个头颅那么大,斥道:“跟她废话什么!仙门走狗最是虚伪清高,死不足惜!”扬锤便往阵法上狠狠砸来。
喻扶辞视故离为眼中钉肉中刺,魔门无人不知,不管将其生擒还是诛杀,想来都能在尊主那搏个好彩。
对面力量骤然加码,故离握剑的手骨节用力,青筋自苍白单薄的皮肉下凸起,眉头终于忍不住起了一丝褶皱。
与此同时,所有修士都听到了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没人怀疑故离已经尽了全力,但敌我势力悬殊,巍峨的高墙像是被千万只手推着,缓缓向内倾倒。阴沉天幕下,仿佛支撑天地的巨人一声哀鸣,终于一点点打弯膝窝,跪倒下来。
“阵要破了!”
“墙塌了!——”
第一块砖石坠在地面碎裂时,城内还能动弹的修士惨叫着四下逃窜,坠落的高墙追在身后,地面也被挤压得向上隆起,四周全是崩塌的巨石与泥尘,转瞬间天地倾覆,有如末日降临。
阵前一剑一锤两个魔修更是乘胜追击,狼牙锤携破风之声横扫,眼见就要穿过已然稀薄的阵法灵光与故离的头颅无隙相接,周遭响动忽然一止。
好像连风也凝固了,魔修掀起的袖口落回去,故离的发带也悠悠贴住了后背。
在她身后,倾倒的城墙维持着一个诡异至极的角度静止下来,急着散伙的砖石也全都在一瞬间停止滑落,乖顺地贴紧了城墙表皮。
下陷的大地停住,像一团散沙被泼上了水,粘黏起来,不可思议地维持在倾颓的前一刻。
敌我双方似乎齐患聋症,只来得及在一片死寂中惊疑不定又惶惶不安地睁大眼睛。
下一刻,附着在城墙之上、连接整座宥阳城的护城大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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