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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攀折天之骄子》

第 73 章 中贵人22

先帝停尸于生前寝宫流云殿,由太子为其沐浴容颜、括发、更换寿衣,由此寿终正寝。擦干净七窍残留的血迹,天成帝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熟睡。*

第二日,太子早早地就换上素色丧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与梁惠一同将先帝遗体装入金丝楠木棺桲之中。木棺停在太极殿,棺前供桌摆放酒馔等祭品。设安神帛,立铭旌,上书“大行皇帝梓宫”。*

这一日阴雨连绵,像天也感应到真龙陨落,乌云缭绕,满目哀景。

京都文武官员及命妇服素服,冠乌纱,由太极门而入哭丧。唯有阁臣、九卿及其余三品大员能在太极殿外长檐下跪别先君,所有人无论心中想法如何,皆面露哀戚之色,以示对先帝的崇敬和追思。

这是一位帝王得以笼罩宫阙的最后余韵。

细针大小的雨丝斜斜飞入檐下,沾湿衣袍。骆希声深深埋头,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只觉得跪了近两个时辰的双腿酸痛到近乎麻木,腿上的肌肉只是微微颤动,便引发一阵针扎般的锐痛。

在哀恸的哭嚎声中,他以袖掩腿,深吸一口气,偷偷换了个姿势,两腿仍然麻痹,却比之前好过些。

老实说,他现在还没有天成帝变为先帝的真实感,只觉得一切好似梦境,进度快到可怕。明明不到半月前还是冷芳携的生辰,他还痛苦于无法将心意向冷芳携袒露,无法将礼物送出,短短数日,事情急转而下,先是帝隐罢朝,揽雀宫也没了声息,再就是太子监国、榻前侍疾,紧接着宫钟鸣响,帝崩。

骆希声不得不怀疑其中的蹊跷之处,比如太子侍疾时做了什么,天成帝是否真是重伤不治而亡……但思来想去,又觉得以太子的城府能力,不至于将梁路两位近臣收买。

天成帝,是真的**。就这么抛下冷芳携。

弥留之际,他难道不会对冷芳携的未来担忧吗?身为多疑、控制欲强的帝王,难道舍得让心上人留在人间?

并非骆希声恶意诅咒冷芳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猜测。

其中发生了什么,骆希声不得而知。最终的结果就是太子即位,揽雀宫仍然是那个揽雀宫,似乎不因改朝换代而动荡,更不存在许多人揣测的新帝清算妖妃——太子似乎是个孝顺儿子,非但没有为难父皇的宠臣,反而礼

遇有加。

只是世事无常。

骆希声叹了口气。

明明不久之前天成帝与冷芳携还如同寻常夫妻般畅游御河。

胡思乱想之际骆希声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在风雨之中那声音并不明显只因为他跪在最后又耳聪目明才得以提前捕捉。

太子在殿内文武百官已弃至现在才来的人……会是谁?

天成帝那个默默无闻的云妃吗?

骆希声没有回头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见眼旁飞出一截带雨的苍白衣袍。来人檀发未束垂落于腰际绵云般的发丝上挂着雨珠仿佛连串的珍珠明宝宽大的衣袖间隐隐露出一双骨节秀丽、白皙莹润的手指贝带着淡淡的粉意。

他心头一震仓促地抬睫就见冷芳携眼眸微垂默立在檐下。他身后跟着那位名为十一的护卫半个身子都被雨浸湿卷翘的头发上全是雨痕正低头收伞。

护卫像只狗一样甩动头发晃出的水渍落到两旁百官身上惹来隐晦的注目。

这下再是沉浸在哀伤中无知无觉的人也该注意到忽然露面的陌生面孔——对一些人来说冷芳携是陌生的。对剩下的人来说则是“久别重逢”至少骆希声发觉易阁老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像是开口想与冷芳携说话又不敢。

这么久没见冷芳携还是那样神色冷淡、近乎目空一切。或许是因为今日阴沉的层云细密斜飞的雨珠昏暗的光线更显得他眉宇清傲凌厉薄唇殷红如血肌肤莹润生辉不似凡间人。

脸颊没有消瘦也未从他身上嗅到血味和药味。

骆希声始终提着的心总算能落到实处他松了口气。但下一刻袖中的手攥紧了他有千言万语想与冷芳携诉述可在这样的场合——在他枕边人的丧仪之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明明天成帝已死冷芳携已经不再是被拢在掌中的珍雀他可以自如地与他说话而不必因他与天成帝的关系羞耻万分。可此刻仅仅只是注视着他就令骆希声觉得自己像一个恬不知耻的小偷。

天成帝的离去让冷芳携与他的关系更为紧密从此以后所有人提到冷芳携就会提到揽雀宫就

会想到曾经将他呵护备至、爱意深沉的英明帝王。

冷芳携与天成帝的名字,将纠缠至死,再也无法分开。

群臣的目光落到队伍末尾最中间唯一站立的人身上,后者静默片刻,才同身后的护卫步入太极殿中。

一路穿过伏跪哭丧的朝臣,那人脚步不停,反而是在行进线路上的人下意识往两侧挪动,为他分出一条小路。

冷芳携步履款款,走过他们身侧时衣袖上残留的雨珠滑落,溅在蒲团及素色丧服之上。

他的身影没入太极殿内。

有未见过他的年轻朝臣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瞧不见了,才下意识出声:“那人……

那人怎能进太极殿里?

现在里头只有一个太子,也仅有一个太子——先帝亲缘淡薄,近乎孤家寡人,嗣皇帝不是他的亲子,目前却是唯一一个有资格打理丧仪的人。

就连后宫中那位默默无闻的云妃都不能走进太极殿,此人……

紧接着,年轻朝臣脑海里闪过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他立刻意识到刚才让他下意识让开道路,殷勤到近乎诡异的人是谁。

……

太极殿里烛火莹莹烁烁,昔日先帝处理朝政的长案撤去,空旷的大殿上如今停驻一方巨大的棺桲,在跃动的火焰之中散发仿佛来自冥府的幽暗气息。

冷芳携的目光越过铭旌,最终来到跪在棺材前的太子身上。

后者先是不辞辛劳地处理朝政、奉汤药侍疾,再又因先帝突如其来的死亡忙于丧仪及新旧更迭等诸事,可谓日夜不休。如今眼底青黑,一脸疲惫,能始终将背挺直,跪哭近五个时辰,足见孝心昭昭。

“贞哥……太子开口,嗓音沙哑低沉,眼眸里是哀切和晦涩。

冷芳携微顿,最终走到棺桲侧边。

太子道:“还未封棺,贞哥现在还能打开见父皇最后一面。

说着,就要起身为他开馆。冷芳携摇头,制止他的动作。

指腹拂过冰冷的棺材,眼中意味不明,只是淡淡道:“不如不见。

听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是恨天成帝的,以至于生离死别,却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见。但太子看得出他情绪平和,对天成帝没什么负面情绪。

冷芳

携其实心情复杂。

一开始他对天成帝当然有恨,毕竟又一个被病毒感染的异数,又是剧情里掌握无上权力的帝王,极有可能对他的任务产生重大影响。

连续三个世界都遭遇病毒,冷芳携可谓深恶痛绝。

但渐渐的,冷芳携心中的恨意却没那么深刻了。

或许是因为天成帝不似前两个世界的人一样,恨不得把他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要见;也或许是因为面对旁人的侵占,他已经能够从容应对,将其当做发泄而非**;又或许是因为他借着天成帝对他的迷恋顺利推进剧情……

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冷芳携看他几乎无爱无恨,只把他当做一个完成任务、发泄谷欠/望的工具。

原剧情里他因皇帝厌弃、猜疑而落幕,成为新臣崛起的试刀石。冷芳携持箭射伤天成帝,既试图激怒他——毕竟世间多少浓情蜜意的情人,一旦直面利益乃至生死,瞬间就能化为互相残杀、不留余手的恶鬼。

若天成帝真因此降罪于他,任务完成度还能高一些。

这也是一种试探,试探病毒对他究竟有多少宽容,试探的结果涉及他接下来将要采取的行动。

天成帝没有责罚,是冷芳携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全无怨恨,只有试图将一切揭过去的旁若无事,却令冷芳携有些惊讶。

天成帝难道真的爱惨了他?以至于在他面前完全失去作为帝王的尊严。

答案不得而知。

棺桲冰冷的触感令冷芳携想到昨天暴雨不歇的夜晚。

刚刚响过宫钟,天色便瞬间阴沉下来,豆大的雨珠几乎迫不及待地鞭打大地。

雨水如注,夜色昏冥,梁惠同路慎思却在这时候来到揽雀宫。

梁惠一身衣衫尽数湿透,紧紧贴着猿背蜂腰,勾勒出健壮的身体轮廓,衣袍湿哒哒还淌着水。

他一身寒气,掀袍跪下,同往常一般将主子的话学给冷芳携听。仿佛一切如旧,可无论是雄浑的钟声,倾盆的大雨,还是梁路二人苍白的脸色,都昭示着再不复从前。

冷芳携坐在上首,感到二人身上的阴冷气息一点点蔓延,他将手指拢在袖中,听得梁惠将天成帝生前的安排如实复述。

他与路慎思,龙虎卫与天成帝私下培养的暗卫,全数交给冷芳携,随

他使用。

朝堂之上亦有他留下的人为冷芳携四处支应。

“……还有太子。”梁惠缓缓道“陛下是服用鸩毒而死的。若大人认为太子不堪大用亦可借此废东宫重行册立事。”

有无上权力有忠诚下属还有足以除掉太子的把柄。

天成帝死前纵然没有见冷芳携最后一面却把他这一生积累的东西都留给了他。

冷芳携很清楚他那一箭并不致命以天成帝的体魄好好休养几天就能恢复如初。

忽然将他送回揽雀宫忽然招来太子侍疾病忽然服毒自尽……一切都太快了。他很想知晓天成帝当时想到了什么才做下这个决定。

如此果断地放弃性命还是手握天下、权柄两无的一条命。

虽然他的决定并未影响到冷芳携的计划但冷芳携还是忍不住心生叹息。

雪白虎袍的龙虎卫跪在他跟前飞扬的浓眉凌厉眼窝深陷墨色的瞳仁陷在一片混沌之中。

他像个最忠心不二的仆人把身家性命交托在冷芳携手中。

“大人从此以后路某任凭你差遣。”

若冷芳携真想搅弄风云没有比他与梁惠更利的刀了。

可惜。

冷芳携完全没有再留下来的打算。

他道:“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你们日后随意不必在意我。只是飞羽宫里的人——她乃陛下的旧人你们当好好照顾她任何人都不能冒犯她。”

两只深夜暴雨前来投效的小狗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他踹到一边扔给别人。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权力也就被他三言两语拒绝。

梁惠心头苦涩果然不出预料。

可冷芳携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和路慎思走出宫外冷芳携送给他们两支伞

路慎思面色平平辨不清喜怒好似被弃如敝履对他没有影响。但梁惠知晓他的心思没有忽略暗淡眉宇间一闪而过的阴戾神色。

……

大殓过后太子在群臣数次劝进之下终于择日登基。

虽有些许波澜很快也被解决平稳地迈向新朝。

新帝即位后宫自然也要一清在冷芳携的安排下越云岚前往

秀月园。那里风景秀丽,远离朝中动荡的中心,是最合适的修养之所。

越云岚在那里住了一阵,显然心情愉快,差人送来的信上写满了在秀月园里养的兔子,抓到的小猫。

到底还是个小女郎,嘴上说着一人住在宫中就很愉快,其实那只是不得已的选择,真正出了大明宫,却是海阔凭鱼跃。

越云岚还让冷芳携也搬去那里,被他拒绝。他仍旧是揽雀宫中阖宫上下皆知,却讳莫如深的中贵人。

太子好似将他当作长辈,纵然政务繁忙,常常宵衣旰食、衣不解带,也会抽出时间每隔几日到冷芳携这里坐一坐,过问他的生活。

他与先帝血缘淡薄,长相也截然不同,却在行事作风上,渐渐相似。

冷芳携起初还想着他年少时孤苦,待他总比旁人宽容,最近就不喜欢与太子说话了。往往对方来揽雀宫不到一刻钟,便被他寻各种由头赶走。

太子哭笑不得,却还是老老实实遵从他的指令,完全看不出身为帝王的威严,在冷芳携面前好似只是个寻常小辈。

纵然新旧更迭,揽雀宫仍然屹立在权势的顶峰。

那些以为冷芳携会随着先帝薨逝而落败的宫人朝臣,立刻抛却了这念头,再不敢私下议论这位贵人。

只是新帝的心腹谋臣庞飞善似乎不怎么喜欢揽雀宫,常常在朝会提及冷芳携的侍郎之位,言他既然身为先帝旧人,就不该占据朝臣之位,又批驳他在吃穿上的奢靡,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话。

太子总是顺着他的话打马虎,却从不因此责罚冷芳携。

庞飞善对太子的心思心知肚明,心里不痛快,但不得不对揽雀宫的特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太子还能忍耐多久,每回太子去揽雀宫,他都心惊胆战,生怕哪次传出太子欲行不轨之事,被冷芳携刺伤的消息。

但好在太子仿佛保有理智,在外界看来是个平和英明的君主。其内里的阴暗,以及对冷芳携的下流想法,只有庞飞善一人知晓。

赶走了太子,冷芳携把药奴叫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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