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大有规定，军训中生病的学生可以向导员申请观训。只要总时长不超过军训时长的七分之一，不必下一年补训。

不过观训人员除重病卧床外，必须到达训练场，统一坐在各学院设置的补给棚里，写满六千字的观训感悟，期间不允许玩手机。

简单点的解释就是，上午下午以及晚上，除却三餐时间，她只能坐在补给棚里写观训感悟。

“大家可以开始写了，注意感悟需要用澄大开头的信纸书写。”

说话的男生似是她们院大二的学长。

他胸前挂着一块学生会的工牌，她隐约瞧见工牌上写着“副主席”。

男生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澄大开头的信纸学府超市就有卖的。有需要的同学举手，我去帮你们买。”

先前男生离她尚有一定的距离，她看不清他的脸，待他走进些的时候，她方才将他认真地打量了一遍。

男生肤色很白，戴着一副黑金色的眼镜，温柔又斯文。他的眼睛很好看，似墨黑色的曜石，烁着明亮的星光。

他脸廓温润流畅，线条并不凸出，五官虽不是精致型的美，却能让人如沐春风。

细碎的短发、纯白的衬衣、温柔的气质。

妥妥的初恋脸。

或许是因为她自小接触的就是季南浔那样万中挑一的长相，再不济也是叶温臣那种端方俊逸的类型，以致于她的眼光一直很高。

高中时，同班女生包括姜妍会在背后偷偷讨论隔壁班男生或是某个学长的俊秀长相。

她从没参与过这类讨论，她没觉得她们看上的男生有多帅。

不过今天，她破天荒地觉着这个“副主席”长得挺不错的，不比她小叔叶温臣逊色。

这也算是她自高中以来的头一回，与群众姐妹们的眼光高度一致。

“学长，你人真好!”

“学长，可以帮我带只黑色水笔吗？”

“学长，可不可以加下你vx，你别误会……我是说一会儿把钱转你。”

叶阮曦打了个哈欠，抬了抬胳膊，道:“学长，我也要一份信纸!”

只是没过多久，她的声音就淹没在群情振奋的人声中，连带着她举起的胳膊。

另一个后勤部的男生从旁边跑了过来，无奈道:“大家不要激动，一个个来……另外除了陆学长那边，你们有需要信纸的，也可以来我这登记。”

话虽如此，却没多少女生理会他。

谁不想趁机跟俊俏学长多说几句话呢？

还是有的，叶阮曦就不想。

因为太麻烦了。

她果断选择去到后勤部男生处登记。

叶阮曦摸了摸口袋，拿出应急钱包:“谢谢，信纸多少钱，我直接现金给你吧？”

“现金？”男生有些诧异，“哦，可以的，五块钱一份。我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随身带现金……”

叶阮曦没有整数的纸币，从钱包里取出五枚一元硬笔，递到男生手里。

“哦，我认为加vx会更麻烦点。”

她侧眸，往副主席的方向望了望。

不少女生借着给钱的契机拿出了手机，争先恐后地去加那位副主席学长的微信。

确实挺麻烦的。

半个小时后，

叶阮曦按了按手中的圆珠笔，盯着腿上一字未动的信纸愣神。

好无聊。

六千字，不知道该写点什么。

沉思了一瞬后，她放下笔，找到先前那位副主席学长，问:“学长，我想申请归队。”

“稍等一下，”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观训名单表，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叶阮曦。”她指了下名单表上的自己。

他又翻了下旁边的文件堆，找出写有她名字的病假条，递给她看:“抱歉同学。校医特意给你开了一天的假，你的病需要休息，暂时不能参加训练。”

他抬眼，视线在她左手处的针眼上停留了一瞬，温声道:“我知道同学你担心请假会影响实践评分，但身体更重要。”

“教官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向教官解释……”

她咬了咬唇，道:“不是这个原因。”

对于以前的叶阮曦来说，观训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

不用汗流浃背，不会筋疲力尽，也不需要磨炼艰苦的意志。

但当她真的坐在免训棚的时候，心境忽然就变了。即便她没有装病，但心底总是涌现出些许莫名的负罪感，觉得“观训”有点可耻。

另外，确实很无聊。连雪她们都在一起训练，只有她脱离了组织。

副主席有些困惑，问道:“为什么？”

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她撇了撇嘴，老实道:“憋不出来。一天憋不出来六千字。”

副主席因为她的回答怔住了。

几秒后，他眉眼微微下弯，眸中似是盛着一泓春水，明媚又温柔:“你是哪个专业的？”

澄大是综合类大学，艺术生只占少部分，所以只设了艺术与设计这一个艺术学院。

艺术与设计学院又下设了音乐学、舞蹈学、美术学相关的专业。

叶阮曦:“美术。”

她以为他问她专业，是想嘲讽她身为艺术生肚子里没多少墨水。

毕竟在多数人的刻板印象里，艺术生就是如此的。

出乎她的意料，男生脸上并没流露出讥笑嘲讽的表情，反倒多了几分理解与宽慰。

他笑了笑，道:“用文字记录内心的感受，确实不是我们美术生的强项。”

我们，美术生。

她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学生会的副主席竟然也是他们美术系的学生。

“这样吧，我去向老师申请，争取批准我们美术系学生的观训感悟以速写的方式呈现。”

他顿了下，对上她的视线，温声道:“不过，你要拿出我们美术生的速写水准来，不能给我们系丢人。”

她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速写更容易些。

虽说一天之内需要完成三幅高质量的速写，但于她而言，拿画笔可比拿水笔容易得多。

“好，谢谢学长。”

—

傍晚五六点，正是校医室最忙碌的时候。

看病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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