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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众人抽到的角色不同,在接下来这场大戏中,要走的流程也不同。
陆明轩给小伙伴们分发了他新研制的通讯符。
据说是可千里传灵、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能在瞬息之间催动此符,召唤来小伙伴,从而得到救援。
问题是,他们几个人都在柳府啊!哪里来千里那么远的距离呢?
众人默契地收下了符纸。
扮演柳夫人胞妹孟清云的许林琅,早早地被丫鬟叫走了。
其他大家也都各自散去。
既然柳照雪与柳月婵今日举行的是冥婚仪式,而非婚礼典仪,那属于她的戏份就还早。
不知为何,颜妤总是能想起柳月婵那日的那些话。
而在那时未曾注意到的柳梦然的眼神,也让她心口闷到喘不上气。
此刻,她的一颗心高高地悬在胸口。
于是她独自离了那间待嫁的闺房,在柳府中散步透气,走走停停。
昨夜,应当是下了一场大雨。
如今雨雾虽尽散,空气中却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水汽。
在这初春时节,竟也有些冰凉的意味。
浅淡的薄雾朦朦胧胧的,氤氲在长势正盛的绿植中。
放眼望去,一派生机勃勃、春色勃发的模样。
偶有鸟鸣应和着潺潺水声,混着前院锣鼓喧天、热火朝天的喧闹声,将一切映衬得美好又真实。
她漫无目的地绕着后院生长得参差不齐的草木走。
在柳府那颗独具特色的槐树下,见到一个熟悉的窈窕背影。
今日已经是大婚之日,柳梦然却没有穿嫁衣,仍是穿着那身她最常穿的碧绿色长裙。
槐树枝繁叶茂,留出一大片阴影,倒衬得柳梦然整个人都是灰蒙蒙的。
她正无精打采地坐在槐树下面,背靠着槐树双手抱膝,一动不动、目光迷离地盯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身散发出悲凉寂寥的感觉。
与周遭热闹活泼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可能是察觉到有人靠近这里,她唰一下朝着颜妤的方向转过头,眼角眉梢都氤氲着浓浓的泪意。
就像是那天看她的眼神。
可能是作为演员的直觉,也可能是优秀演员的职业习惯。
在这一刻,颜妤读懂了她的眼神。
她在透过她,怀念什么呢?
“然姐姐,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颜妤顺势坐在她身边,笑得明艳:“心情不好吗?”
“大概是吧。”柳梦然看见是她,紧绷的神色才勉强有了些微放松。
她讲话的声音很轻,轻得有些虚无缥缈。
颜妤突然想起来,柳家出事、白清镇沦陷的时候,柳梦然也才只有十六岁。
在她原来的世界里,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呢。
颜妤侧着头对柳梦然浅笑,倏地被她拥入怀中。
她抱得很紧。
就像是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颜妤沉默着,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尽管这情绪很没来由,也不可能是对着她。
她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一些前世的记忆之中,倒是颇有些感同身受了。
片刻之后。
柳梦然把头埋在她肩头,闷闷地出声:“月婵,你说,如果我让一切都回到原点,是不是……”
她没有撑到这句话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
颜妤陪着她一同坐在槐树下,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眸光飘向柳府之外的天空,逐渐失了焦:“然姐姐,如果,能有如果这种可能性的话,那就去试一试吧。至少,在有限的时间和能力里,给自己、给在乎的人,一种其他的可能性。或许通往的,是崭新的未来呢。”
“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吗,月婵?”柳梦然虽然在问,可语气里,却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意。
微风轻轻拂过这棵茂盛得出奇的槐树,树叶便互相推搡着发出沙沙的轻响。
几片挂不住的叶子慢悠悠地乘着风,在空中打着旋儿,柔柔地落在二人头顶。
颜妤接住一片边缘泛黄、中间还泛着绿的叶子,悄悄地使了个障眼法,塞进了柳梦然的手心里。
“如果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就吹响这片叶子吧,我会出现的。”颜妤贴在她耳边,轻声说出这句话。
她没有用那个自怨境开始以来就在用的称呼。
也许,对于这所有的一切,她们都心知肚明。
女孩白净的侧脸划出道道水痕,洇湿了颜妤肩头的布料。
有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了柳梦然的脸上,落在了紧紧相拥着的二人身上。
光影交叠之间,丝丝缕缕的情愫得到了妥善的安抚。
在刹那之间涌上心头,倏然间又远远逝去。
“能过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啊!”柳梦然的语气渐渐加重。
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这位是个被娇宠着长大、还带着几分天真与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她自顾自地开始说:“虽然,爹爹总是忙得不见人影,但他会满足我和阿雪的所有要求。他还说,等我成亲的时候,要送我一件绝对绝对意想不到的、超级惊喜的大礼。”
“娘亲可比爹爹严厉多了!她不许我玩儿这个,不许我干那个……天天管这管那的,可烦人啦!可她会给我做好吃的糕点,缝漂亮的衣服,在从前上学堂的时候,我的衣裙,是所有小姑娘里最好看的。可我从前生病的时候,她总是自己悄悄的哭。其实我知道,她是怕我像阿雪那样命不久矣。出嫁的前夜,娘亲其实偷偷地来了我的房间,她以为我睡着了,抱着我哭了好久。她还偷偷地把外祖母留给她的镯子,塞在了我的枕头下面。她说‘保佑我的女儿一世平安,幸福顺遂。’”她轻声地回忆着,像在讲述很久很久以前,属于别人的故事。
“其实我知道,阿泽付出了很多代价,才换来娶我的机会。他总是默默的为我做很多事情,却从不让任何人知道。可他做了很多错事,即使那是为了我。我知晓这是修真界,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可我不能……就算他是妖,我也认了。”似乎是因为说起了心上人,她惨白的脸颊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她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你总是和阿雪黏在一起,明明我和阿泽先定亲,你们两个呀,比我和阿泽还要肉麻,真是烦人又碍眼呢!但这两个人呀,都对我特别特别好。就在不久之前,阿雪送了我一幅很大很大的绣图——有房门那么长了!都能把我的整张床榻铺满啦!可他身体不好,从小都只能做些小活。也不知道,这幅绣图他绣了多久才绣好。悄悄告诉你呀,其实,我的嫁衣也是阿雪帮忙绣好的,看不出来吧!他嘴上一直损我,却在好多个夜晚,一针一线的帮我修好了这件嫁衣。他总是念念叨叨的,不放心我以后的生活,好想我不是姐姐,他是哥哥一样!真是没大没小,哼!不过,我以后也要跟着他好好学一学刺绣了,省的他成天成天叨叨我。”
她顿了顿,极力掩饰住语气里的哽咽,又扬起笑意、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月婵妹妹更是个傻孩子,明明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却总是操着最多的心。别看她平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其实,她最听我的话啦!陪着我上树爬山掏鸟洞,为我背下每一次的黑锅,陪我度过每一个难眠的夜晚,听我讲了无数的烦心事……她真好啊!那天……她说,给我准备好了大婚礼和生辰礼,今年份的,保管让我意想不到……还有娘亲身边的林嬷嬷和阿青姐姐,爹爹身边的王管家和柳哥哥,大家都对我特别特别好……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我一个也舍不得和他们说再见。”
“我真的,好爱他们啊!”
共情能力极强的颜妤,早就在悄悄地流眼泪了,她努力笑出来:“这样的日子,确实很好很好。”
“是吧,月婵妹妹一定也是这样觉得的,我就希望——”柳梦然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她都有些记不清了,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更何况这个人还如此赞同她、支持她。
她眼睛一下子就明晃晃地亮起来,像世间所有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一样。
然而,她还没说来得及把这句话说完。
她眼前的一切,都逐渐破碎成片、坍塌成墟、最后湮灭成灰。
颜妤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柳梦然眼前。
就像,千年前她留不住的人一样。
就像千年前一样。
柳梦然笑着笑着,就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她紧紧、紧紧地攥着颜妤给她的那片槐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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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提到过,怨境会自动修正不该出现的剧情。
所以在原本发生过的既定事实之中,柳月婵和柳梦然没有在这一天见过面。
于是怨境中的时间被回流到现在。
众人继续坐在颜妤那间待嫁的闺房之中。
不明所以的蠢萌师兄陆明轩率先发出了疑问:“什么情况啊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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