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丽死了。”于昕微微仰头，遥望天空。
乐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排行榜，一个编号名次上升，另一个编号灰掉。
于昕：“……就是下午那个女人，她和林奇。”
乐安不解地皱眉。
选手合作击杀变异种或淘汰对手，系统会根据个人贡献分配积分。
她下午射伤了艾什丽的大腿，照理说，裁决系统会将艾什丽的部分积分判定给她。
但她的积分没有任何变化。
这说明艾什丽的死因跟乐安无关。
积分全被那个黄毛，也就是林奇拿走了。
“他杀了她。”乐安下结论。
“我和他们同住在6号矿场的集合村里。”
下雨后，森林的空气清新又略带腐烂的气息，乐安背靠着山壁，聆听于昕回忆往事。
“林奇醉酒磕着了碰着了，失去理智跟人斗殴，都是艾什丽送他来医寮，忙前忙后。”
“她是个乐于付出的女人，可惜跟错了人。”于昕有些神伤。
“下次遇到，我一定射穿他的心脏。”乐安只恨自己射偏了，让黄毛溜之大吉。
于昕摘掉破碎的黑框眼镜，一双温和又真诚的眼睛看向乐安，“昨天没有跟你说谢谢。如果没有你，单凭我是没法杀掉27号为帕米菈报仇的。”
“帕米菈……”乐安唯有一声叹息。
对于帕米菈的参赛，乐安始终觉得荒谬。
15岁少女苍白的灵魂湮没在那片幽深的红杉林里，乐安甩了甩头，不忍回想。
“我们是前后门的邻居，她很懂事，经常来医寮帮忙，她曾告诉我，她以后要像我一样当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
“后来她一家搬去总督府做工。没想到再见面，是在这残忍的竞技场。”她讽刺地笑笑。
乐安垂眸：“如果我能再谨慎点，就不会被27号拖延时间，我能救下她。”
“不要自责，向前看。”于昕语气温柔却很坚定，“软弱就会死。”
“你瞧，”她摊开双手，张开十指，在乐安眼前晃了晃，“昨天我还不能接受我这双救人的手杀人的事实，今天我就适应良好了。”
她唇角一直提着，乐安分明看出十分的凄凉。
“……”
黄昏，天空停止降雨，乌云化为雨滴落入大地汇进溪流。
洞口的刺槐被暴雨洗涤一新，树叶承载不了雨水的冲击，坠了满地，草地上散落着几根折断的枝干。
刺槐树枝柔韧性好，不易折断，是做弓身的好材料。
于昕小心翼翼走出洞口，捡回一根长宽适中的槐树枝，又赶紧躲回洞中。
伊塔拉的上空大部分时间聚集着厚重的乌云，人们很少能看见晴朗的夜空。
暴雨后的夜色如同黛蓝的宝石晶面，澄澈明净，明月悬空，星光点点。
于昕准备做新弓，她重新戴上破烂眼镜，从兜里掏出纱剪，坐在洞口借着月光打磨起槐树枝。
乐安蹲在山洞角落，数了数插在包上的几支木箭。
两人的武器都是弓，可是木箭不够用，相当于无米之炊。
“那些箭是我从资源箱里找到的，我稍微做了加工。”于昕表示她并没有专门的工具制作木箭。
还得再找资源。
但这两天地图上的资源基本被选手搜刮光了，想要武器只能去抢。
夜色已深，现在贸然潜行，撞到变异种或选手，不太好作战，她们只能暂时待在洞里，静候天明。
“观众朋友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返场啦！”解说甲兴高采烈，坐在解说台前挥手致意。
“作为东区解说的我们，本来已经下班了。承蒙观众的厚爱，帮我们打赢复活赛。”解说乙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愉悦。
“现在起，我们就是89号——奇迹少女专属的夜间场解说了，期待她在第五届勇敢者杯走得更远。”
“……让我们能多拿几天工资。”解说甲笑嘻嘻地说起俏皮话。
“现在，导播，切进89号画面。”
乐安正在给右小腿换绷带，伤口很痒，为了避免感染，她跟于昕要了酒精消毒。
静谧的雨后，山洞外虫鸣阵阵，远处响起青蛙的咕呱声伴奏。
在基地安宁的夜晚，乐安会迎向晚风追逐星星，和队友畅快地笑闹，可惜现在只能躲在黑暗潮湿的山洞里提心吊胆。
槐木弓做到一半，于昕停下来歇息。
她从领口掏出一根细细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方片，摁开暗扣。方片展开，她痴痴地凝望着。
半晌，于昕轻声问：“如果能出去，你要去做什么？”
听到于昕的问题，乐安不假思索，“回家，和家人团聚。”
她想回谷雨防卫基地，和队友重逢。
如果还有人活着，即使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也肯定像当年那样慷慨激昂，面对变异种临危不惧，喊打喊杀。
她死时不过二十三岁，她很想找到他们，坐在一起聊聊——她没活过的50年里，他们在谷雨市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是呀，”于昕低声呢喃，“离开是为了相聚，更久地相守。”
借着夜视能力，乐安清楚地看到她攥紧了手中的方片。
于昕开口：“我认识你，你在伊塔拉名气很大。”
乐安没说话。
“从暗辐射爆发中存活的奇迹少女，”于昕用衣袖胡乱抹了把眼泪，“你让我想起我的女儿。”
似乎到了夜晚，人的倾诉欲就会强烈一些。
“……生下小苗后，账户上的星阶点无法支持我们留在瓦垭，我带着母亲和她搬到了伊塔拉。”
于昕没有拿到毕业证，6号矿场的管事知道她是医药专业的学生，介绍她到矿场的医寮工作。
她憔悴的面容流露暖意，“她是家里的开心果，有她，我觉得在伊塔拉的日子也好过了。我想好好攒钱，早日带她们回瓦垭。”
“可是，来不及了……”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忧伤，“小苗突然频繁地晕倒，流鼻血。我拜托在研究所工作的老同学检查小苗的身体，查出她得了罕见的缺陷病。
“他跟我说只有四阶以上地区的医院才有治好这种病的医疗仪器。”她咬住唇，竭力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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