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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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渝舟回到宋府时,陆梨初小院儿里已经燃起了篝火来了。
陆梨初用绸缎将宽大的裙衫束住,站在那火光前头,瞧着分外利索。
“宋小将军。”听到动静,陆梨初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探头朝着宋渝舟身后看去,宋渝舟知晓她的心意,侧过身,露出了在后边挑着担子的知鹤。
知鹤喘着气放下了手中担子,担子两头各有一个竹篮,一个里边儿有两三只被束缚了四肢的兔子和一只翅膀受了伤的野鸡,而另一个竹篮里头却是血淋淋的两块肉排。
宋渝舟手中则是抱了个酒坛子,坛口虽仍封着,那酒香却是已经溢散开来。
“方才猎了头野猪。”宋渝舟的视线跟着陆梨初的,看着那不知原先是何模样的肉排,解释道,“几百来斤的东西我就先送去厨房了。”
“快进院子吧。”陆梨初按下胃里的馋虫,弯腰正想提起那竹篮子,只是尚未弯下腰去,宋渝舟便拦住了她。
“你去火堆旁坐着吧。”动作间,宋渝舟触碰到了陆梨初的手腕,同自己总是温热的手掌不同,陆梨初的手腕是凉的,“厨子收拾完那野猪就会过来收拾这些,你只要安心等着吃炙肉便好了。”
“潮汐。”宋渝舟阻拦住了陆梨初的动作后,视线落在院子里,那新来的两个丫头正一左一右坐在篝火旁呢,倒叫这个应当受照顾的忙前忙后,脸上都染了两抹灰。
“小少爷。”潮汐在陆梨初面前虽不似起初那般拘谨了,可对上宋渝舟却仍旧是心底发憷。骤然听到宋渝舟点她的名字,潮汐猛然从小马扎上站起身来,怀里装着针线的篮子险些散了一地。
“你们姑娘屋里有厚些的衣裳么?”宋渝舟刚将手中竹娄放下呢,一旁趴着的小船儿同五斤盐便闻到了血腥味儿,冲到了宋渝舟脚边,口中还时不时发出呜呜声。见两只肉团子模样的小狗绕着自个儿的鞋靴打转,宋渝舟连带着语气都松软下来,再开口时倒听不出几分责怪了。
“去寻件薄斗篷来,若是屋里缺什么记得同李嬷嬷讲。”
“我这就去。”潮汐着急忙慌地放下手中物件儿,连走带跑地往屋里去了,路上险些栽个跟头。惹得陆梨初在后面高声提醒,“潮汐,你慢些走。”
也不知潮汐听到陆梨初的嘱咐没有,小姑娘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半敞开的门内。
陆梨初望着那黑黝黝的门洞,忽得回头瞪了宋渝舟一眼,“宋小将军平日管人管得不尽兴么?怎么还来管我的人了。”
“黎安春日夜里露水重。”宋渝舟不自觉伸手摸了摸鼻尖,却是想起了方才的一触及离,声音不由低了两分。“你只穿一件薄裙,恐要着凉。”
陆梨初却是不再理他,反倒同知鹤凑到了一块儿。
好在厨子很快便到了,宋渝舟同厨子一道将大块的肉分成适合入口的大小。
橙红色的火舌将纹理清晰的□□出油脂来。
而透明的油脂顺着炙烤的工具滴落进火堆里,叫那火舌窜得更高了,迎面便是一层灼人的热浪。
肉香混着酒香弥漫开来,不消片刻,这小院儿里便充满了这叫人口齿生津的味道。
人还好,小狗崽倒是先被这香味儿勾得口水四溢,叫陆梨初瞧着笑了许久,前俯后仰的。
“山鸡翅膀肉嫩。”宋渝舟手中举着一根鸡翅膀,递到了陆梨初面前,“只撒些盐便很美味了。”
陆梨初吸了吸鼻子,虽还记着方才宋渝舟出言管教自己的丫头,却还是没抵住那在鼻尖转了又转的香味,伸手接过了那根鸡翅。
一口咬下去,肉汁在陆梨初嘴巴里爆开。
而娇艳的唇上染了油脂,像是涂了上好的口脂一般,在篝火的映衬下,亮晶晶的,叫人移不开视线。
“我方才瞧见,这山鸡整个都是你料理的。”陆梨初脸上露出靥足的表情,缩在潮汐给她搬来的长椅上,歪着脑袋看向坐在一旁小马扎上,手中正在给食物撒盐的宋渝舟,“瞧不出来,宋小将军还有这般好的厨艺。”
“我也不会旁的了。”宋渝舟专心看着手中的食物,“行军打仗,多数时候都是露宿在外,若有山鸡野兔算是加餐,自然是要好生料理。天长日久下来,也算练就了一项手艺。”
“宋小将军已经行军打仗许多年了?”
“小少爷第一次领兵的时候,尚不到十四岁!”知鹤突然插了进来,“他一人,带着不过十来人的队伍,直接深入敌营,烧了敌军粮草。”
说起宋渝舟的过往,知鹤话便多了起来,脸上满是与有荣焉。
“这六年来,小少爷更是没有败绩。”知鹤伸手比划着,脸上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油渍,只是他浑不在意,“便是老爷那般要求严苛的人,都挑不出小少爷的错来,更不用提那些古鱼蛮子,更是听了小少爷的名号,便吓得丢盔弃甲,屁滚——小船儿!怎么能扑上来抢吃的!”
知鹤的夸赞之词戛然而止,面对着从自个儿手中抢食的小狗,知鹤哪儿还记得自个儿方才讲到哪里了,只顾得上满院子追着那雪球样的狗崽子。
“知鹤他说话总是这样。”宋渝舟手中握着刚考好的一串肉,递向了陆梨初,“夸大其词,陆姑娘你不要往心里去。”
陆梨初两手上都有东西,可宋渝舟递来的肉同样浓香四溢,叫她割舍不下。
许是酒太醉人叫陆梨初一时忘了这是在黎安,而不是在鹤城。只见她直起身子,往前探了两分。直接从宋渝舟手上接过了那食物——就跟她往常在鹤城时,会对着紫苏或是被她视若兄长的云辞所做的那样。
宋渝舟递出去的那只手仍悬在半空,视线却是下意识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
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可宋渝舟却无端觉得那只手似被放在火上灼烧着,叫他不得不微微蜷起指头,指节虚虚抵上了掌心。
让人甚是在意,不自觉地想要细细摩挲。
宋渝舟并未喝上多少,甚至没有陆梨初喝得多。
可宋渝舟却觉得今儿这酒分外醉人,不过小半盅就叫他头晕目眩,心如擂鼓。
“糊了。”陆梨初的声音突然响起,叫宋渝舟骤然回神,“宋小将军,糊了。”
陆梨初伸手轻轻推了推宋渝舟的肩,宋渝舟这才如梦初醒地看回自个儿手中的东西,有些手忙脚乱地将炙肉从火舌上拿离。
却听得陆梨初的轻笑在耳边响起。
“宋小将军。”陆梨初凑得近了些,宋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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