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萦有些莫名,但她不是扭捏之人,大方的和桯俨对视了起来,任凭他打量。
和诸萦的坦然不同,颉叔看着自家师弟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视作不见,他眉头一皱,神色不满,训斥道:“桯俨,你怎可如此失礼!”
气的颉叔连师弟都不喊了。
但是桯俨却突然清朗一笑,望着诸萦,“姑娘面相不凡,极是贵气,想来并非凡人。某自认在术算一道研究颇深,不想姑娘更胜于某。”
诸萦听到他说并非凡人的时候,差点吓得一哆嗦,幸好她沉得住气,听完了后半段,结合前言,才惊觉是自己想多了。不过,虽然是无心之言,却是最接近真相的。
她面露微笑,很谦虚的答道:“雕虫小技罢了,不值得一提。若是先生有意,改日可以一同探讨。只是今日怕是不行,妾身边的两人皆受了伤,再耽搁下去,只怕救治不易。”
桯俨并非不识轻重之人,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庖六,“带他们去最里头的两间房舍。”
说他,他又看向诸萦,含笑时风姿卓绝,“这两间房舍并不临街,尚算幽静,朝向亦好,便于养伤,某擅作主张,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诸萦冲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客套话。
然后便拿出一块金饼,“妾身上并无圜钱,只有此金饼,先……付下十日的钱。”
桯俨接过手,稍一打量,就得出了结论,“这金饼的成色极好,不似寻常的金略有斑驳。”
说着,桯俨拿出一把小剪子,剪下了极小的一块,又拿一个小称来,称了称。“恰好半金,一金可换二十枚刀币,一刀币值一千圜钱。”
诸萦还是先桯俨一步算出了答案,她一手接过被剪下一块的金饼,一边回答,“那便是九枚刀币。”
桯俨一笑,“正是。”
然后便将九枚刀币予以诸萦。
诸萦结果刀币,放入荷包中,便由庖六带着上了楼。
桯俨望着诸萦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露出一个颇为懒散的笑容,对着颉叔道:“师兄,您带回来的这位姑娘,恐不是常人。”
颉叔本是极为宽宥之人,但是看着桯俨,语气中很是恨铁不成钢,“观其言行举止,自是不凡,可萍水相逢之人,与你又有何干系。你终日如此作态,师门弟子中,你的天赋最好,所悟亦是我等之最,不但精通机巧术算,观星布阵亦不在话下。
师父他老人家断言,你来日必是王佐之才。可你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得过且过,胸襟中可还有半分志气。你言欲择良主,难不成这么多年来,竟一人也不能入得你的法眼?
若求名正言顺,如今的宋王为人宽厚爱民,宋王室如今虽衰败,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中兴之治不难。若论强盛,陈国兵强马壮,隐隐间有称霸诸侯国之相。哪怕是郑国、卫国、吴国,也皆属大国。
若你有意扶持弱国,同墨家另一脉般,入中山国、虞国等诸多小国为相,护他们一国平安,亦是可行。
可你却在市井间,毫无志气的屈居在一间小小的客舍内,虚度光阴,你、你究竟想做些什么。再不济,为一游侠耳,亦可纵情天下,似折翟一般天下闻名。如今算是怎么回事?”
桯俨垂首望着他的算盘,待到颉叔说完,他才眉宇平淡的摇了摇头,“师兄,您不懂。”
他说着,攸然看向诸萦走过的木梯,眼中乍然显出一抹亮光,像是在说给颉叔,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吾只待良机。”
颉叔和桯俨师兄弟两人的争吵,或许是因为顾及诸萦,所以声音并不算大,寻常人并不能听到。
但是诸萦的五感和普通人不同,她虽然没有故意听闻,但两人的争论还是分毫不落的进了诸萦的耳朵。
她其实还是有一些意外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这般恰好,不仅遇到了墨家,甚至遇到一位尚未出仕的人才。
诸萦的脑海里闪过一些思绪,但是很快便放下。她得先帮眼前的人处理伤势。
她转头看向正在等着他们吩咐的庖六,“客舍里有酒吗?”
庖六弓着腰,点着头,“有的有的,只是不知道姑娘要哪一种,客舍里有吴国的蘋颦酒,入口最是醇厚,还有……”
诸萦连忙打断他,“不必,选一坛最烈的酒便是。这附近可有医馆,要治伤最好的。”
庖六人机灵的很,他反应过来,对着诸萦问道:“姑娘您可是要治这位客人的伤,若是如此,街尾有位医者,他家别的不济,却有一道祖上传下来的药方,配制成的伤药,治伤是最好的,就是贵些,要整整四百圜钱。最烈的酒乃是郑国的呙洹酒,烈是烈,入口也冲,酒钱亦不贵,三百圜钱便够了。”
诸萦对此地不太了解,也未多问,索性给了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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