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灶膛渐冷,浸染多时的食香意暖悄然被凉夜冲淡。
最后一盏烛火熄灭,禾穗将食肆门掩紧,锁身穿过门环“咔”一声锁紧。
疲惫又满足的一日。
外婆的店没能继承,结果穿来误打误撞继承了原主母亲的铺子……
是开始,亦不会止于此。
此前她不断降低心理预期,也是担心开业第一日便造势不上来,不成想……
禾穗轻笑,打了个哈欠,账还没算完呢还得趁早回去。
今日还有个意外便是王娘子。
她虽未言说,但禾穗隐约察觉,她应当知道是自己了。
本忧心她如今处境,得知赵公子和赵家人并非一丘之貉,处处帮衬,倒是放心了许多。
王娘子不是自抑过往的人,此番找她入伙生意,怕是心里也有一番打算。
禾穗也愿意多一个帮手。
有资金支持,能更好打开销路。
皎月盈盈投下月光,倾落在单薄人影上。
忽而头顶遮来大半阴影,肩上一重,包裹而来的气息熟悉。
“你怎么来了?”
“来晚了,本来是想早点来帮忙的。”
男人松开手,侧脸落在冷夜被盈月镀上一层银白,敛下眼,藏起其下倦怠血丝。粗粝指腹揉过禾穗面上一道浅灰印子,捂着她的手放上个物什。
温朗低沉嗓音,划过夜色。
“禾掌柜,生意兴隆。”
分量不轻,触感温凉。借着月色瞧,算珠圆润,是把做工精致小巧的银算盘。
禾穗“啪嗒”打着,实用趁手,她会心算,但此前也想过买把算盘用来记录、校验账目,后来想到钱还是得花在刀刃上便暂且歇了心思。
“借你吉言,我很喜欢!”
这算盘做工精良,款式却不像是市面上看到的那般,大小反倒更合适她。明明说好要还清的,可她欠他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你这些天去忙这个了?”
任洵想到处理好的那些人,眸光略暗,轻轻“嗯”了一声,“先回家吧,今日开张很累吧?”
他说着又变戏法似的,将一包热乎的煨栗子放在禾穗手中,还有一根糖葫芦。
手上被一样样塞满,禾穗盯着他胸前瞧,好奇的很。
“从哪来的这么些?真把我当小孩了?”
嘴上如此说,手却下意识揭开纸包。里面层层叠叠,翻了又翻,不仅有栗子,还有糖渍胡桃、果脯……红红黄黄的一些。
任洵本就低沉的音色像被火燎了一下,他将胡桃塞进她嘴里。
“吃,认真看路。”
禾穗闷闷地笑,咀嚼着甜滋滋的味道也顺着直淌进心里。
私下寂静,头顶泻下澄月皎色,身侧有人并肩同行。
不急不缓归家,前路分明。
走去很远,一道极淡极轻的嗓音在月下回荡。
“很累,但很值得。”
-
计划赶不上变化,因着来人颇多,食肆改成了未时开张营业。
为这一口气多出几份汤,没几日禾穗又光临了冯婶家的铁匠铺。打算打一个熟铁所制的网格架子,可直接架在原本的灶口上。原本砌了三个大灶,泥炉也并好几只,谁承想一朝竟不够用了。
“这样的可以拿取,铁架四个角、方正,可以同时放置三、四个陶缽……”
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禾穗画的图一目了然。林铁匠和冯婶难得皆不在铺子里,禾穗便同林铁匠的徒弟确定了几处细节。
“还得再量下尺寸,要几个?”
这样一个承重铁架算上用量,还有定制设计工费不会便宜,大抵得要六七百文。不过可拆卸反复利用,调整摆放加热温汤都十分方便,待到冬日里可用度高。
“一个就够。”
想着为中秋做准备,禾穗又填了句,“我还想打个饼铛……”
人声冷冷打断,“一贯钱。”
禾穗掏定金的手一顿,这远比预期贵了不少,“小师傅,前段时间来都不是这价。”
“未免涨得太多了。”
林铁匠收了三个徒弟,这个禾穗几次来都没见过,很是脸生。
男人面色浮躁,有些不耐,“这还算便宜的了!”
“事这么多,去别家买啊!反正也开不了几日了!”
他满脸戾气,禾穗纵然听出这些话里的不对,也懒得和这种人理论。
他忿忿地一甩手就走,外头刚回来的另一个熟脸林铁匠徒弟正好回来,捡起地上图纸。
“老三你!叫你看个铺子,怎么——”
他抬眼看见禾穗,更是不好意思。
“是禾娘子啊,你莫怪……”
“出何事了?”禾穗皱眉问道,“怎么说铺子开不下去了,冯婶他们呢?”
“害。”他低着头,泄了口气,“你是熟人,我也就不瞒着了。”
“师父师娘家出了些事,这月工钱没结,还说铺子也可能留不住……”
“怎会?”禾穗愣在原地,前日开业冯婶看着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出了这种事?
不对,说来自冯婶去看过女儿回来后,神色就一直瞧着不对。
禾穗将打锅架的事交代给眼前人,付了定金,便匆忙往冯婶家去。
白日里大门紧闭,隐约可闻悠悠哭声。
屋内死水一般,冯八娘搂着榻上虚弱垂泪的女儿双目红肿,距上次相见已然又消瘦了不少,林铁匠大掌覆着脸,亦是有泪光闪过。
抽噎声还在耳边,也难怪妻子说自上次看完女儿回来,总是心里不安。近日收到女儿传信,此番赶去,这才见识胡家是怎样恶心嘴脸。
分明还未出月子,竟!竟强逼着她再孕!
“离!!”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常年打铁的汉子一身腱子肉,此刻桌子震颤,他只恨那日没时机如此一巴掌拍到那性胡的脸上!
“我这便去寻人当了铺子,凑足聘礼钱退回去!”
“凭什么给!”冯八娘猛然抬起头,睁着眼满目血红,“把湘儿折腾成这样,还好意思舔着脸要钱?!合离!”
“可……这不这样又能怎么办……”林铁匠嗫嚅着,哀叹一声,颓然坐下去。
床榻上林湘阖上眼,一滴泪水顺着落下。
冰冷苦涩,如那日丈夫的一字一句,冰锥凿心。
——“当初三媒六聘娶进门,这难得怀上,自知有孕不谨慎养护,至我孩儿夭折。我不嫌弃她不详,为她早日怀上孩儿,费劲心力,结果倒好你们家闹上来,叫我再度痛失血脉!”
“如此可恶!如今既要将人带走,便是悔婚!当年聘礼一文不少还来,还有断送我这支血脉,我的损失、所承之痛,必须偿还!否则别怪我以'七出'之罪休了她!”
林湘拉着母亲的手,脸色苍白如纸,摇摇头。
她还未出小月子便被逼着同房再怀身孕,只觉心里不适,不过是想家了这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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