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莽撞地闯了进来。他脸色赤红,脚步踉跄,带着酒气。
醉汉直直地朝前方撞去,客人急急侧身避让。他收势不住,“砰”的一声撞在货架上。堆叠的瓶罐一阵剧烈摇晃,货架顶端几个瓷瓶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各色香粉泼洒开来。
醉汉自己也摔倒在地,瓮声瓮气地抱怨了一句:“什么破地方。”
他起身站定了一瞬,眸光扫视惊愕的客人,凶悍的气势惊得几位正在挑选香料的客人低呼出声,慌忙丢下手中物件,仓皇从侧门涌出。
醉汉抬起脚,将碎落的瓷片一踢,瓷片撞在柜台上。
“什么破香,老子全给你扬了。”
他的手臂高高抬起,作势要朝货架挥去。
女子终于起身,她袖口一动。
“咻——”
一根针飞出。
醉汉身体一僵,眼神也涣散。他不受控地开始摇晃,最终膝盖一软,身驱砸向地面,激起香粉四溅。
女子垂下手,缓步上前。
“拖出去。”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店内很快走出两人,将醉汉拖拽至门外。
“惊扰到二位了,你们想要什么香,不妨同我说说。”女子满脸歉意。
就在这时,门外有道声音响起。
“柳姑娘,我来帮你教训教训这个耍酒疯的醉汉!”
铺门探出一个身着靛蓝锦衣的公子哥,他见醉汉被拖出,略心虚地笑了笑。随即一个闪身,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池小少爷。”女子扬声,柳眉一挑。
那公子哥又出现,侧身斜倚着门扉,佯装镇定:“柳姑娘把我叫住,是有什么事吗?”
“池小少爷有空闲行此仗义事,是逃了哪位先生的课?”
“嘘,听课多没意思。”他一指立起放置唇边,作噤声状。随后拍拍衣襟,踏入店内,眼神瞥向杨祯雪二人:“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穿我呢?这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女子没有理会,她几步走到柜前,垂首拨珠盘算。
公子哥心下好奇,有了窥欲。
他走上前,女子便将算盘一推。
“一共五十两,池小少爷打算怎么交付?”
公子哥的双眼瞪得浑圆,不可置信道:“你让我付五十两?”
“你雇人来我铺里闹事,砸了好多珍贵的香粉,还吓跑了我的客人,这其中的损失,五十两也不为过。”
“什么雇人,我可没干过。”他装傻道:“你有证据吗你就污蔑我。”
“我新制了一种香,那香解酒、解狂,说不准还能让人吐露真话,我正愁没人来试呢。”她意有所指。
他似是被她唬住了,指了指杨祯雪,小声出声辩驳:“这不是还有两人吗,我看他们着装不凡,也不耽误你做生意吧?”
“我们夫妻二人自别处慕名前来,还望掌柜推荐一二。”周径山端起笑,真诚道。
“外乡人?”眼见来了生意,女子也不准备同公子哥继续争论,于是绕开他,走向货架。她从一个格子里取出一只白瓷小瓶,瓶身素净,瓶颈处描绘着几枝墨色梅枝,枝头点缀着几点梅红。
“此香唤‘雪中春信’,是北边山头的梅林里采的头茬花蕊,再配着雪水炼制,加以沉香、檀香、龙脑等香料,窑藏百余日。香韵清绝,最是难得。”
“倒是个好名字。”
见周径山起了兴致,女子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倾力推荐起来。
她巧舌如簧,说着此香仅余一瓶,沾染名山的初雪,是为旷世奇珍。
听多了倒有些过分夸耀的意味,连柜台那位公子哥都看不下去。
“世间哪有顶顶好的东西,柳姑娘,你这也……”
“池小少爷。”女子慢悠悠转身,睨了他一眼:“你有此闲心,不妨问遍定州。我凝香阁柳娘子的香道一术,到底是不是世间顶好。”
见他仍要出声,女子怒然:“你今儿是诚心来砸场子的?”
公子哥闭口不言。
“贵人见笑了。”女子脸上重新堆砌起笑意,摊开手,瓷瓶呈于掌心:“若是喜欢,大可试试。”
周径山接过那白瓷瓶,随即转向杨祯雪,他拔开玉塞:“此香名清冷孤绝,倒正合你的气质,试试?”
杨祯雪轻嗅了一下,不禁闭眼沉醉。此香与宫中熏炉里那种甜腻的香不同,它是带着清雅的冷香。
“如何?”
周径山笑意更深,他从周边取来小匙,探入瓶口,沾染一层滑滑的膏体,抹到指端。
杨祯雪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他的眸光专注,让她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地想后退。
然而周径山不给她机会,先她一步执起了她的手。她的手腕纤细,被他松松地握着,杨祯雪一时忘了挣脱。
他抬手,指端轻轻点落在她手腕肌肤上。他的手指温热,力道极轻,缓缓地推开香膏。
“衬你。”周径山低语一句。
杨祯雪呼吸轻急,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她试图抽回手,却莫名使不上力,只能任由他握着。
女子早已识趣地退回柜前,垂手静候。
“索价几何?”周径山将目光投向柜台。
“此香非一日之功,耗时许久,耗材之大,价格自是比寻常的香高上不少。看你们是外乡人,初来乍到便选择了我凝香阁,也是有缘。你们又是一番郎情妾意,我便只收一百五十两银子。”女子略一沉吟,才缓缓开口。
“一百五十两?”杨祯雪按住周径山掏荷包的手,冲他摇头。
女子见状又来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动作亲昵,接连说了几句夸赞的哄人话语,试图说动她。
奸商。
杨祯雪在心里默念。
若她记得没错,京中的雪中春信也不过一百二十两。
一百五十两,她也真敢开口。
周径山付之一笑,让杨祯雪安心。
“沉水香打底,主调梅香,辅以檀香、乳香。”他将罐口凑近鼻端深嗅:“掺了少许丁香,用料尚可,只是沉水焙得过燥,火气未褪尽,压了寒梅的清幽。”
“好灵的鼻子。”女子看向他,眼神复杂难辨:“敢问是哪家的公子?”
“在下边樾。”
边家,商贾大家,富甲天下。
更有边家人打破了商人不能入仕这一不成文的规矩。
女子一怔,心中已有了定量。
“小店陋物,入不得边家法眼。”她微微欠身,话锋一转:“不过,后头前不久到了点稀罕物,是西域奇香。二位可愿移步,掌掌眼?”
“夫君,舟车劳顿,我觉得乏了。”杨祯雪拉扯他的衣袖,面容挂上浅笑。
周径山环住她的肩,温声道:“那我们回去歇息。”
“雪中春信,我便不收公子分毫费用,就当交个朋友。”女子见好就收,不再勉强,转而介绍自己:“凝香阁掌事,柳让眉。”
他让杨祯雪先行离去,兀自取出银两放置柜前,拿走了那瓶雪中春信。
柳让眉见二人泛泛远去,道一句。
“贵人喜欢香,那我这便拾掇些精品给贵人送府上去。”
前头没有回话,柳让眉身旁的公子哥倒开口了:“你今儿这是转性了?”
柳让眉睨他一眼,将银两掂在手心。
“你是怎么从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变得如此大方的,那我那五十两,是不是也……”
“做你的春秋大梦,三日内未还清,我便一纸状诉到你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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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坐落于定州相对清静的一隅。
马车停下,早有垂手恭立的下人几步上前,利落地放下马凳,躬身掀开车帘。
周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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