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殿内的阳光渐渐变成橘黄色。
沈云歌没听到齐逸春的声音，正为自己的机灵感到得意。
话本里，齐修每次这么问，就是要找原主算账的意思，她才不会像原主那么傻，一不留神就老实交代，然后被醋意滔天的齐修按在地上一顿出入。
她半跪在齐逸春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安安静静的样子十分乖巧。
看吧，稍微变一下说辞，就能在无形中解决一场危机，原主真是太笨了。
可惜故事已经讲完，伤口才处理了一半，沈云歌不想在他面前讲更多和齐相有关的事，便说起眼前的困境。
“卫道盟的人把那些魔化修士都杀了，你知道吗？”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齐逸春确认一下，此事与他无关。
室内安静下来，唯有二人清浅的呼吸时不时扰动空气。
齐逸春沉默许久，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沈云歌一时猜不出他的意思，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怎么齐相那个狗东西一样，说话不清不楚。
她不赞同卫道盟的行为，想为那些无辜受死的修士讨一个公道，可如今的她不是大权在握的长公主，只是修真界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
一没立场，二没地位。
唯一的希望……
目光落在齐逸春惨不忍睹的背上，他在卫道盟内的地位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风光，理应明哲保身。
对他们二人来说，假装不知道，让此事悄悄地过去，是最好的办法。
话虽如此，沈云歌心中总有股郁气挥之不去。
越想越难受，她索性一口气问清楚：“花梨城之事调查得如何了？我们在卫道盟眼里虽是小人物，但在外面也勉强算个人物，不是一宗之主，就是宗门精英。”
想到连日的冷待和不顺，话中忍不住带上一丝怒气：“我还有许多事要办，没时间陪你们一直耗在这里。”
齐逸春忽然起身，取出一件新的短袍披在身上，摆出公事公办的口吻：“你回去吧，此事我会尽快处理。”
他走到寒玉桌案前，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各式文书，丝毫看不出前不久被掀翻过的样子。
沈云歌跟着往前走了两步，二人之间仅隔一扇窗，却好似被透窗而过的夕阳隔成两个世界，泾渭分明，难以抵达。
齐逸春已在案边坐下，没事人似的拿起文书处理起来，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和齐相当年的死模样真有几分相像，好似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不一样的表情。
齐修果然阴晴不定，她在心中暗骂，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伤口快处理完了，说翻脸就翻脸。
“哼。”沈云歌越看越气，重重哼了一声，声音刻意哼得很大，响到有回音震荡。
齐逸春目光仍停在文书上，宛若一件雕像，一动不动。
沈云歌冷眼瞧了会儿，拂袖而去。
殿门重重关上，带走沈云歌的气息，恰在此时，最后一缕天光消散，主殿内瞬间陷入昏暗。
齐逸春在案前静坐许久，才僵着手指取出一枚夜明珠，轻轻放在桌上。
一小方空间被照亮，定睛细看手中文书，才发觉上面的字竟是反的。
手指无力地松开，文书落到书案边缘，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掉地上。
~
离开太一峰，沈云歌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不如再去其他峰打探一二。
太一峰隔壁的东安峰，是卫道盟长老真临君的属峰，真临君出身三大宗之一的寻光殿，听说修为在问心境第五重停滞多年。
沈云歌扒拉着纳戒内的法宝，去东安峰探探，哪怕被发现也应当可以全身而退。
已经入夜，东安峰却比太一峰热闹许多，不断有修士出入结界，沈云歌轻而易举混了进去。
偷家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一路上，沈云歌闲庭信步，赏星观月，自在得如在昊日宗一般，当然无影踪牢牢地披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主殿方圆十里无人靠近，待找到真临君居住的主殿，一切都有了答案。
沈云歌站在门口，听着殿内传来的喘息声一阵无语。
那日匆匆一面，她清楚地记得，真临君脸上的皱纹都能把苍蝇夹死，老成这样了还要做这种事，真不要脸。
“啊——”一声女子的痛叫从殿内传来。
沈云歌悄无声息地推窗，从缝中只看到真临君不断耸动的背影，女子娇小的身躯被他完全挡住，唯有痛苦的叫喊声不断传来。
窗缝越来越大，她几乎都要把头探进去。
“叫大点声，本君听着开心，你也能少受点罪。”真临君忽然抱着女子换了姿势，一张泪水涟涟，表情痛苦的小脸就这么出现在沈云歌面前。
她看起来很小，稚嫩的脸庞还未长开，发白的嘴唇被咬出鲜血，任凭真临君如何动作，再也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倔强的小脸竟和沈云歌女装时有五分相似。
呼吸乱了一瞬。
“谁？”
真临君猛地转头，丑陋的老脸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兴奋。
一道灵力凝成利箭，朝沈云歌直直射来。
她连忙后退，窗户砰的一声关上。
真临君这才确定窗边真的有人，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袍，往外头追去。
主殿外，沈云歌一下退出几十丈。
利箭破窗而出，射出十几丈后，竟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再度朝沈云歌所在的方向射去。
利箭眨眼便到眼前，沈云歌头也不回地朝山下冲去，心中直呼大意了。
糟老头竟有问心境第六重的修为，这一箭的威力堪比问心境第五重全力一击，她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几息之间，沈云歌冲至山脚，眼看利箭就要追上她，猛地一头扎进来往的弟子之间。
人多气杂，利箭失了目标，无头苍蝇似地在空中转了两圈，骤然消散。
角落里，沈云歌松了口气，扯下无影踪，露出紫衣师兄的模样，悄然混入人群。
问心境第五重的威压骤然降临，一瞬间，所有弟子都停在原地，难以动弹，沈云歌也配合地额头挤出几滴冷汗。
真临君怒气冲冲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道袍穿得不甚齐整。
真临君不敢以真实修为示人，沈云歌赌他压制修为后看不她的破绽，主动出声：“真临长老，发生……发生何事了？”
“方才有个贼人闯入主殿，此刻就在你们之中。”
沈云歌身上的威压突然消失，真临君问她：“林开，可有发现异常？”
沈云歌这才知道紫衣师兄名叫林开，之前林开告诉她，今夜要离开卫道盟处理私事，让她不要声张，所以她才敢伪装成林开的模样。
她上前几步，走到真临君面前，浮夸道：“那贼人的手段如此高明？竟能从长老手中逃脱，弟子才疏学浅，未曾发现异常。长老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真临君更气了。
沈云歌递上一个玉瓶：“长老莫急，先喝口雪莲露。”
她很有眼色地打开瓶盖，雪莲露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真临君正急火攻心，难以拒绝这等仙露。
眼看真临君喝完整瓶掺了真言丹的仙露，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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