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引子
次日下午,丽正殿。
最后两位大臣退下,裴承礼端起太监递来的茶,附于唇边,刚喝了两口,听一旁的曹公公笑着说道:“殿下,沈奉仪来了,在外头候了有一会儿了。”
男人闻言转眸瞥向了太监,沉声:
“你不知孤一会儿要干什么?”
“是。”
曹公公当然知道,太子约了人稍后捶丸,此番意思便是不见那小姑娘。
太监躬身道:“奴才这就去让沈奉仪回了。”
裴承礼没再说话。
曹公公赶紧快步下了阶,转过屏墙,擦了下额际上的冷汗,而后站直身子,推开了门。
他刚一迈出脚步,遥遥地便看到了那小奉仪。
时值初冬,天儿已冷了。
她戴着衣帽,小脸冻得有些微微的红,但也更加楚楚可人。
曹公公朝其而去。
芝芝几近差不多一直在盯着这边的动静,第一时候看到了那太监,急忙迎了过来。
曹公公和善地道:“沈奉仪,殿下稍后还有事。”
小姑娘听懂了。
总归是不见她,悒悒离去。
次日下了场大雪,芝芝在房中躲了一天,郁郁寡欢,每每刚高兴没一会儿就想起了那老男人。
别说主动来,她去找了他两次,他都未见。
该不会以后都不见她了吧。
那她怎么混日子?
外头北风呼啸,雪花飞舞,遍地银霜,没一会儿枝头上便压满白雪,冷风瑟瑟,卷着雪尘在地上轻轻缓缓的打着旋。
雪下了一夜。
次日天晴,雪后梅花甚美,芝芝闲来无事又在屋中憋了一天一宿,便同宫女出去走了走,透透气。
玉鸾斋虽偏远,但周围景色不错,沿途恰好长着排排梅树。
枝头压雪,暗香盈袖,淡淡清香忽远忽近,赏着闻着皆让人惬意。
她也未走得太远,大抵就在玉鸾斋附近,时不时地低头攒雪球,兜在帕间,趁宫女不注意,一脸无辜地打在她身上。
锦儿笑的无奈。
奉仪年龄小,玩心重。
便是那张娇媚的小脸就幼态的很。
俩人在外走了小半个时辰,芝芝也无回去之意。
心情同前两日差不多,每每刚要高兴,就想起了烦心事。
这会子也是一样,又想起了那个老男人不再见她之事。
这般正想着行着,无意间便到了浣莲阁门外,看到了两个人影。
芝芝往昔的生存之道,本能反应,很是警觉,感到了有人,一把就拉住锦儿的衣袖,带她退却了一步,隐在旁边,而后便见了人从里出来。
出来之人正是这浣莲阁的主子李承徽和她的贴身宫女。
李承徽边行边言着,“我是真不想去.......”
宫女安慰道:“可承徽怎么也得去呀,得罪了安良娣,在东宫后院还呆的了么?”
芝芝一听到“安良娣”三个字便直觉没好事。
李承徽回口:“是这么个理,她哥哥前日又立了功,殿下喜的很,赏了很多珠宝,谁敢得罪她!”
宫女道:“所以说呀......”
李承徽叹息,有些没好气,急道:“但她要干什么,你还猜不到么?”
俩人朝着芝芝主仆所在相反方向行去,瞧着正是安良娣的临华宫。
她们越走越远,后头的话芝芝也便听不到了。
听不到归听不到,芝芝攥了下手,小脸冷落,眼神儿灵灵动动,直觉与她有关。
此时距离那夜已有十二日,自打那日之事后,安良娣没再找过她麻烦。
但芝芝也没再和她见过面。
十二日中有四次请安,安如意均以告病为由未去。
人是真病假病不知,但太医每日都会入临华宫倒是真的。
她那般出身高贵的人,生的好,又仗着有她哥哥在后,地位自然雷打不动,在东宫是极高的。
就是因为如此,芝芝方才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自己摆了她一道,利用了她得宠幸之事,安如意怕是不会就那么算了。
因此,绝没好事!
加之她现在好似又失了宠,怕是再要不了几日,就要打回原形,任人欺凌了。
芝芝拉着宫女回了玉鸾斋。
到了房中,她便唤来了一个可信的小太监,让其稍微盯着一点李承徽。
翌日下午,芝芝再度出去散步,故意往临华宫方向走了走。
但自是没靠近,远远地,悄然盯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有所获。
那李承徽差不多同昨日同一时辰又去了临华宫。
接着又两日,依然如此。
到了第六日请安过后,李承徽叫住了她。
芝芝一听得其声,小心口便是一惊,但身份有别。
她自是不能不睬她,于是佯做镇静,回了头,恰见李承徽一张笑脸。
她生的是后院这几个女人中相对最不好看的一个。
说是相貌平平倒也不是,但说是多美,却也不算,或就是介于两者之间。
李承徽笑道:“沈奉仪,你的帕子。”
芝芝这方才低头瞅了一眼,确是见自己不知何时掉了东西。
锦儿赶紧为她捡了起来。
芝芝礼貌一福,“多谢李承徽。”言罢便欲行。
李承徽笑着慢慢地绕到了她身前,又开了口。
“沈奉仪急什么?沈奉仪入宫这些时日,你我还从未好好说说话,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便今日,沈奉仪去浣莲阁坐坐如何?”
芝芝又是一福,“多谢承徽好心相邀,芝芝原不该拒绝承徽好意,奈何今日实在头疼,恐不能与承徽畅聊,扫了承徽的雅兴,芝芝实在抱歉,还望承徽大人大量,莫要生芝芝的气才好。”
李承徽听她拒绝的干脆,心中自是不乐,但人理由充分,她倒也说不出什么,于是关怀地问道:“妹妹怎地头痛?可需传唤太医瞧瞧?”
芝芝摇头,“承徽有所不知,老毛病了,一到冬日,芝芝便常常头疼,有时休息一下便能好,如若明日不好,芝芝再唤太医不迟。”
李承徽应了声,温和道:“那妹妹快快回去歇息吧。”
芝芝福身道谢,带着宫女赶紧走了。
她前脚刚走,李承徽后脚便落下了脸面。
身旁宫女道:“承徽说她是真的还装的?”
李承徽哼了一声,“当然是装的。”
宫女道:“这个沈奉仪也真是奇怪,性子好生孤僻,谁也不亲近,别说是承徽等人,就是和她同来的那两个她也不亲近。如此也便罢了,太子妃明显偏袒她,但也没看她和太子妃多亲近,就知道勾-引殿下!”
李承徽听宫女提及这个,想起芝兰玉树的殿下,再一想起她适才和她说话,那副嗲声嗲气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就是那么和殿下说话的?
确实,太子妃待她是够好了。
哪个女子能容得下这般狐媚子!
转而接着,李承徽没回浣莲阁,去了安良娣的临华宫。
安如意依然告病,未去长春宫请安。
人躺在美人榻上,一身绫罗,艳逸的很。
身旁宫女莺儿为她一颗一颗地剥着荔枝。
听得李承徽来了,慢悠悠的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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