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湖墅。
夜色深沉,录音室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墙上的隔音泡棉吸收了所有杂音,MIDI键盘屏幕上微微发着蓝光,房间安静的诡异。
李恪拎起靠在桌边的吉他,随手拨了两个和弦,又放回原处,弦和空气共振颤出几秒余音。
趴在门口玻璃窗上偷看的橙子,小声问旁边的陈铮:“铮哥,李恪哥是不是失恋了啊。从昨天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录音室,一天一夜不吃饭不睡觉,以前没见过他这样啊。”
陈铮看着录音室里的李恪,他微皱着眉头划了下手机,看到什么又将手机扔在了工作台上。
“别乱猜,你李恪哥姓什么你忘了?”他扯着橙子的脖领把人拉到客厅。
橙子说:“姓李啊。”
“那你知道济公出家前本名叫什么吗?”
“李修缘?”
“对了。”陈铮说,“李修缘出家后法号道济,圆寂后又投了一遍胎,就叫李恪了,这辈子戒情戒爱专搞修行。有没有觉得李恪和李修缘这个名字特别像?”
橙子摇头:“不像。尤其是这俩名一个两个字,一个三个字。”
陈铮嗤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很不见外地吃起了茶几上的香蕉,“没幽默感。”
橙子思考了一下,“而且济公这么善良有大爱,再怎么样也投不成李恪哥吧。”
陈铮闻言作势拿香蕉皮砸他,“试用期没到就给了你一个月的婚假,你还嫌你李恪哥不善良?”
橙子缩了缩脖子,“唉我的意思是,李恪哥看起来像把所有的大爱都分给音乐了,感觉对这个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人和事都冷冰冰的,不是很爱的样子。”
“当艺人助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在背后议论艺人。”陈铮提点他,“还有,让你找人接替你遛Maple你找好了没。下周就到你假期了,这周怎么也得和对方交接一下吧。”
“找是在找了。”橙子说,“就是没人愿意来。”
“一小时150都没人来?”陈铮惊讶,“不是说大环境不好大家都很缺钱么,合着就我一个人缺钱是吧。要不是我这个月出差太多我都想自己赚这个钱了。”
橙子对于自己悄悄昧下的几十块有些心虚,听到这里就开始低头滑手机躲视线,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一条新验证消息。
[不吃糖:老板好啊,遛狗的兼职还在吗?]
橙子惊喜道:“这不是求仁得仁,有人应聘了!”
他点击通过好友认证,陈铮看到提醒他:“先确认好能签保密协议的,要对方征信,别找那种不三不四的人。”
橙子依言向“不吃糖”一一提出要求,“不吃糖”也都一一答应了下来,并约定好周一过来试岗。
“试岗?”唐枫看到这两个字抖了下肩膀,“有钱人就是事多啊,遛个狗还得试岗,算了,看在钱的份上。”
她乖巧回复:好哦~
距离周一还有三天,这三天唐枫也没闲着,周末人/流量多,越是邻近圣诞钱就越好赚,唐枫白天抱着画架和城管周旋流窜出摊,晚上到丁园路安心支摊作画,十一点回到家后再去B站搜蔡问思的妆教视频学习适应他的化妆方式,熄灯时间都要挪到两点以后。
连续两天没有在家吃晚饭了,周末邻近傍晚,唐枫提溜着画架准备赶夜市的时候,被唐述礼喊住了。
“吃完饭再出门啊,做了你喜欢的红烧茄子。”唐述礼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头。
唐枫摆摆手,“不用,我夜市随便买个卷饼吃就行。”
“那街上风大,吃完不得拉肚子啊。”唐述礼说,“再说卷饼不也得花钱买么,外面东西那么老贵。”
后半句成功说服了唐枫,她看了看时间还早,吃得快的话完全不耽搁出摊,而且她和红酒摊主这两天混熟了,对方摊位包月,早已经在旁边帮她占好了位置。
唐枫把包放下,进厨房准备给唐述礼帮忙。
却被后者往外赶。
“我宝的手可不是用来下厨的。”
这话一出,唐枫警觉起来。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唐述礼又说:“等会儿吃完我送你过去,今晚就不出车了,陪你一起摆摊,也感受下过洋节的气息。”
唐枫听完就明白唐述礼要干嘛了,她从菜板上拿起根黄瓜咬了一口:“老唐,是不是钱又不够了?”
他们家欠的钱不止两年前雪莉帮还的那一笔。
欠雪莉的唐枫来还,剩下零零总总的百来万都在唐述礼头上。
出租车营收并不固定,有时赶上淡季,唐述礼就得从唐枫这里拿钱补。
从某些角度来说,唐述礼是个挺大男子主义的人,风光的那几年他很自豪自己撑起了这个家,落魄之初也要死扛着自己出去工作,怎么也不让唐枫和叶茵赚钱。
奈何一笔笔债砸在头上,唐述礼一宿宿的睡不着觉,他想过死了一了百了,又不忍心把烂摊子扔给自己最爱的老婆和女儿。
后来唐枫偷偷赚了第一笔钱回来,可以解燃眉之急,唐述礼见她浓妆艳抹的以为她学依萍去夜上海了怎么都不要这笔钱,唐枫只好坦白自己做的是兼职模特,很正规且安全,和依萍一样卖艺不卖身。
唐述礼还是不放心,学李副官接送了唐枫几次后才终于接受了这件事。
但向闺女伸手要钱还是唐述礼心里的疙瘩,需要唐枫补贴的时候他都得铺垫好几天才能把话说出来,拐弯抹角说一百件事,就是不讲重点。
唐枫就烦老唐这点,每次察觉出苗头就故意拆穿他。
她从后面看到他脖子一下子红了,唐述礼却还是嘴硬:“我是你爹,对你好点就是跟你要钱是吧?”
“略略略……”唐枫在唐述礼身后小声叨叨,吐舌做鬼脸。
唐述礼猛地一回头,她立马收住,一本正经继续啃黄瓜。
唐述礼拿锅铲把手敲她脑袋,“你把黄瓜吃了,我一会拍啥?”
“您这不是拍了我么。”唐枫皱了皱鼻子。
“欠拍。”唐述礼这么说,还是去重新洗了根黄瓜。
叶茵去打牌了,晚饭就父女俩吃,一顿饭的功夫唐述礼问东问西,从摊位风向问到了唐枫要进的剧组导演的私生子八卦,就是不提钱的事。
唐枫也不说,一直到临出门,唐述礼磨磨唧唧在凳子上系了半天鞋带,唐枫忍不住了,“还差多少钱?我手里还有点。”
唐述礼老脸又红了,“又提这个。不送了不送了,省得传出去别人都以为我这当爹的吸闺女的血。”
唐枫急着出门赚钱,也懒得和他玩字谜,“不送就不送,我也不转钱了。”
唐述礼抬起头来,瞥她一眼又移开视线,“谁让你转了,我白班倒夜班,不差你那几千。”
唐枫没料到唐述礼说这种话,她明白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却没想到贫贱父女更是如此。
她拿着全科A的成绩从RA退学的时候没哭,兼职被人摸大腿吃豆腐的时候没哭,这会儿却被自己老爹的一句话打击得鼻酸。
她明白老唐的自尊和憋屈,可她就不委屈了吗?
她被所有人当作公主捧着这么活了十八年,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就成了辛德瑞拉。
她也接受了,没有抱怨没有哭诉,暗暗发誓大不了就像唐述礼当年一样白手起家。
六年里她累得想要放弃时,就会想起当年唐述礼给她讲的自己的创业史,然后天一亮再次元气满满重新出发。
可唐述礼现在和她说,谁让她转了。
唐枫背起包摔门而出,门一关眼泪就流到了下巴。一路走一路哭,眼泪来不及被西北风吹得风干,就再次流下新的。
唐枫朝公交站走的路上,心里气哼哼地想,这回打死也不原谅老唐,父女情就到今天了,从此恩断义绝,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拐了三道大弯,距离公交站还有两百米时,一辆蓝黄色出租车贴着路沿石停在了唐枫旁边。
唐枫埋着头不去看,出租车就慢悠悠跟着唐枫走。
她快它快,她慢它慢。
步入公交车道,唐枫抽了抽鼻子,停下转身,绕过出租车走到副驾驶位钻了进去。
“这个老唐真是个混蛋,怎么能对自己的宝贝闺女说那种话!”唐述礼坐在驾驶位忿忿骂道。
唐枫破涕为笑,“这个老唐确实该骂!”
“该骂!”唐述礼说,他伸手从后座够起一个纸袋子递给唐枫,“芋泥小蛋糕,拿这个赔礼道歉行不行?”
“远远不够!”
唐枫双指捏着小蛋糕的两侧拿出来咬了一口,蛋糕口味甜得刚刚好,明天再生老唐的气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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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客几点录。”
刚拍完6个小时的广告片,李恪坐在商务车后排闭目养神。
拍广告的妆已经卸了,他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脸上的感觉,头发随便蘸水抓了一把,额前发丝微垂,半遮着他紧闭的眼睛,看不出神情。
“定的时间是晚上7点,现在过去到那还有1个小时的时间能吃个饭,”陈铮从后视镜观察李恪,昨天和前天几乎没睡,今天又连轴转跑了几个行程,李恪不喊累陈铮自己都累了。
“不过因为是录播,时间都能协调,你要觉得时间太紧往后调一个小时也行。”陈铮又说。
“改到6点吧,我不吃了。”李恪说。
“又不吃了?”陈铮踩了下刹车,快速回头又快速看向前路,“李恪,你别告诉我你真失恋了。”
李恪和陈铮之前带过的所有艺人都不一样,有些人情绪一不好就罢工罢录,非得当孙子哄爷爷似的哄个半天才能大发慈悲动一动。
但李恪是一不高兴了就开卷,要么埋头拼命写歌,要么疯狂跑行程不给自己留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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