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的时光究竟有多长?
一百年,是凡人一生都难以触及的时间跨度。
我被关在这监牢之中,每日所做的事情不过是起床,发呆,在规定的时刻前往忏悔室忏悔自己的罪责,然后再回到自己的这一方空间,将剩下的时间荒废过去。
监牢之中还关押着其他的犯人,大多数都是犯了极大的罪行,要在这里赔上自己的一辈子,或者关押一段时间便被押向刑场。
我每隔几天都能遇见被行刑人员押送着的满脸死气的犯人。
我几乎不与外人交流,甚至不会去食堂吃饭,毕竟“进食”对我而言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
这里的犯人随着时间流逝,面孔换了一波又一波,往往还没等我记清楚上一批的人的名字,便又换上了新的一批人。
我靠这样的变化勉强判断着自己在监牢度过的时间。
一百年实在是过于漫长。
漫长到甚至难以用“天数”来衡量。我更偏向于用每一个完整生命的消失来衡量这段时间。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中,我靠着无意义的发呆消磨过去了大部分自己的生命。
但偶尔,或者说经常,我依然会感到精神上的无聊和空虚。
我觉得我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但我此刻身处监牢之中,是一位被判处了一百年刑期的重刑犯。
我有什么东西可以缺少的呢?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个月的时间。
最后,我终于想起来自己缺少什么东西了。
多托雷从未来看过我。
自从被关押进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多托雷。即使我名义上的罪罚宣判似乎是交由多托雷来负责监管的,但他似乎只是把我放在这里,额外提供了单间宿舍,让我免于和其他人一起居住的不便,以及免去了我强制劳动的义务。
我原本以为多托雷留我一命还去要来了对我的监管权,是要更加严酷地报复我。
但事实似乎与此相反。
于是自那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我陷入了精神的恐慌之中。
在恐慌什么呢?
恐慌多托雷的所作所为的深意?还是……
恐慌自己有可能真的被多托雷就此抛弃了?
不。
这太可笑了。也太荒谬。
在被监禁的第十年,我找到了监管人员,要求他们给我一些可供观看的书籍。
监管人员看了我一眼。
这里的犯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监管人员同样也换了一波又一波。
他认不出我是谁。
当年那件让我备受指责和控诉的爆炸案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掩埋了,如今的我只是被当作一个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一直出不去但是上面特别交代过要关注一下的“普通囚犯”。
于是我得到了一本至冬儿童开蒙识字读本。
好吧,偶尔研究一下教育学的相关实例也不错。
幼儿开蒙好啊,儿童是国家初升的太阳,是未来的中流砥柱。
最中间夹了一副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被塞进去的不堪入目之图。
草了,还是三个男的一起。
眼睛瞎了。
我平静地关上这本“内藏乾坤”的神奇之书,委婉地询问监管人员有没有其他可以看的东西。
监管人员把从罪犯里面收缴上来的书搬到我面前。
满满一箱。
他说:“你随便挑吧,反正放那也没什么用。”
我道了一声谢,蹲着将书箱里面的书籍翻了一遍。
《妙手空空:盗宝技巧一百条》
《开锁的一百种姿势》
《精通窃听,从入门到入狱》
《房中一百零八式》
……
等等,最后一本是什么鬼?
果然,能进这里面的人果然一个个都是人才,没一个是白被关进来的。
虽然都很奇怪,几乎没有一本正经的书,但我还是看完了。
至于最后那一本……
我劝说了自己很久,思前想后,犹豫了大半个月才劝服自己不能怀着有色眼镜去看一本书。
那只是一本书而已!
每一本书都是作者的思想与智慧结晶,都应该被尊敬。没有污秽的书,只有污秽的读者……
看了一眼。
……
是我太天真了。
这样新奇而奇怪的读书经历在我过去的人生当中几乎是从来不存在的。
我幼年时期便被要求专心钻研学术,每日所读书籍也不过是那些既正经又古板,读起来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就云里雾里的大部头。
彼时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读什么。
但没人会思考“这么复杂的专业书籍对一个年幼的孩童而言是否能够理解”这件事。
他们希望我能够成为一名天才学者。
可惜我只是一块朽木。不可能开花的那种。
我永远不可能成为像多托雷那样的天才,也做不出什么学术上的成就。
这一点,随着年岁增大,变得愈发明显。
我从没有机会接触这种被父母称作“杂书”的东西,更别提像如今这般细细钻研。
就算是离开了父母的桎梏,我买的最无关紧要的书也只是那本在稻妻随手买下的杂谈。
就连那本杂谈其实我本人也没翻过两页。后来便顺手送给当时的倾奇者了。
至于那本书。
我想起倾奇者,想起斯卡拉姆奇,觉得应该是被销毁了吧。
好久没见到斯卡拉姆奇了,不知道那位人偶如今怎样。
哦,对了,还有【女士】。
他俩都是脱离了寿命限制的存在,或许等到我出去的时候,还能见到他们。
第二年,在我把那一箱子书每本都看了不下快五十遍的时候,监管人员给我送来了新书。
《机械精通》
《元素力解析》
《元素量子学说及空洞理论》
《第八种元素:探求七元素外的世界》
《神之眼考据》
……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监管人员,久违地感到一种被父母压着劝学的头痛感。
“哪个学者也犯事了?搜刮出来这么多东西。”
监管人员白了我一眼。
“在你眼里我们到底是什么形象?”
我即答:“天天蹲门缝没收学生课外书的老师。”
监管人员:“……”
监管人员:“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是实验室那边不要的。”
我捕捉到关键词。
“实验室?”
“就是那位神秘的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大人的实验室。据说因为一些原因要换个地方,所以原来的书就不要了。那位大人嫌碍事,而且觉得有很多没用的书。”
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多托雷的名讳,虽然只是一个代号,也不由得让我有些晃神。
脑海中的记忆翻腾着,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遥远。
我看了一眼那摆得足有我人高的书堆,再看了一眼那只是一瞥就会因为无法解析文字符串而陷入大脑停摆的书名,重新定义了“没用”两个字。
坐牢也逃不开被迫感受到智商碾压的事情。
监管人员说:“你不是一直嫌之前的书太粗俗了吗?我也没读过多少书,但那位大人看过的书应该足够‘高级’了吧?所以我专门拿来给你了。满意了吗?”
我语气复杂:“挺好的,除了我看不懂之外还挺满意的。”
我把那堆一看就头晕的书摆在角落里摆了两天,因为我实在是不愿再回忆起学习的痛苦。
让脱离学院多年的我重新捡起书,甚至是和自己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领域,即使是有十个脑子,我也学不懂啊。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足足四十八个小时零六分三十九秒。
最终我屈服于不想再学习第五十一遍□□下,打开了这些书。
……
晕字,头好疼。
第二十年,我钻研完了这些据说“多托雷也读过”的专业书籍,并很无聊地在里面圈出了好多和多托雷实验结果不一致的理论。
读完之后感觉自己并没有变聪明多少,反而偶尔会陷入对世界的“怀疑主义”。
于是我找监管人员要了一堆哲学书籍来看。
第三十五年,据说斯卡拉姆奇成为了愚人众执行官的第六席,代号是【散兵】。
第五十年,我开始看历史杂谈书籍,并目睹了至冬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越狱事件的发生。
我甚至提供了一些技术性知识支持。
指偷钥匙,窃听监管人员,和开锁。
很遗憾的是这些人没能成功,并很快罪加一等上了刑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人发现我在从中捣乱。
第八十年,我闲得开始学习其他国家的语言,甚至是一些已经完全消失的古文明的语言。
感觉学了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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