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溪帮独孤贺调息完毕,虽然心中有气,但还是扶着独孤贺回他的客房休息。
见独孤贺休息下,江岑溪独自回去的途中看到探头探脑的莫辛凡,还有他身边双手环胸,就连偷看都站得笔直的李承瑞。
她迟疑片刻后对他们二人道:“一切事宜明日再说。”
“好!”莫辛凡答应得极快,转身推着李承瑞进客房。
李承瑞并不愿意,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我不要和你一同住。”
“不成,你必须和我住一间,这样你突然发疯我还能及时发现,如果你单独住我可不放心!今天我也住地面上。”莫辛凡推着不情不愿的李承瑞往客房里走,同时回头对江岑溪道别,“小仙师也早点休息。”
“嗯。”
*
他们四个人都起床很早。
李承瑞和莫辛凡是军中的习惯,江岑溪是山中会有早课,独孤贺完全是因为年纪大了觉少罢了。
四个人聚在一起吃早餐,简陋的驿站也没什么像样的吃食。
独孤贺怕江岑溪吃着不喜欢,特意早早出门,单独为她买了两个小肉包。
因着这里也属于闹得厉害的不祥之地,没有什么游客,居民都少得可怜,驿站里也没有其他人。
他们见年迈的驿丞独自一个人在门口扫地,便没有顾忌地说起了调查的事情。
莫辛凡拿着被剪下来的绣花说道:“我们去打听过,这附近的确没有什么衣铺或者绣娘能有这样的绣工,好些女孩子小时也不学女红,都是会走路就要跟着下地忙碌了。
“打听来打听去,只听到县城有一家名叫欢喜庄的铺子,里面有些衣服会有刺绣,手艺能够达到这种水平,我们打算今日去看看。”
“县城……”江岑溪展开地图看了看后问,“丹宁县?”
“没错。”
“我们也要去往此处,一会儿一起前去。”
莫辛凡很是惊喜:“那更好了。”
江岑溪说完正要去卷好地图,却看到李承瑞先行拿走了地图,帮她收好,又默默地端来了一盆水,示意江岑溪洗手。
江岑溪:“……”
她怎么觉得她被李承瑞身上的执念盯上了。
难不成只有她没什么规矩?
江岑溪这个一向如同小刺猬般的存在,也不得不妥协地洗手,接过李承瑞递来的帕子擦手。
拿起筷子继续吃的时候问道:“这回可以……”
“食不言寝不语。”
“……”江岑溪有一瞬间想摔筷子。
好在她破毛病有很多,却不会浪费粮食,还是一个讲道理的,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吃了下去。
独孤贺和莫辛凡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额头冷汗涔涔,生怕招惹了这位小祖宗。
见江岑溪没有发作,便也跟着闷头吃饭。
临走时,驿丞和几名村民送了他们一段。
“没想到几位真的会捉妖驱邪,之前的道士多是骗子,见到你们的时候也没抱希望,还真是让我们开眼界了。”
“对,尤其是还不收钱,让我们心中愧疚,这些干粮你们拿着路上吃。”
独孤贺双手收了干粮,连连道谢。
江岑溪骑在马上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并未多言。
*
丹宁县是附近最为“富裕繁华”的地点了。
无非是附近村落里有些家底的人聚集到了此处,相较于他们之前去的穷村子,这里看起来要好很多。
店铺和住宅都可以看出木制的古朴斑驳,墙壁上还有洇湿与发霉的痕迹,透露着岁月的摧残。
至少不是破烂的屋子,路过的街道总是空了许多屋宅,一片狼藉。
当然,丹宁县也聚集了不少逃到此处的村民,没什么落脚的地方,只能打零工赚些钱勉强生活,巷子里有他们搭建的简陋屋棚。
落魄的人仍旧很多,走在街道上见到他们骑马的四个人,都会惶恐地避开。
四个人径直到了欢喜庄,可惜去时店铺关着门,他们只能暂且到附近的客栈歇脚。
店小二引着他们入内,同时询问:“我刚才瞧着你们一同去往欢喜庄,可是要买嫁衣?还是说……”
后半段没说出来,倒是很有内涵似的。
他们四个人中,除了莫辛凡都发觉了他话中有话。
独孤贺当即笑着从钱袋里取出了两文钱给店小二:“劳烦小哥帮忙安排些好的客房,再跟我们讲讲那边的事情。”
店小二见到两文钱当即眉开眼笑的,毕竟以附近的情况,鲜少有人出手阔绰,会给他们打赏,两文已然罕见。
“自然安排最好的,有事您招呼,我日夜都在,不在也是在后间厨房里帮忙呢。”他说着,引着四个人上楼,同时说道,“这几天欢喜庄不一定会开门。”
“为何?”江岑溪低声问道。
“被闹事了。”店小二说着还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引着他们进入第一间客房后,才敢放肆说话,“被店主以前村子里的人寻来闹事,闹得那个厉害,怕是会躲一阵子。”
独孤贺听得认真:“详细说说。”
“唉,也是造孽啊……欢喜庄是我们县里比较有排场的铺子了,主要做一些嫁衣,就算再贫困,操办这等大事也会选好些的铺子,绣工也会被挑选。欢喜庄的掌柜是难得的绣花好手,来了丹宁县一下子生意便火了起来,也算是脱贫了,日子也过得好了起来。”
江岑溪听完微微点头。
这也不难猜测,在穷困到不在乎衣服样式的地区,难得会选一身好看衣裳的机会也就是嫁娶了,这掌柜也算是有些头脑。
“这有何造孽?”江岑溪追问。
店小二继续说了下去:“这附近总有怪事发生,欢喜庄掌柜老家的村子怪事最为诡异。听说啊……他们村子里的人横死的横死,疯的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难得有顺利娶妻生子的,女子都会在临盆时暴毙,一尸两命!
“那个村子已经有十来年没有新生命顺利诞生了,居然还有人住在那里,啧啧。欢喜庄的掌柜是那个村子里出来的,逃出不祥的村子这种事情也常见,来了之后生意做起来,也是引得不少人眼红。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前阵子欢喜庄的掌柜怀孕了,还顺利地诞下了一个女孩,母女平安。结果就引来了老家的人前来闹事,说整个村子都被诅咒了,凭什么只有她没事?就是她暗中做的手脚,才害得村子如此!”
李承瑞听得眉头紧蹙,似乎觉得很不合理:“她已经离开了村子,离开后能够顺利生产也不该被针对。”
甚至还不受控制地有些许愤怒。
店小二回答:“怪就怪在这里,那个村子的人也走了一些,可最终都没能逃过这种命运,欢喜庄的掌柜是第一个顺利生产的。她起初也是怕的,坚持到二十七岁才意外有了孩子,好不容易躲过了生产的劫难,反而被村子里的人怨恨上了。”
江岑溪听完不由得惊讶:“离开那个村子也不能摆脱这种命运,涵盖了整个村子的村民,好霸道的手段。”
独孤贺听完也是一阵唏嘘,感叹道:“这还是我们一路行来,遇到最严重的一件。”
店小二看着他们的装扮。
江岑溪道士打扮,怀里抱着一个拂尘,独孤贺倒是一身寻常服饰。
李承瑞和莫辛凡则是整齐的盔甲,只是没有戴头盔,身上还有佩剑。
还真是诡异的组合。
“几位是降妖除魔的?”店小二问得夸张。
“差不多吧……”江岑溪回答得含糊。
莫辛凡比较着急李承瑞的事情,追问:“你可知掌柜的住处?”
回答他的是江岑溪:“躲着那群闹事的人,掌柜当然不能回家。”
莫辛凡点了点头:“也是。”
此时李承瑞在屋子里打量起来,捏起被子道:“这里可有干净些的被褥?这被褥看起来很脏……”
店小二抬眼,看到比他还高半头多的精壮将士,用兰花指捏着被角的样子,怔了一瞬后道:“我给几位的客房都送来新的被褥。”
说完立即跑了出去。
独孤贺有些着急:“线索就这么断了?我们行程很急,怕是不能一直在此处等掌柜回来。”
江岑溪看向莫辛凡和李承瑞:“你们调查此类事情,遇到这种问题会如何处理?”
李承瑞回答得直接:“店铺是她的,店铺出了事情,掌柜也就立即回来了,一般办案的时候会这么做。可这掌柜没什么错处,这么做有些过分……”
江岑溪看向独孤贺,道:“如果有生意上门,他们也会回来,徒孙你去订一身嫁衣。”
独孤贺很是犹豫:“这……老朽五十四岁尚未娶妻,老树花开得有些突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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