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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休闲区。
“为什么要选这里，”蒋楠笙蹲在池塘边扔小石头，“还赶上了婚礼。”
乌泱泱的全都是人，看得头疼。
“知道有婚礼呀，”蒋安然吃着奶酪棒，小孩子童言无忌，“但爸爸妈妈说这里的菜最、最……正聪，要带我吃最好吃的。”
年初高子扬葬礼那次他们来去匆忙，一家人连顿饭都没好好吃上。
看到这么多人，蒋楠笙本就不适，现在不仅得替去点菜的父母看孩子，还得动脑子猜这小孩到底说的是什么。
蒋楠笙不想在外面吃饭，但实在招架不住小天才电话手表的连环轰炸和刚准备搪塞就带上哭腔的小女孩，来了又不愿意在包厢里待，非要带她出来玩才满意。
“来，跟我念，”蒋楠笙字正腔圆，“那俩字念，正，宗。”
“正——中——”
“……”没救了这是。
蒋楠笙抱住头，拧得像只麻花，开始不解于自己的行为：“我为什么要把我宝贵的训练冲刺时间用在哄一个孩子身上？”
大概是她抓耳挠腮的样子过于滑稽，路过的段方景不由驻足。
真有够巧，放个假都能遇到。
发觉有人在看自己，蒋楠笙停顿抬头，看向那个大致的方向：“咦？……靠。”
从欣喜到摆烂只需要一个瞬间。
蒋楠笙重新抱住乱糟糟的脑袋祈祷他没看见。
……
“姐姐，那个帅哥哥是你男朋友吗？”蒋安然人不大，话学的挺溜。
“小朋友，在幼儿园多学点知识，”蒋楠笙当她童言无忌，“小小年纪男朋友女朋友的，这儿这么多男生，还都是我男……”
蒋安然一双大眼睛眨呀眨，这个年纪的小孩对万物都充满了好奇，观察的非常细致：“可是他在看你哎。”
蒋楠笙：“？”
这张脸是彻底没了。
蒋楠笙今天已经跟她妹浪费了太多口水，实在懒得解释，看了往这边过来的段方景一眼，任凭处置：“你当我跟你过来的吧。”
段方景：“……”
“那他是谁？”蒋安然对这个帅哥哥很有第一眼缘。
“我同学。”
说完才想到，她至于给蒋安然这个小屁孩介绍吗？
“你亲妹妹？”倒是段方景弯下腰，先跟她搭话，“你好。”
蒋楠笙还不大自在：“是啊。”
“和你很像。”
“亲妹妹，能不像嘛，这还用说？”蒋安然贴着姐姐，用自己以为的小声说悄悄话。
“小孩，你别在意，”蒋楠笙忙捂住蒋安然的嘴，注意到段方景身上的装扮，“你……”
再寻常不过的服务生工作服，但穿在他身上，硬是把黑衣服穿出了种腰细腿长的酷感。
蒋楠笙见过段方景在饮品店打工，也听班上同学提到他学习好还做家教的事，不由有感而发：“你还真是，身兼数职啊。”
“是啊，”段方景耸肩，“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没办法。”
居然跟她开起了玩笑。
可看他的表情，好像并不算高兴。
这是怎么回事？
“你很缺钱？”
“不缺。”
“那……”蒋楠笙不理解。
“但谁会嫌钱多。”
……好吧，有道理。
“阿景，”段誉军找好包厢，又急匆匆跟着找过来，似是怕他走，“别在外面待太久，房间定好了。”
蒋楠笙觉得，见到这个人够，段方景脸上的表情好像更糟糕了。
她几乎笃定：他不高兴，甚至很抗拒这个场景。
“这位是？”蒋楠笙试图说些什么缓解下此刻尴尬的气氛。
段方景看了眼，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跟蒋楠笙介绍，最后却还是如实回了：“我爸。”
“叔叔好。”蒋楠笙看不清段誉军的脸，没法通过表情分析。
可是儿子和爸爸吃个饭，应该不至于到这么不愉快的地步……
这时蒋安然手上的电话手表响了：“喂？妈妈……嗯，好的妈妈。”
蒋楠笙突然就懂了。
自己不也是勉强在这里待着的吗。
“姐姐，”蒋安然扯她的衣角，“妈妈让我们赶快回去。”
“哦，好，”蒋楠笙应下，但还是拖延几秒跟段方景说了句，“段方景，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试着好好沟通，别憋在心里。”
表面上说给他，实则也说给自己。
个子刚到蒋楠笙胯部的小孩拽着自家姐姐往前跑，段方景目光聚焦，耳边都是蒋楠笙刚说的话。
逃避不可能是永远的办法，既然这样，那就把话说清楚。
段方景进到包间。
段誉军把菜单转到他跟前：“来，看看想吃什么，爸爸买单。”
“不用了，”段方景根本吃不下，“您今天来想做什么，就直说吧，爸。”
这个“爸”字，特地加重了音调。
这段日子段誉军联系了他不少次，电话短信都发了不少，具体为了什么，今天这么直接出现，段方景基本上猜到了。
但他还在期盼，那点残存的亲情。
“啊，是这样，”段誉军脸上尽是被看穿的假笑，“爸爸觉得，宜禾这地方是不错，但到底是小城市，发展到底不如清北，我想你以后肯定要往大城市发展，不可能一直留在这边，倒不如先把这边的房子卖……”
段方景冷笑。他笑起来很好看，阳光，开朗，可这笑里却是与他年龄完全相反的阴郁：“果然是为了房子。”
那年方卉知道自己病重，谎称父母为了凑钱卖了房子，但事实上，她拜托两位老人，把房子留给段方景。
她总要给自己的孩子留下后路。
“在清北买了房子，咱们一起住，”段誉军没有再赌，但这些年赚的钱都还了债，“到时候咱们一家人……”
“一家人？”段方景嗤笑。
他听不下去，段誉军也被噎的没再说下去。
他有什么理由说？
是他亲手造成这一切的。
他带着最后一点良知忏悔想要弥补，但全都太迟了。
“想吃什么您点，这顿我请，”段方景起身，回答的很决绝，“但是爸，我妈给我的房子，您想都不要想。”
留存方卉的回忆，他只剩下这一个了。
怀抱着以“团圆”为名的饭局，还是被狠狠击破。
段方景心里很闷。
就不应该抱有幻想的。
-
蒋楠笙的饭局也不算愉快。
她的父母哪里都好，事业有成，感情和睦，疼爱女儿。
只是她跟他们不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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