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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楠笙得意洋洋：“对，这才对嘛——”
她顺口说出，又反应过来段方景刚才回的是什么：“？”
他说……好？！
“你、刚刚……”蒋楠笙看着屏幕上的男生，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到说不出完整的话。
“嗯，你没听错，”段方景点头，温和看着她笑，“我的实验报告完成了，已经提交，通过。”
“——真的！”蒋楠笙眼底的疲乏短暂被喜悦冲淡，深黑的瞳孔闪着雀跃，“太好了，恭喜你啊。”
通过莫奈专门研究所实验报告结论的，对以后不论是上大学还是工作，都有着绝对的竞争优势。
段方景此行的目的主要就是交流报告，现在既然已经通过，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提前回国了。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
“所以？”蒋楠笙没说出来，但亮起来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屏幕上段方景笑意未消，不知为何眼神躲闪了一下，突兀地干咳了一声，像在掩饰着什么。
但前者没在意，因为说的仍是她期望的。
“咳……”段方景抿唇，重新回视她的眼睛，表情正经，“所以，这几天收一下尾，应该可以赶上你的结业决赛。”
“！”
“真的啊？”蒋楠笙收不住右上角自己看不清的兴奋表情，喜悦过后又冷静，“但收尾没问题吗？”
倒不是担心他又一次因突发状况赶不过来，而是他项目的完整程度。
段方景神色自若，除了蹭鼻尖的小动作跟随内心，不由自主：“尽量没问题吧，”然后接着又说，像在自言自语，“有问题也没办法了。”
蒋楠笙不解：“怎么这么说？”
段方景轻笑，眼珠转了转，在镜头前歪头：“因为我已经订好票了啊。”
“！！！”
蒋楠笙睁大了眼，小表情一瞬凝固。
瞧把她激动的样。
段方景大致提前猜到了她的表情，看到有种比题目答案正确还要明朗的雀跃，继续装得寻常：“二十……24号是吧。”
中途想了想，似是口误又改口。
24号，结业决赛，最后一天的日子。
“对、对的，”蒋楠笙只跟他提过一次，没想到他不仅记住，还提前买了这一天的票，“你放心，我一定坚持到最后……”
她这样说，又想起段方景的本意其实并非如此，嘴上胡乱忙着识趣改口，和他约定：“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但是一定，会等到你来。
“好。”段方景拉长音调，男生的好听声音经由听筒，放大了这份勾人尾调。
从未有过的激动心情蔓延全身，使得蒋楠笙完全放松下来，劳累的困倦充斥而来，她眼睛发干，浅浅打了个呵欠。
时间也的确不早了。
“快十一点了，”段方景眸光温和，抽空看了眼日期时间，嘴边挂着的笑仍未间断，“累了？”
蒋楠笙自在和他聊着，没端着什么面对喜欢对象的架子：“有点。”
“那今天到这里，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段方景放轻声音，掀起新一轮的轻笑，“过几天见。”
“嗯！”蒋楠笙点头，“拜拜。”
她手朝着屏幕挥手靠近，不舍准备按断正下方中间的红色。
“蒋楠笙。”段方景却在挂断之前又喊了她一声。
这次是大名，带着某种更为正经、想要跟她说些什么的情绪。
“什么？”蒋楠笙仔细听，可手机对面再没传出声音。
她以为是自己手机卡了，左看看又看看，附耳凑近听筒，想要听的仔细。
男生酝酿后的声音恰好也在那刻响起，笑里含着氤氲的清爽，独属于少年，轻轻说道：“情人节快乐。”
温和的，像波子汽水的玻璃弹珠，“嘭”的一声掀起雾气，轻轻飘进耳朵。
蒋楠笙耳边轻颤，一时失语，又渐渐懂了害羞，拿远手机在床上打起了滚，一头把脸扎进了柔软的被褥。
随后，蒙进被子的闷声透过缝隙传出，带上几分少女难得显露的撒娇意味：“哎呀，这也太犯规了——黄牌，至少黄牌！”
段方景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早点睡，晚安。”
蒋楠笙脸红的发烫，到了她自己都能觉察到了程度。她干脆不再抬头，保持着脸埋进被子的姿势，留给屏幕个头顶，伸出手倔强摆了摆：“晚安——”
明明还在回暖的天气，她却已经感觉到了热。
夜还很长。
不过看来，她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件事了。
〃∧〃
电话那头，段方景按下挂断。
实验纸质版的通过报告已经下发，被主人工整摆在实验桌上。一旁站着的男生保持拿着手机视频的姿势，尽管已经挂断，可仍只是看着，就让笑意继续停留脸上。
“谁啊？”隔着一个实验台桌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蹲着收拾器材的金发男生时不时探出头观察，终于等到电话结束，“啧啧啧，从你来这之后，我可没见你这样笑过，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实验分组到了个看起来总是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亚洲面孔，尤其那双眼睛，三白眼看着极其不好相处。
刚开始弗朗克以为自己的实验报告算是彻底完了，没成想这人看着高冷，实际上倒很好说话，做事十分细致，甚至作为组别第一位提前完成了实验。
弗朗克拍拍手站起来看向对面，男生嘴角弧度勾着，完全不像平常的严肃，差不多有了猜测：“怎么，女朋友啊？”
一向表情很淡的男生难得露出不自然的反应。
看来是说中了。
“难怪不同组好几个不同风格的姑娘要你联系方式你都没给，原来是有女朋友，藏的很深嘛。”弗朗克就是莫奈人，思想沿袭国外的开放思维，不以为意。
男生却开口，回他英语否认：“不是。”
弗朗克：“？”
他倒也没有放开到过分的程度，碧蓝色的眼睛打量起眼前这个人：长得挺帅，轮廓放在西方也称得上深邃；脑袋聪明，逻辑清晰思路有条理。
就是这作风……不是女朋友还……
广撒网呗？
“不是女朋友。”段方景停顿片刻，深思熟虑后根据现状答道。
蒋楠笙还没答应他的告白，就算心意已领明了，他们约定高考之后。
但还没百分百确认的称谓，他不应该，单方面把它加到她的身上。
并且就算在一起，她也只会是她自己。
可在不知情的弗朗克眼里，他迟疑的那几秒钟，更像是心虚的表现。
弗朗克悄悄深吸口气。
看着挺完美的人。
可惜了，是个渣男——
……
“在追，”段方景想到一个更合适的说法，低下头笑的腼腆，“是……喜欢的人。”
在西方的情人节这天，弗朗克猝不及防吃了一大口狗粮，脸上的表情由叹息重新恢复称赞。
好吧好吧，不止里外都优秀，还是个纯爱战神，聪明的小脑袋瓜提前结束报告，就为了去另一个国家见喜欢的人。
“好‘罗曼蒂克’哦，”弗朗克学过一点中文，刚段方景通话的时候大致听懂了几个字眼，英语和对话中的中文穿插着说，“不过你刚说什么……‘二十四’？24？可你不是说21号走吗？记错了？”
特地提前告诉他时间，好做交接工作的一切准备。
“没有。”这次，段方景否认的果断，眉眼尽是藏不住的温柔。
“想给她个惊喜。”
-
其实从不是个浪漫的人的人，想着比微积分题目还要繁琐的计划，分秒必争，创造着他所能做出的惊喜。
性格内敛，很少表达，却仍会想着，让一个人开心的方法。
无聊闲着的时间会显得很慢，可有要紧事要做的话，怀揣着对另一个人的惦念，倒也没那么难捱。
一周之后，段方景把报告数据发送回国内对接信息库做证明条件，顺利交接完莫奈这边的全部事项，可以提前回国，投入进高考总复习中。
可他并没有。
节省下来的时间，趁着年少放肆一把，他还有更想做的事。
20号晚上，段方景拜别了这段日子在莫奈方结交的朋友，在隔天一早，去到了莫奈机场。
“一路顺风兄弟，”弗朗克与他拥抱，他还有其他项目上的事，没能去送他，“有机会记得再来。”
“一定。”段方景点头。
拖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段方景一个人到了机场。他买的21号早上6:40的票，从莫奈飞戴高没有直达，中途需要在第三方转机，近12个小时的路程，时间没有太充裕，但也不会太赶。如果一切顺利，到达戴高的落地时间恰好会在22号早上，可以不局限于仅仅决赛出现，把蒋楠笙比赛的全程看个完整。
可惜，事情总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抱歉地通知您，由于天气原因，由‘莫奈’飞往‘戴高’的转机航班暂时不能起飞。请您在座位上休息等候，有进一步消息，我们将会立刻通知您。对于本次航班延误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感谢您的配合。”
“延误了啊……”段方景看向窗外，乌云的天气仿佛回到宜禾。
但来这边时倒顺利，彼此前往两个相反方向，谁都没有受到影响。
急不得的突发事项，等待了近三个小时后，飞机终于起飞。
不过似乎今天的降雨范围出奇的广，降雨云层堆积不下，到达转机机场时雨下的更大，被迫再次延时。
这次等的时间更长，遥遥无期，而这一来二去的折腾，还没到达莫奈，就已经到了计划的降落时间。
从一开始就到现场的想法彻底无望。有些遗憾，但也没办法，段方景没心烦，拿出手机搜索莫奈的击剑直播频道，之前确认没办法去后，蒋楠笙安慰着发给他过，说在网络上看也一样。
点开链接，缓冲后的视频界面，运动员已经开始入场，比赛即将开始。
解说员全程说着法语，好在这个界面应用足够齐全，有实时翻译成英语的功能。
等候期间，段方景按下翻译，继续点击页面全屏。
“欢迎线上线下的各位来到本次莫奈训练营的结业现场，本次赛程共持续三天，由来自全球各地的优秀运动员共同完成，请大家拭目以待——”
“加油，保证好心态就可以，当和平常模拟一样。”场外，国家队几个女生扎堆互相打着气，心态和状态都不错。
陈彦欢笑呵呵跟大家说着话，一瞥头就看见虽然应答、但心不在焉看向某个方向的蒋楠笙，伸手拍了她下，轻声问：“楠笙，你……没问题吧？”
蒋楠笙的视线暂时从场上某个落单的人身上收回。
她看不清陈彦欢视线看向的地方，但从问候声中，能确认省略的位置，是她的肩膀。
“没问题，”蒋楠笙点头，回应她暗语一样的问题，“放心。”
她这段日子虽然抓紧一切时间练习，但也一直有在控制分寸，劳逸结合，肩膀上的药贴及时更换，也没觉出太不适的感觉，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那就好，”陈彦欢点头，“我去候场了，好好准备。”
“嗯，注意。”
是让她多小心那对双胞胎的策略。
蒋楠笙目送陈彦欢戴上面罩走上场，又默不作声，把视线移回了刚刚的地方。
同区域的斜对角位置，岑念一个人坐在那里换比赛服。
作为结业赛和东道主打再自然不过，团队分工合作，每个人分到的场次合理，所以不会太连贯，中间有休息的时间。
可对个人参加的运动员来说，没有队友辅助进行，便需要独自一个人，完成全部场次的比赛。
也不知道她手腕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过看表象应该还算不错。岑念独自坐着，不紧不慢穿戴好护胸，系上鞋带调整击剑鞋与脚踝的贴合度，然后戴起面罩。唯独面罩的卡槽在后，她一个人有些吃力，护面和脸部不太贴合，试了几次也没准合适位置。
“哎……”蒋楠笙想上前帮忙。以前的时候，都是她们两个为了节省时间，互相帮助尽快完成的。
涣散的视线分散蔓延，却又因为过分关注，得以聚焦一处，惹人注意。
扣着摸索卡槽位置的手指找准方向，动作却轻轻停下。
“蒋，help——”温言学着解说员对她的称呼，手僵着有些尴尬，“帮我绕一下手线呗。”
多种原因使然，近在咫尺的直白呼唤，和来自远处分不清共同还是独角戏的想象。
藏在心底的原本性格作用下，蒋楠笙不再敢主动向前，教她做出改变的人，大概也再也不会走来。
“哦，好。”
犹豫不决向前的脚尖还是放下，偏移了那个位置，转身朝另一侧走去。
身影毫厘靠近，可又像海市蜃楼，只是转瞬即逝的错觉。
“开了个小会，来晚了，”简宁洲单手拿着小册子回来，见女生的手仍附在后脖颈的卡扣处，“弄不好吗？我来。”
“不用，好了。”岑念稍稍往侧移，手终于放下，也偏开了他的手。
男人青筋脉络分明的长指晾在半空。平衡能力极好的世界冠军，无支撑也相当稳定，可眼下却仿佛有那么一秒，闪过了无人知晓的晃动。
“嘀——”
哨声吹响，裁判员开始示意运动员上场。
“去了。”岑念晃了晃僵直的脖颈，收起自己隐隐露出一抹绿色的单肩背包，在迈上击剑道前，最后往区域内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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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到来自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的视线，蒋楠笙一瞬晃神，顺势帮忙连接好凹插端和护手盘：“好了。”
“谢谢！”温言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腿，抻了抻让衣服和自己的身体贴合的更加舒服，“你还没换啊，我帮你吧。”
蒋楠笙手顿了一下，浅浅笑笑：“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先去候场吧。”
“哦，好，”温言点点头，几分钟的赛程转瞬即逝，也的确应该提前准备，“那我先去了，你马上啊。”
因为是国内外间的交流活动，简广平并没有过多约束和管制她们，随机组合选择上场，全交由她们自行发挥，才会更多增加临场应变能力。
大家抽签决定，蒋楠笙抽到了最后一个，时间上比她们充裕些，应下：“嗯。”
随后拿起自己的面罩，轻轻摩挲面网，眸色更深。
她想，她还是不太习惯。
-
三分钟的倒计时一遍遍换，场上的人反复更迭。第一回合没有比分，和热身赛差不多性质。
“还真是哎！”宋婉清倒数第二个上的场，下了场精神都提起来些，下来就迫不及待分享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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