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栖树》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夜色已深，月光如水般洒在寂静的山谷之间，夙眠斜倚在石门边睡着了。
门缓缓开启，她猛地惊醒。
裴曳仿若一阵疾风，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大步走过。
夙眠连忙快步追上他的步伐，眼中满是急切与疑惑，“殿下，我们去哪里？”
裴婳的虚影已然消散，但她亲口说的那件事却如阴云般在裴曳的脑海中不断浮沉。
裴曳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思绪飘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当年他以神魔混脉降世，母亲将他种在岐山半月池，五千年过去他才发芽，长成一棵小树苗后，散发出了能诱蛇的奇异灵香。
当时便引来了群蛇围堵，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四周漆黑一片，只记得有一条小白蛇，紧紧地盘住他的苗，努力地护着他，直到母亲匆匆赶来。
他死里逃生，急切地找寻着那条小蛇，却见它被蛇群疯狂地撕咬成数段残骸，而后被分而食之，鲜血将它原本洁白的皮染得猩红刺目。
眼前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任人宰割的样子。
夙眠被他这样紧紧盯着，不由地脸上泛起红晕，神色间有些羞赧。
“你到底有几个身份？”
夙眠一脸茫然：“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当年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夙眠微微仰头，回忆着说道：“当年蛇族有一场极其惨烈的混战，族内自相残杀，我是干爹从死蛇堆里捡回来的。”
都碎成那样了，还能活下来吗？他不禁怀疑母亲伙同赤渊欺骗他。
“我姑且留你一条性命，倘若你再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这时，夙眠停下了脚步，眼神直直地望着他，问道：“殿下讨厌我吗？”
裴曳刚要开口说话。
她就那样定定地站着，望着他，又一次追问：“你真的讨厌我吗？”
裴曳并不排斥夙眠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冷冽的，却又带着一丝能让他在惊慌时感到安心的气息。这也是他一开始选择她的原因。
但不可否认，在某些方面，她确实招人讨厌。
此后几日相安无事，夙眠也变得极有分寸。
佯城已在不远处。
裴婳写信催他助夙眠化龙，裴曳无可奈何，某天将夙眠叫到房内。
夙眠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低着脑袋，眼睛紧紧地垂视着地面，整个人乖巧得如同一个听话的孩子。
只听得裴曳缓缓开口道：“在炼化至纯之脉前，我还可以再助你几次。过来。”
她微微一愣，随后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诧异。
“伸手。”裴曳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她瞅着裴曳那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模样，不禁犹豫了一小会儿，但最终还是咬咬牙，加快脚步挪了过去，在他身前盘腿而坐。
一股灵力从裴曳的掌心传递过来，带着一点温热，还有一点微微的痒意。她忍不住睁开眼睛，近距离地欣赏起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听干爹的果然没错呀，她忍耐了这几日，殿下居然主动提出要渡给她灵力。虽然这股灵力不如在蛇腹中时那般强盛，但既能这样看着他，又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还能将灵力完整地接收，就算是晚一些化龙她也心甘情愿啊。
裴曳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闭眼时宛如弯弯的月牙，微微上翘着，恰到好处，这般模样，即便此刻不如原身，也足以让她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能不能专心一点？”裴曳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
她的走神致使灵力无法顺畅地直通灵海。
夙眠赶忙“哦”了一声，闭上眼睛，可又觉得太过安静，便找着话说，“原来这样也可以汲取灵力啊。”
裴曳冷冷地道：“正常人都是这样渡灵力的。”
夙眠：……
灵力在周身缓缓游走，如一股暖流直直地涌入灵海，让她浑身舒畅。她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被裴曳一巴掌拍醒了。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泛红的手背，想起刚刚自己竟然握住了裴曳的手。
“殿下，我认错。”她跪在床边，一脸诚恳地低下头，脑袋都快贴到床沿上了。
“你没错，你能有什么错。”裴曳淡淡地扯了下嘴角。
夙眠满脸都是自责的神情，“虽然当初是干爹指使我吞您入腹，但个中细节确实……是我自己强加的，我恨自己没有主见，当初就不该答应干爹。我有错！”
裴曳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殿下乃柏桑神树，所生灵力令我族趋之若鹜，我恨自己把持不住，枉为魔界暗主，我有错。”
裴曳依旧面无表情。
“这是炼化蛇链的另一半逆鳞，您收着，从此以后，我不能再牵制您。”
她双手奉上那半片红色逆鳞，直到裴曳肯接过去才缓缓起身。
裴曳抱臂在旁，静静地看着她，看她还会有什么举动，只见她忽然拔出一把匕首。
“如此种种皆为我之过，夙眠甘愿受罚。”她将匕首双手奉上，“请殿下降罪。”
裴曳皱眉盯着锋利无比的刀刃。这丫头不会是想借他之手惹怒赤渊，又想法子来治他吧？
他冷笑着两手一摊，讽刺道：“我不敢杀你。”
夙眠自然知道他忌惮干爹，但听到“杀”字还是忍不住心痛了一下。她紧紧地握住匕首，抬头看着裴曳，目光中满是坚定而果决，“不敢脏殿下的手，我自剖蛇胆，以示惩戒！”
说罢，只见她猛地扬起手来，动作果决而迅速，手中的刀直直落下，与此同时，她用衣袖飞快地挡住了随之喷溅而出的血迹。眨眼之间，便见她颤抖着伸出手，从腹中掏出了一颗硕大无比的蛇胆。
裴曳的手僵在了半空，整个人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满脸的惊愕。
她的双眼泛红，直直地望向他，嘴唇颤抖着，许久都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裴曳愣了好半晌，才呐呐地开口道：“你，你这……没了蛇胆会如何？”
“会死。”
她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妄图挽回自己的过错，就算无法完全挽回，也要让自己受些罪，好让他消消气。
裴曳不是残忍嗜杀之人，即便要取人性命也绝不会采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况且那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实在有些难以忍受，他忍不住皱眉道：“你，呃，你放回去。”
夙眠强忍着剧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话来：“没了蛇胆会死。但没了殿下，生不如死。”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可一字一句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个蛇族，倒是颇具几分血性。只是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眼看着她的面色愈发苍白，身体也几近支撑不住，裴曳沉着脸，抬手往她的伤口处渡去一些灵力，“还不放回去。你若死在我面前，赤渊定又将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那你，原谅我了吗？”她瞅见裴曳的脸色，连忙改口，“那你消气了吗？”
裴曳无言片刻，“你的胆子着实大得很。我本以为你是个极其怕死的人。”
她当然怕死，怕得要命。
来此之前，她已将医书翻阅个遍，对如何安全剖出蛇胆的过程都已然倒背如流。虽然练手一直用的是鸡卵，风险极大……
但她心中笃定裴曳一定会救她，一定会。
在晕死过去之前，她的另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
松山寒站在床边，认真审视着床上的紧闭双目的夙眠，无论怎么看都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她前些日子吞你入腹，现在却为你剖出蛇胆？”松山寒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疑惑。
裴曳轻抿嘴唇，问道：“依你看，有什么阴谋？”
松山寒摇摇头，“你知道我们蛇獴是专以蛇为食。我们捕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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