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
安静的车内空间里。
他们已经十几天没见面了。
这次约她出来，是想再提一次结婚的事。
秦笙的手心不断渗出冷汗，握着方向盘的他紧张得几乎手指微微在颤抖。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说。
半个多月前。
他在国外画展结束后欣喜地想告诉她好消息，他得奖了。
可是电话打过去。
他激动的心被泼了一盆冷水，如硫酸般的冷水。
她的呜咽声，水渍声，还有一个男声说着，“别吐，全咽下去。”
他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在原地站了好久。
他终于意识到时差，这个时间，她那边正是晚上。
不该打这个电话的。
早知道她喜欢看漂亮的男人，也会去娱乐会所看乐子，可他真的没想到撞破这件事的时候这么难堪，这么心痛，这么难受。
心脏上像是上了一把绞索，不断地拉紧，放开，再拉紧，勒出深深的痕迹和血迹。
他想跟她好好谈一下这件事，可是以什么身份呢，男朋友吗，如果她要分手怎么办。
那还不如不说。
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捏出指骨间“咔吧”的声响，想把自己喉头的血腥味咽下去。
如果能结婚就好了。
丈夫只有他一个，就算在外面玩得再花又能怎么样。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结婚，求婚两次都被拒绝了。
除非他能继承三分之一的家业，再将股份奉与她，让她与自己站在同样的高度上，或许她就不会因为家世拒绝他了吧。
这也是他从国外画展回来后就忙了这么久的原因。
思绪纷呈间，忽然旁边副座上的人出了声。
“为什么约我出来？”
“哦，我最近忙完了。”秦笙望着前方的车流，尽量语气平缓，“去看个电影吧。”
两人相敬如宾，甚至感情还不如刚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是七年前，虽然相恋才六年，可是好像已经到了七年之痒的时候了。
怎么会这样……
季桐皱着眉，她看得出秦笙状态不是很好，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人家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发愁的事哪儿是她能帮得上忙的。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秦笙肯主动带她吃小饭店，去大众电影院，已经是够维护她的自尊心了。
两个人之间有爱吗，季桐觉得是有的，但应该不多。
秦笙没谈过恋爱，头一次谈就是跟自己，不分手可能只是因为他不会分，没有经验，不会处理感情问题，所以一直以责任为主，得过且过罢了。
到了电影院后秦笙买好了票，又去买了爆米花和奶茶，是她常喝的类型，绝不会出错。
季桐捧着奶茶，“什么电影？”
“《贞子大战椰子》吧，好像是。”秦笙盯着她喝奶茶时鼓包的腮帮子，一左一右地嚼着珍珠，不由得想戳一下。
他刚伸出手指就被季桐攥住了。
“走吧。”
电影很无聊。
但季桐看得还挺开心的。
秦笙不知道怎么了，有些坐立难安。
可以理解，毕竟这种电影很无厘头，不够恐怖也不够搞笑，但季桐是来放松的，不在乎内容。
“回家？”看完电影后季桐朝他眨眨眼。
他们已经半个月没回碧水兰庭住了。
秦笙眸光低垂，有些暗淡，“嗯，我送你回家。”
“？”
季桐无语。
不过，也许秦笙就是不想跟她住，感情淡了呗。
眼见着季桐脸色也拉了下去，秦笙更不敢提戒指和结婚。
“算了，我不想回家，我要去黛山梨楼玩。”季桐憋着口气，不撒了不舒服。
“好，我送你去。”
秦笙捏紧了车钥匙。
黛山梨楼是余家的产业，明面上是上京最奢靡的酒吧，其实是个更注重服务业的娱乐会所，任人来了各种娱乐活动在这栋楼里都能有地方去。
季桐跟大学同学兼闺蜜兰溪发了消息，说自己要去黛山梨楼玩一趟。
平常是兰溪陪她一起，兰溪是余家的干女儿，出入自然不需要花钱，季桐作为她闺蜜也是被经理认熟了的。
季桐今天不想在负一层的酒吧玩，直接上了三楼，去了经常坐的单独包厢。
可秦笙不知道。
“你工资就拿来干这个吗？”他语气暗漠。
两人坐在VIP包厢里，包厢里自动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但季桐燃不起来一点，两个人跟坐在冰窖里一样。
“你不回家吗？跟着我进来干什么？”季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秦笙沉默。
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回答这个问题，说什么，说他不放心，还是说他……
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长相清秀一米八的年轻男生扬着笑脸走进来。
“嗨~季姐姐！余姐姐叫我过来陪你。”
“她说她今天实在是没有时间，被她小叔叔抓住了，来不了，让我陪你喝点。”
他自顾自地坐进了沙发，刚好隔在两个人中间。
“你好，我叫吕星。”他朝秦笙伸出手。
秦笙没有回应，偏过了头，冷道：“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吕星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转过身朝季桐笑着：“你朋友好高冷呀！”
“嗯，他是比较高冷。”季桐接过了吕星端的酒，“不用理他，他马上就回去了。”
秦笙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她，“我没有说过我要回去。”
季桐也有些不解，无辜地问：“那你去唱两首？”
秦笙咬了咬牙。
就知道他拉不下那个脸在外面唱歌，季桐故意刺激他，“人家小星唱的可好了，你不会唱歌就早点回家。”
“……”
“哪儿呀！”吕星连忙摆手，“这位小哥一看就比我唱的好！我那个嗓子跟个破锣一样。”
吕星其实唱功很好，但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人非富即贵，光那一身西装就是卖了他也赔不起，虽然他直接坐在了两个人中间，但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面子是得留的。
“姐姐，我去给你把洛洛叫来吧，洛洛声音最好听。”
未等季桐回答，秦笙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是秦笙。”
包厢里连空气都陷入了沉寂。
秦笙还不满意，继续道：“她是我未婚妻。”
“……”
短暂的震惊后，吕星脸都吓白了。
“那，哥，我先出去了。”吕星很识时务地光速溜走。
秦氏那三位虽然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但有心也是可以找到一些照片的，他见过一次照片，没曾想这位就是秦三少，倒是比照片上更好看，不怪他没认出来。
那团自热火焰走了之后，包厢里继续了冷僵的氛围，季桐兴致全无，连打算看的跳舞也不想看了。
季桐抓起包，踏出了包厢，跨出去一只脚的时候被秦笙拽了回去，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你有病啊！”季桐生气了，“要出来玩就要有出来玩的样子，你那个古板到棺材里的样子做给谁看的！想什么呢！有话就说！没话滚回去！”
秦笙也很清楚，季桐的脾气向来如此，平日里她生气也会骂他，只是平常只说一句“有病”就停下来了。
今天的季桐像是火药桶点炸了，不停地骂他，根本不停。
秦笙不知道说什么，一直听着。
“说话！”季桐眸子斜了他一眼。
“我回去给你唱不行吗……”
“不稀罕。”季桐深深吐了口气，“你再这个样子我们就分手。”
撂下这句话后，季桐踩着高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黛山梨楼。
*
片刻后，季桐坐上了出租车，准备回碧水兰庭把那箱子东西拿走。
刚上车，手机消息就响了。
秦笙：[不分手。]
秦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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