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石榴被几个海贼接受这件事,三隅还挺意外的。
刚好看见有这类活动,她只是一时兴起参加,想到就做了,对其他人的反应也提前做了心理准备,身为成熟的反派预备役,三隅觉得哪怕这几个人当场翻脸把石榴砸在地上大吼“谁会要这种东西”,她都能平静地接受。
以前在班级里也常常能听到像这样的对话——
A:「你的毛衣是绿色的啊,很少有女生适合绿色呢」
B:「你的风格也很好看,超可爱的,要是我能再高一点就好了」
C:「你现在的身高明明刚刚好,光是长得高有什么用,身材比例才重要,有些人长得高但一点都不匀称」
有时候是三个人,有时候是五个人,有男有女,聊天内容不定,不过到最后都殊途同归,比如那句“光是长得高有什么用”就是在说三隅,因为她转生前个子挺高。
话题再怎么拐到她身上,三隅后来都觉得无所谓,她曾经听学妹说过被孤立和排斥的感想,对方说的居然是“想被车撞成植物人躺在医院里”。
「xx和xx看到变成植物人的我应该会后悔吧,即使看不到也没关系,说不定会有人在看到我的时候能意识到“嗯,霸凌别人真是一件坏事”就够了」——这是学妹的想法。
三隅就想,这大概是性格上的差别。
学妹是个好孩子,所以她并不了解恶人的脑回路。
那些人会后悔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会去伤害别人的人,看到被害者的惨状不会反思后悔,得伤害到自己身上才有可能后悔。
不过三隅也能理解她这种胡思乱想,大概东亚的孩子或多或少都在成长中有过类似的想象,譬如“我要拼命学习变成学习机器让父母后悔”等等,哪怕有再大的精神压力,大家也都把刀刃对着自己,就像学妹,想过自/杀都没想过退学。
三隅对这种试图通过虐待自己让别人后悔醒悟的想象力深恶痛绝,但同样,她也意识到,这些心路历程是许多因素造就的,大家的成长环境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所以三隅告诉学妹,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学妹可以及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向她炫耀自己做得不错的事情,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也没必要表现得过分谦虚。
那个时候,三隅一直觉得稳重严肃的孩子才算成熟,不过现在她的想法稍微有一点改变了。
在科尔波山时,路飞模仿小狗的样子逗她笑;红发海贼团的船上,香克斯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幼稚的话语和行为其实是聪明人才会用的“骗术”,他们比谁都能更早察觉到别人的情绪,为了让他人暂时忘记各自的沉重而自愿表现出纯粹的天真。
因此十八年前,抛着石榴的香克斯在未来确确实实变成了一个圆滑的成年人,不,或许可以换一个词…她以为的“圆滑”,其实是“成熟”或“知世故而不世故”。
三隅想明白了,自从她进入里世界后就对香克斯谜一般的少年性格感到困惑,甚至觉得反差有点大,现在想想,对方没怎么变。
随性,但遇事也很可靠。
豪迈,但心思非常细腻。
话多,但对敌人也能强硬冷淡。
宽容,但有底线。
对三隅来说,他算不上什么特殊的人,即使没有交集也无所谓,她的目标和生活并没有改变,怎样都好,不过至少回到十八年后要对他说句谢谢。
……
三隅看了几眼正盯着石榴的香克斯,在心里冷静分析一通,决定给他颁发“异世界好人”头衔,在她的异世界靠谱排行榜上荣登第三位(第一是她自己,第二是达旦)。
三隅的目光落在他的草帽上——只是习惯性地观察,像审视一幅未完成的画,没有别的意思。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安静,又停留得太久,导致香克斯的表情有点尴尬,他犹豫了一下,想说话。
“这人也太多了吧,呜哇!雷利怎么又被女人围住了!”皮塔姆突然大喊。
三隅活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受欢迎的成年男性,或者说,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这种场景,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雷利的身份,还是说刚刚的几分钟内一见钟情,总之头戴面纱的妇人、披着金线流苏斗篷的少女、连卖椰枣的老太都挤过来,好奇地围着雷利问东问西。
本来市集上就人山人海的,场面非常混乱,其他几个海贼脸上纷纷浮现了好笑、调侃、惊讶以及酸酸的复杂表情,莫莫拉被挤到旁边的时候还在发出柠檬的气息:“副船长真的好受欢迎……肯定是因为他的称号太帅了,我也想要一个帅气称号。”
弥门跟着感叹:“冥王吗,话说这是一开始雷利自己起的吧,后来喊多了才被海军登记的,要不然莫莫拉你也换一个称号私底下自己喊?”
莫莫拉大喜:“你们觉得海王怎么样?有种统治大海的风格。”
桑贝尔:“……这个头衔给人一种人际关系混乱的感觉。”
莫莫拉若有所思:“那海鲜王怎么样?可以管理海里所有海王类,是不是和海贼王差不多?”
弥门痛苦地闭眼:“你是酱油吗。”
莫拉拉被吐槽了也依旧笑嘻嘻的,他双手按在旁边两个孩子脑袋上,得意洋洋说:“反正这两个孩子要是被悬赏,直接一个红发一个白发,印象深刻、言简意赅。”
香克斯抗拒道:“不要,我也想要和雷利先生差不多的头衔,比如阎王或者深渊之王这样的——”
那完了,三隅心想,预言家莫莫拉开始发力了,硬控十八年,这嘴简直开了光。
她不由自主看向香克斯,结果莫名其妙和他对视了,但他很快又迅速移开目光。香克斯下意识捏了一下手里的石榴,个头最大的白色石榴有点沉,他差点没抓稳。
几人在这闲聊的同时,雷利已经从围观女性身上打听到了达维德的店铺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看副船长游刃有余的样子,我心里居然生出强烈的悲愤。”莫莫拉扭头跟其他人说。
雷利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详细讲讲?”
莫莫拉面不改色:“其实我是在说这里人太多了。”
背后蛐蛐被当场抓住,莫莫拉立刻认怂,像个乖巧懂事的鹌鹑,他还特意去找两个孩子转移话题,试图祸水东引:“是吧香克斯?小弗洛伦斯?这里超挤的!人群完全不动!”
香克斯耷拉着眼皮看他。
三隅很耿直:“是啊,被五步蛇咬了都能活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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