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对弗洛伦斯的认知有点复杂。
抛开对方总是看他这点外,客观而言,她是个相当避事主义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从她对待罗杰海贼团成员的态度就能看出来,除非别人特意跟她搭话,否则她不太会主动去跟船长以外的人说话,所以最初香克斯还以为弗洛伦斯对罗杰另有所图。
图什么他不知道,但至少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且她从来没有笑过一次,他之前觉得这个人面部神经是坏死的,可偶尔也能看见她露出过困惑的微表情,因此面瘫的可能性被排除了,剩下的就是对方天生性格如此。
哪怕是所有船员都在笑的场合,大家热烈地讨论聊天,欢喜地大声笑闹,她也无动于衷地垂着头吃东西,一言不发地沉默,或是随意应付几句,始终没有情绪起伏。
香克斯并不擅长应付这类人,尤其对方在某方面表现得并不普通,隐约能看出来她不是什么笨蛋,甚至可以说有心机和城府,是和年龄不符的稳重成熟。
不过安德鲁事件后,他对弗洛伦斯的观感稍微有了转变,即便总是满脸迟钝,但她并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人,香克斯不太能概括这种个性,只能大致总结为直率且矛盾、偶尔有点冷幽默。
避事,但遇上困境也很勇敢。
话少,但对敌人可以能言善辩。
冷淡,但愿意接纳别人。
聪明,但并不傲慢也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
无论他怎样分析,得出的推论总有漏洞,大家对她的看法不可能与现实完全一致,他们之间仍然不太了解,所以他无法简单下结论。
值得一提的是,他从第一次看见她开始,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是他搜寻过往的记忆,却从来没有曾经见过对方的印象。
香克斯能从她的字里行间拼凑出对方的身世,既然是天龙人的俘虏,而且来自玛丽乔亚,那么她之前应该一直被天龙人当作奴隶养着,那些超出常人理解的知识也是通过天龙人的精英教育偶然学到的,大概率她父母双亡,后来才流落到金狮子的船上。
他很难判断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猜测不一定所有细节都真实,不过应该都是真实的故事,不,即使都是虚构的,他也依然觉得是真的。
不知道她在金狮子船上待了多久,搞不好跟他和巴基被罗杰收养的方式差不多,这样一想,香克斯在觉得对方倒霉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庆幸感,幸好捡到自己的人是罗杰船长。
这是一种常见又很微妙的复杂心理。
同情和窃喜可以一起存在,并不矛盾。
其实对香克斯来说,弗洛伦斯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人,即使现在她下船了,他的生活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她不是他的朋友,不是同伴,什么都不是。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对弗洛伦斯而言具有某种意义,毕竟她总是盯着他看,会帮他接住草帽,会说「我在等你」,还会用花札牌拼他的名字…他觉得无所谓,这当然影响不了任何事,但弗洛伦斯表现得明显,他就感到奇怪的尴尬,在不适应的同时又具有某种精神上的虚荣,被人“崇拜”的感觉有点别扭,可也不算糟糕透顶。
对方的皮肤白得惊人,几乎看得见毛细血管,她分析暗号的时候话就突然变多了,由于距离突然拉近,香克斯注意到平时很难看清的细节,他之前对她的评价是有心机,现在想想,更恰当的描述应该是“周全缜密”、“才思敏捷”或“聪明伶俐”。
至少并不那么讨人厌。
倒是和她的外表看上去的迟钝不太一样。
……
等香克斯站起来的时候,三隅已经在和其他船员对话了,他对她怀有某种条件反射的避让,连礼节性的委婉都没能第一时间做到,他有点懊恼,那种一瞬间「总之先拉开距离」的情绪让他有点不安,然而这个事实又让他深感困惑。
对方好像被他推得摔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他的视线投向人群,看见人群中的白发孩子视线没有和谁对视,她依旧盯着半空中的某点,然后和人详细地解释地图暗号,看上去和平时一样。
香克斯稍微松了口气,他移开目光时却无意间和雷利对视了一下。
雷利靠着船舷,手里端着酒杯,表情微妙地看着他,不清楚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这边的,但看样子应该是把全程都看在眼里。
“……”香克斯。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百口莫辩的难堪。
雷利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梢,见红头发的孩子耳根正在以一种夸张的速度染上鲜艳的颜色,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然后便假装没看见,很贴心地把视线挪开了。
雷利没去看香克斯,他瞥了几眼三隅的方向,看她恰好停下话茬,于是朝她招招手示意:“弗洛伦斯。”
在余光中,雷利发现香克斯那小子立刻像个受到惊吓的猫头鹰似的绷紧了——挺好玩的。
“怎么了?”三隅走到雷利旁边看他。
“你要我们船上的地图吗?”雷利语气很温和地说,“我觉得你分析得没有问题,有地图应该能更快推论出区域,我们知道很多没有标注在地图上的岛屿。”
于是他看见白发孩子的眼睛亮亮的,她一脸「我想看」的表情,明显满脑子都是分析推理,压根没把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里。
……这就有点意思了。
“雷利先生!我也想看!”巴基跳起来举手。
他挤到香克斯和三隅两个人的中间,刚好挡在两人目光的直线交界处,对气氛和情况一无所知,同样满脑子宝藏。
雷利满脸微笑地带着三个孩子去船长室找罗杰,罗杰刚刚午睡结束,看见雄赳赳气昂昂的几个孩子也不觉得麻烦,他心情很好地拿糖给他们吃,还塞了一块给雷利。
雷利露出无奈的神情,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把糖揣进口袋。
巴基把地图递给罗杰,三隅站在旁边逐字翻译,罗杰并没有因为她是孩子而怠慢,反而听得很认真:“东南的哈纳雷纳伊岛,是以什么为基础的东南方向?具体位置要怎么找到?”
“同样是和87071有关,按照图案花、爱心的断句,和伟大航路的地理划分方式,坐标只能是(87,071,00)或(87,071,40),毕竟岛屿(Shima)这个发音和数字4(shi)与0(maru)存在音似。”三隅解释道。
“第二种可能性不大。”雷利低头看地图,“(87,071,40)和卡尔特尼亚岛重合了,我们去过那里。”
“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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