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船舫回来的当夜,顾寻欢便将房内的全部麝香,尽数扔出了得意轩。
是夜,天边雷声轰鸣,不多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窗外秋雨萧萧,风声雨声,一声比另一声更添寒意。
得意轩内,软衾香褥,满室温暖,顾寻欢独自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前日那女子勾缠着自己的画面。
他在她之上,他困顿难耐犹似火烤,她的额抵着他下颚,她的汗珠带着她的湿发沾在他脸上。
她咬向他,不疼,还有些麻,酥酥的,勾得人心痒痒极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那里的咬痕已经消失不见了,心中悠然而过一丝失意和怅惘。
顾寻欢翻了一下.身,闭起眼睛,眼前是那女子光洁的脊背。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辗转一下,睁开眼睛,又忆起那女子的手,那纤纤玉手紧抓过他衣襟,又狠掐过他腰腹。
“疯了,疯了,我一定是疯了。”床榻上,顾寻欢低骂一句,终是不放心,披衣下榻。
麝香寻常人不易得,若是被有心人捡了用来害人,顺道倒打一耙,将所有罪行都推到他身上,毕竟顾府里明账上就只有他一人有麝香,那到时他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更何况,前日到底是何人害他?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又到底是谁?这些事情都还没有眉目,这时候怎么可以节外生枝?
寝室外间,旺财睡得一脸憨甜,口水糊了半壁脸,在夜色下亮晶晶的。
顾寻欢本想推醒他要他擦一擦,想了想,原本伸出的手臂又在半道儿收回。
终究没忍心扰他好梦,内心无忧,眼底无愁,多好的事情。
黑夜中,顾寻欢独自一人冲进了雨中,直冒雨将那随意扔出去的麝香埋在了树下,这才重新回了房。
房中,旺财仍在酣睡,对于他的出去进来,一无所知。
顾寻欢瞥他一眼,放低脚步,脱了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径直重新躺回了榻上。
咳嗽声闷闷地传来,浑身燥热,背影朦胧的女子入了一夜的春梦,湿了初识情味的人的寝衣……
……
翌日,又是一场大雨,而后几天这秋雨又似转了性子般,转换为了无尽细雨。
秋雨细细绵绵湿了梧桐树叶,细碎雨滴又从树叶上滑下,滚落在了顾府暗红色琉璃瓦上,滴滴答答。
婢女们脚步匆匆从廊下走过,又悄无声息转身进了各个苑落。
日子如白驹过隙,无声忙碌。
秋末冬临,竹帘撤尽换上了厚重的棉帘。
自那日与顾寻欢一起喝酒,被他提及可能会有孕后,找麝香一时成了海棠的又一桩隐秘心事。
偌大的顾府,她人都没认熟,要想混进顾寻欢的得意轩弄点麝香,且又不能被他发现,谈何容易?
除非她真的听了他的话,也做他的小厮,进他的院子伺候他。
但,那岂不是要她自投罗网?
给他铺床叠被?与他日.日相见?
不,不能够的。
海棠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并再次坚定自己的心,无论如何都不能着了顾寻欢的道儿,被他哄骗,进他院子。前一步错了,可不能步步出错。
可是志立得正,但信心却容易一点点被瓦解。
海棠悲催地发现,自那日后,连着好些天,顾寻欢都守着屋子没肯出门,她也更没有见到过他。
秋雨渐止,阴霾散尽,日头重新高上。
借着好不容易才有的晴天,海棠终耐不住,给顾振霆送完肥得流油的牛鞭汤后,趁着得空,偷偷摸摸,一路往顾寻欢的得意轩而去。
“这次也真是奇了,公子都烧好几天了,杜小姐竟然都没来瞧一眼,换做以往,还不知道要跑多少趟呢。”
海棠刚绕过假山,便瞧见迎面而来两个侍女,那两个侍女海棠认得,正是顾寻欢院子里的知心和知画。
作为新进府的四等小厮,海棠本没有资格在府里随意走动,更别提出现在顾寻欢的院子外了。
海棠低垂眉目,侧身躲到了假山后。耳朵却是竖起,将她们的话听得个分明。
“说得也是。”知画低声应一句,“但是听说杜小姐也病了。”
“莫不是前日因为被公子痛骂,所以才生病的吧?”知心诧异道。
“就是被公子骂病的,她指责公子,说公子宁可带小厮出去喝酒都不肯带她。”知画回道。
怎么回事?八卦结果扒到了自己身上?假山后,海棠表示很无辜。
“你别说,公子带的那新来的小厮,长得还真挺清秀的。”知心一脸认真地肯定道,“大概是胡子刮得勤,那小厮看上去很干净,要是嫁这小厮也不错。”
胡子?嫁她?海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嘴唇,心道看来等领了第一次月银,得买一个假胡须备上。
“可是我们的公子,莫不是有断袖之癖?”知画低声揣摩道。
“呸,别瞎说,公子伟岸得很,尤其他睡着的时候,那连绵的身姿,他可是我心中的神……”知心一脸荡漾否定了知画。
“赶明儿要是来个厉害的主母,看你还敢不敢惦记公子……”知画知心打趣着越行越远。
海棠长吁一口气,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杜小姐是谁?喜欢顾寻欢?知心也喜欢顾寻欢?
真是桃花朵朵开,年年都不败。
到底有多少年轻女子,被顾寻欢的皮相给骗住了?
顾寻欢又到底撒了多少多情的种子?
难怪好些天没见顾寻欢他人了,如此处处留情,可不是要染了风寒,病躺在他的得意轩了。
“年轻人啊,身子骨不行,就要懂得节制和控欲。”海棠以竹篾子挑过凉亭廊下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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