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意大利和奥地利的牌局,都陷入一种微妙的“暂停”状态时。
伦敦,白金汉宫。
林亚瑟,也终于,等到了他那个,在三年前就已设下的、最无聊,也最……“诛心”的赌局的……兑现时刻。
……
这天下午,天气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极了维也纳此刻的心情。
一辆极其普通的、没有任何徽记的黑色出租马车,冒着小雨,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白金汉宫一个最不起眼的偏门门口。
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让所有负责接待的宫廷侍从,都差点当场惊掉下巴的“客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某个乡下农场主老伴的,老太太。
她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头巾,脸上戴着一副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巨大墨镜,身上,则穿着一件尺寸明显不太合身的、灰扑扑的妇女粗布长裙。
但她那依旧挺拔的身姿,和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贵族仪态,却又与她这身“伪装”,形成了极其滑稽的反差。
这位“老太太”,在两名同样穿着便衣的、神情紧张的随从的搀扶下,快步地,走进了那扇为她悄然敞开的偏门。
他,就是那个,刚刚才从被**火焰吞噬的维也纳,一路颠沛流离,甚至不惜把自己打扮成“洗衣妇”,藏在货船的底舱里,才最终成功逃出生天的……前奥地利帝国首相,欧洲旧秩序最后的“裱糊匠”——
克莱门斯·冯·梅特涅亲王。
……
一个小时后,在洗去了一身的风尘和“**”之后。
梅特涅亲王,换上了一身由林亚瑟专门为他准备的、柔软舒适的英式羊毛便服,独自一人,被“请”到了白金汉宫的花园暖房里。
这里,没有剑拔**张的卫兵,也没有冷酷无情的审判官。
只有,温暖的阳光(虽然是玻璃房里的),盛开的玫瑰,和……一杯,早已泡好,正散发着袅袅热气的,英式伯爵红茶。
林亚瑟和维多利亚,像是在等待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欢迎您的到来,我尊敬的亲王殿下。”
林亚瑟微笑着,主动上前,给了这位风尘仆仆的“****犯”,一个朋友式的拥抱。态度亲切得,仿佛他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老头,曾经是自己在欧洲大陆上,最大的“敌人”。
梅特涅感受着对方那温暖而又有力的拥抱,他那颗因为连日逃亡而变得冰冷麻木的心,在这一刻,不知为何,竟然,产生了一丝,极其荒诞的……暖意。
他看着眼前这对,穿着同样舒适的居家服,脸上带着和善微笑的,年轻得过分的君主夫妇,又想了想自己,在七十多岁的高龄,还要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被人从自己的首都,给活活赶出来的凄惨下场。
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无尽的复杂与唏嘘的笑容。
最终,他缓缓地,对着林亚瑟,低下了他那颗,一生都未曾向任何人,真正低下过的高贵的头颅。
他用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极其沙哑的、如同在梦呓般的声音,轻声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承认了自己的……彻底失败。
“殿下……”
“我输了。”
……
下午茶的氛围,出人意料地,温馨。
没有胜利者的炫耀,也没有失败者的不甘。
三个人,就像三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坐在一起,喝着茶,吃着维多利亚亲手烤制的、林亚瑟专门为降血压的老年人改良过的“低糖版”司康饼,聊着天。
他们聊维也纳的音乐,聊伦敦的雾霾,聊茜茜公主的骑术,聊小维琪公主那让人头疼的“暴力倾向”……
没有一句,涉及到**。
但每一个字,又都充满了,最顶级的……**智慧。
直到,杯中的红茶,续了第三次之后。
林亚瑟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放下茶杯,看着梅特涅那张,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老的脸,用一种极其“惋惜”和“痛心疾首”的语气,看似随意地,问道:
“说起来,亲王殿下。我听说,您那栋在维也纳,珍藏了无数艺术品的宅邸,好像……在前几天的**中,被一群‘无知’的暴民,给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梅特涅听到这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那是他一生的心血和收藏啊!
“是的……”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一群……被魔鬼的言论,所蛊惑的……疯子。”
“哎,实在是太可惜了。”林亚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艺术爱好者”同情心的悲悯表情,“那些,可都是人类文明的瑰宝啊!就这么毁于一旦,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看着梅特涅,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嘛,亲王殿下,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他的脸上,又露出了那个,梅特涅再也熟悉不过的、充满了“天使的善意”和“魔鬼的诱惑”的,经典笑容。
“我想,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世界大国,和‘欧洲和平新秩序’的坚定捍卫者。我们大英帝国,有义务,也有能力,去帮助我们的‘奥地利朋友’,尽快地,从这场不幸的灾难中,恢复过来。”
他又开始,画饼了。
“您刚才也说了,维也纳的那栋老房子,实在是太旧了,裱糊了这么多年,也该拆了重建了。”
“所以,我在想,”他的声音,变得充满了“建设性”和“合作精神”,“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商量一下。”
“该如何,用一种,更‘现代’、更‘合理’,也更……符合我们‘大家’共同利益的方式,来重新,设计和装修,未来那栋,属于哈布斯堡的……新房子呢?”
……
“呵……呵呵……”
梅特涅看着林亚瑟那张写满了“快来跟我合作吧”的、真诚的笑脸,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那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属于“失败者”的,但也是属于“看透一切者”的……清醒和……释然。
“不必了,我尊敬的亲王殿下。”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声音不大,但却异常的平静和坚定。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和‘好意’。但是,我想,您可能……找错人了。”
“哦?”林亚瑟的眉头,微微一挑。
“我,”梅特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充满了自嘲和一声叹息的笑容,“克莱门斯·冯·梅特涅,已经**。”
“在维也纳,在那场大火,烧毁了我的宅邸,烧毁了我的所有收藏,也烧毁了我裱糊了一生的那栋‘老房子’的同时,那个作为‘帝国首相’的梅特涅,也已经,跟着它,一起,被埋葬在了废墟之下。”
“我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名叫克莱门斯的、七十多岁的、无家可归的……糟老头子而已。”
“一个,只想在泰晤士河边,找个安静的地方,钓钓鱼,晒晒太阳,然后,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被上帝召唤的……退休老人。”
这番堪称“大彻大悟”的话,让林亚瑟和维多利亚,都微微一愣。
他们都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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