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月以为,以宋亦浔的性情和身份,应是绝不允许别人窥探他的生活的,可没想到,这自称廖秋池的年轻妇人说清来意后,宋亦浔竟默许了她观察他们日常相处的想法,还允许她将他们写入话本,条件只是,不得打扰他们,话本刊印前要他审过。
廖秋池自然欣喜若狂地答应了,非常乖觉地退后三丈,尽力隐藏住身形。
韫月“……”
“为什么你会同意?”韫月问。
“从私心来讲,我希望天下人都知道你我夫妻情深,能成为佳话,也希望我们的恩爱,能像那些民间传奇,神话传说一样流传千古,即使千百年后提起你我,也会像刚才那人一样,激动歆羡。”
韫月“……”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
“于公而言。”宋亦浔又正经道,“宋国大王王后恩爱,民众都会觉得生活更有盼头,日子会越过越好,民心更稳定。”
“……”这还差不多。
“走吧,去瓦市了。”
“你吃好了吗?”
“饱了,放心,不用担心我。”
韫月小小地横了他一眼,“谁担心你了,这么大个人,吃没吃饱还要人操心啊。”
宋亦浔温温浅笑,在她耳边低语道,“不用你操心我,我愿意替你操心一辈子。”
韫月……耳朵都酥麻了。
今日宋亦浔带她去看的是药发傀儡,与其他傀儡戏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个戏,会放烟花。
为安全着想,药发傀儡戏本不应该在室内表演,可要是在室外表演,岂不是观众都不用买票就能看了?原本这个表演难度就高,耗资也不少,商家也不能做赔本买卖不是?所以这个表演棚是将其他棚子组合在一起来用,空间就足够大,观众座位围绕着中间的表演舞台设置,不管坐在哪儿,都能看到舞台上的表演,表演台上的棚顶是拆开的,周围放了许多盛满水的水缸,就不用担心烟花盛放时的零星火花会导致火情。
因为表演这一出戏如此麻烦,便不会经常演,通常一个月才一次,表演的日期早早定下,喜欢的观众也早就排好队买票了。
宋亦浔这里,自然安排了人提前买好票,他们一到,拿了票进去。
防着放烟花时会惊吓到韫月,特地买的第二排视野好的座位。
他们到的晚,里面几乎都坐满了,他们的座位还被别人占了。
不过有宋亦浔在,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怕宋亦浔太生气,又把人吓个半死。
人这么多,票还要提前买好,坐下后,韫月反而担心起廖秋池有没有进来,能看到她们吗。
她小声跟宋亦浔说了,宋亦浔无奈笑道,“管她做什么,她要没这个本事,活该写不出能传扬开的话本,我倒要考虑找别人来写。所以我们好好看表演就是。”
没过多久,宋亦浔突然捂住韫月耳朵,跟着韫月就听到嗡嗡的铜锣响。
她偏头看宋亦浔,忽然也学着他,伸手捂住他耳朵,冲着他笑弯了眼睛,像是在说:看,我也在关心你哦。
宋亦浔眉眼都柔和了下来,嘴角翘着。
跟着铜锣却又响了声。
韫月惊讶道,“不是只响一次的呀?”
她忽然不敢松手了,“还会再敲吗?”
可是宋亦浔也被她捂住耳朵,周围人虽然被铜锣示意安静些,却不可能做到鸦雀无声,且她声音也小,论理,宋亦浔应该听不见的。
然而也不用宋亦浔回答,台上有人扯着嗓门大喊,“注意了注意了,表演马上开始了。”
韫月却还不敢松开手,怕他们再敲。
周围却忽然暗下来,不是完全黑透了,还留了零零星星几盏灯,勉强能看见附近,舞台却是黑漆漆的。
韫月有点紧张,宋亦浔已经松开手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天黑了,放烟花才好看。”
是了是了。
好像就过了几个呼吸,只听舞台上传来“滋滋”的声响,还有火药味散开,周围就有人激动道,“开始了开始了。”
韫月再顾不上紧张,挣脱宋亦浔正襟坐好,定睛看着舞台那点燃的引线,它滋滋滋地往上烧着,忽然间,烟花盛开,烟火绚烂,华光溢彩,满场都是欢呼。
而且还不仅仅是烟花绽放,与此同时,烟火盛开时竟然还跳出一个个的木偶。
韫月离得近,还都看清了,醉眼惺忪的钟汉离踩着芭蕉扇飘摇海上,何仙姑手持荷花亭亭玉立,还有持剑逍遥的吕洞宾,吹着横笛玉树临风的韩湘子,拎着花篮的蓝采和,倒骑毛驴的张果老,坐着大葫芦的铁拐李,以及手持玉板的曹国舅。
这些木偶不仅栩栩如生,在五光六色的烟花中围绕着中间的柱子旋转,还能自己动,仿佛再现八仙过海的神通盛世,让观众叹为观止。
烟火终有时,时间过的好快,仿佛只是刹那,烟花尽了,留给观众无限感叹怅惘。
然而那一声叹息未了,引线还在继续往上燃烧,更上一层的位置突然又绽放了烟花,随之而来的,同样跳出一个个惟妙惟肖的木偶。
一层又一层,烟花依次燃放,演绎着一个又一个精妙绝伦的故事。
他们仿佛都有自己的生命,在烟花中尽情怒放。
当表演结束,观众席上的叫喊声久久不绝于耳。
韫月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举世无双的表演,何其有幸。
然而这样惊艳的表演,若遇上天灾人祸战乱,极易失去传承,就会彻底湮没在滚滚历史中,千百年后的人们不会知道,从前还有这样绝美的表演,有这样惊艳卓绝的伎艺人。
他们这样渺小,又这样伟大。
她忽然格外庆幸自己为平凡人写史的决定。
她甚至开始感激,感激宋亦浔的私心让她和亲,感激他给了她机会看到这些平凡人的不平凡,让她自己,也不再碌碌一生。
“谢谢你。”
她转过去,只觉此前种种,都不如此刻真心。
宋亦浔还以为她在谢他带她看表演,温柔道,“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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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大夫当时偶遇韫月和周美人,观她们行止就知她们不是普通人,后来那人说自己姓梁,思及另一人姓周,以及皇朝的推崇,她觉得她应该猜到她们的身份了。
只是她还是难以置信,堂堂王后和周美人,怎么穿成那样跑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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