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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苗疆少年(改)

小说:

贵妃死后十三年

作者:

吹思汀

分类:

古典言情

《贵妃死后十三年》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白真真眼皮沉重,奄奄一息。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从嘴里喷出来,耳边除了三丫的尖叫声外,还有人惊呼“她吐血了!”

她身子摇摇晃晃的摔下去,落到一个微凉的怀抱里,一双有力的手用力环住她的肩,兜着她膝窝,将她抱起,有力的心跳和匆乱的呼吸在她耳边交织,有一刻,她好像回到了寒山上,被橖宴整个搂在怀里的时候。

哽咽涌上喉头,白真真嘴唇张了张,下一息没了意识。

亭子里,三丫被眼前一幕吓住,主子正和太子发脾气,却突然吐血晕倒,吓坏了一大群人,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太子殿下已经抱起主子跑出去,冲着侍卫喊:“叫太医令到最近的寄云馆来。”

“不,叫所有医者都来!”

这是三丫见到太子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她想,太子殿下或许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他在意主子,但他完全意识不到。

他就像一个贪婪的稚子,习惯从主子那里索取爱,主子很少要求他付出,久而久之,就忘记了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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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真真晕过去后,就陷入梦中,屋里没有一个人,目之所及是缺瓦的屋顶,和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木门。

她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拼成的小床上,半个身子支出去,一边咳嗽,一边伸手去够高脚凳上放的水,却意外从床上滚落,带翻了凳子,打碎了水碗。

声音终于引起外面的注意,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貌若好女的少年郎斜倾着身子望进来,看到凌乱的稻草落在少女身上,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奔进来,将她抱回铺着稻草和陈旧被子的木板床上。

少女缩在他怀里,眼泪一下滚下来。

他轻轻为怀中人拍着后背,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温声道:“这样烧下去不行,我带你去找药。”

听到这话,被子里的少女打着哆嗦,流着泪小声哽咽:“现在山上哪还有药,都被灾民挖空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想死,咳咳咳.....”

她连哭都是小小的声儿,气息孱弱:“我还没过上好日子,橖宴,我不想死,我好害怕。”

她抖个不停,泪珠子像断线一样往下掉,滑入他衣领,长相秾艳的少年全身僵住。

她对死亡的恐惧,重重砸在他心上,很快,他心口就氤湿了一小块。

他摸着她后脑勺,轻声道:“不会死的,怎么舍得让你死。”

密雪翻飞,飞雪似杨花,落于屋顶,响声犹如碎玉。

高瘦的少年望着窗外厚厚积雪覆盖的长阶,山上古观宝塔巍然,厚重的积雪足足有半人高却无人打扫,那里是寒山禁地,据说关押着苗疆的少主。

苗疆,千年苗医,万年苗药。

落雪声吞没了他后面的话,少女并没有听见:“即便我死,也不会让你死......”

他将少女裹在唯一的一张破被子里,用麻绳困在背上,一路背上山,将她塞进一个背风的废弃土地庙里。

寒风吹了又吹,她只记得他离开时长睫覆雪,一双眼,坚定又明亮。

她在那个很小的只能蜷缩着缩进去的小房子里很多天,不断的有小动物路过,发出细微声响,还有小老鼠在她脚上跑来跑去,轻轻咬她鞋子。

她好像被时间吞噬了一样,意识涣散,只有饥饿和病痛提醒她,少年可能已经丢下她离开了。

直到那天,难得雪晴,有踩雪声在耳边响起,她睁开眼,看见一个膝盖脏兮兮的雪人从晴亮的阳光下僵硬的走来。

她不知道少年经历了什么,一张脸憔悴疲惫,唇色乌青,膝盖处满是血,弯曲时能听见骨节发出的声音。

后来,她才知晓,天之骄子的少年,跪在塔前整整三日,求来一枚药。

他伸手将她从很小的土地庙里抱出来,紧紧拥住:“真真,我回来了。”

隔着衣物,她都感受到了他手上的颤抖。

他从怀里掏出黄纸包裹的药丸子,哆哆嗦嗦的打开,药丸掉到地上,他珍惜的捡起来,吹了吹,送入她口中。

可她连吞咽的能力也没有,眼神涣散。

下一刻,冰凉的手腕贴上了她严重干燥起皮的嘴唇,温热的液体流入嘴角,她本能的开始吞咽,贪婪的吸吮,想要更多。

直到她尝到铁腥味。

是的,他在放血喂她。

少年静静的拥着她,手腕贴着她唇瓣,没动过。

手是冷的,血是热的,他的声音变得模糊:“要健康活到一百岁,以后做个快乐的缺牙小老太太,求你快快好起来......”

这一觉睡了很久。

醒来时脸上一片冰凉,白真真伸手去触,才发觉面上有泪。

屋子里昏黄安静,屋外簌簌的落雪声很明显,有一瞬,她以为还身处梦中,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晕倒了。

是橖宴把她抱回来的。

白真真眼皮一跳,嘴角轻抿,心绪复杂。

心湖因那场回忆梦而带起的波澜再次飘荡起来。

她偏了偏头,用手遮住脸,忽然很想见到他。

正想着,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姑娘醒啦!”来人捧着药碗,转身对外面的人吩咐了几句,快步来到她身边,“先别着急起身,太医令说姑娘是急火攻心才会吐血晕倒,要多休息切忌多思多虑,姑娘已经睡了两日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晚膳还得等一会儿才好,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奴婢,正好殿下一会儿要过来,姑娘可以和殿下一起用膳。”

白真真原本有一肚子话要问,关于中毒,她明明是中毒,太医令为什么说她是急火攻心;关于三丫,为什么不是三丫照顾她,而是这个女官模样的人;还有她为什么在这儿,而不是在自己的寄思院。

她有太多疑惑,听到她说一会儿橖宴要来,这才做罢,打算亲自问橖宴。

俄顷,外面响起脚步声,帘栊被人撩起,寒气入屋,满屋烛火跳跃。

白真真偏过头去,不出所料,隔着一座设在户牖之间的轻薄朦胧的云母屏风,看见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的肩膀比梦里那时候宽阔了许多,面庞少了分年少时的稚嫩和秾艳柔情,多了点坚毅和沉郁。

“醒了,身上有哪里难受。”他声音与前几日相比,柔软许多,像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草地上,让小猫咪忍不住想懒懒的打个滚儿,再露出柔软的肚皮。

白真真看着他越走越近,铺床的厚褥子微微下陷,是他在床沿坐下。

她认真的看着他靠近,用额头碰她的额头,下一刻,她腰上便多出一只手,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就调转了个位置,连人带被的坐到了他怀里,他用力的抱住她:“还好不烧了。”

她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寒山上,落魄到生命中只剩下她,柔软的、珍视她的少年郎。

死去的心,再次因他咚咚跳起来,贴在他胸膛前的苍白小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可下一刻,他给的当头棒喝,再次将她敲醒。

“太医令说,你先前就惹了风寒,这回忧思太过,又怒急攻心,才会吐血晕倒。”他低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抱着她柔软腰肢的那双手轻轻掐了掐,即便隔着厚被,也不足一握,她最近确实清减了许多。

他叹了口气,软声道:“我最近太忙,倒不知你是因什么忧虑,但不论是什么,终归都是小事,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因一些风言风语而难过。”

她被下毒,她命不久矣,她处处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

他说是小事,有什么值得难过。

白真真心房缩了缩。

橖宴端起药碗,指腹试着碗壁温度合宜,舀了一勺药,亲自喂到她唇边。

她挑开脸,药勺擦着她柔软的雪腮而过,药汁洒在两人身上。

橖宴执药勺的手顿住,好脾气的将药勺收回去,单手执碗,另一只手捏起药托上放置的葛帕,想把她脸上的药渍擦干净。

白真真再次躲开,他拿葛帕的手滞在半空中。

房间里静翳无声。

“啪——”

药碗磕在几面上,发出一阵脆响,橖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再迟钝也知晓她在对自己表达不满,微微倾身,低声道:“和我闹小脾气可以,但别拿自己身子置气。”

白真真头转回来瞪他,眼睛里盈满了水光,冲他喊道:“倘若我不是生病,是中毒呢。”

橖宴皱眉,放缓了声音道:“宫中太医都来看过诊,并无大碍,别乱想。”

什么太医,医术如此差劲,诊不出她中毒,而他只信太医说的,一口咬定她是忧虑太过。

失望和对死亡的恐惧腌透了她。

“不想喝药就先不喝,睡了两日,饿坏了吧,先喝粥。”当橖宴命人端来粥,想喂她时,白真真反手将碗推翻打烂,忍不住哭了起来。

橖宴看着地上的粥碗,和被烫红的手,笑了。

“眼泪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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