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李家的兴昌公司。
李江熠刚进李同恺的办公室,就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
李同恺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烦躁如鬣狗:“你平时在网上做做个人IP,我不管你,你能做起来,我面上也有光。但你去牵扯容家干什么?”
李江熠反驳:“不就是发了两个订婚宴相关的视频吗?而且我根本没提到容家。网友神通广大挖出来的,怎么怪到我头上?”
李同恺正走到办公桌边,砰砰拍桌:“还有你弟弟呢?”
“什么啊?”李江熠试图装傻。
李同恺气得点了点他:“你叫人注册账号,把你弟弟在国外账号的照片发到国内来,是不是?!”
李江熠脸皮紧了紧:“谁说的?”
他改口,婉言劝,“爸,你查清楚了吗?不要往我头上扣锅子好吗?我做这个干嘛?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同恺的眼皮往下耷拉,显得眼神异常阴鸷:“容家一并查清楚的事情,你说呢?”
不等李江熠变脸色,他又道:“你就是存心想搞黄我的好事!”
容家的婚事,等于李同恺的好事。
这话一说,李江熠也知道父亲的立场,摆明是不可能维护他。
李同恺见他不说话,暴跳如雷:“现在!立刻!给我处理掉!少给我搞这些有的没的小动作,订婚宴在即,到时候出岔子,我饶不了你!”
李江熠听着父亲的话,知道他到底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放放狠话威胁而已。
他顿时感到安全,只顺着说:“知道了。”
李同恺让他当场处理,他就只能在办公室联系助理删除视频、注销账号。
十几分钟后,他拿着手机给李同恺看:“没了。”
李同恺已经喝过茶,顺过气。
毕竟是唯一有用的儿子,他叹息道:“江熠,你懂事点。跟容家的婚事,事关——”
李江熠面色微变,见他有所保留,好言好语地弯腰问:“爸,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李同恺怕他又走错棋,影响大局,才说道:“我跟银行那边有一大笔贷款,得借一借容家的面子。明年政府那边也有一个项目,凭兴昌的情况,很难吃进来。你懂吗?”
李江熠听闻这话,拉过椅子,扑在桌沿,反而责怪道:“爸,那你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
到时候,肯定是他要负责一部分。
李同恺阴沉沉的冷脸:“你能自己懂事点吗?我看雪融在这件事上,都比你知轻重。”
引入竞争对象后,李江熠头脑一热:“怎么可能,他屁都不懂,帮不到生意上的事情。”
李同恺见自己的话奏效,启动怀柔政策:“你知道的,生意上,我能靠的只有你,将来整个兴昌都是你的。你得有长远的眼光。”
李江熠疑惑:“可是容家都不允许透露订婚的事情,以后真的能帮我们家?”
李同恺道:“这是容家家风谨慎,不能往网络上透露,不代表生意圈子不知道。总之,你别在网上搞那些事情了。”
李江熠点了点头,转而道:“那这么看起来,容家真的挺喜欢他。”
李同恺:“今天是容恪远的助理联系我处理,可见容恪远对这桩婚事也很满意。”
李江熠诧异,他还以为是容恪明呢。
容恪远已经是容家默认的接班人,他代表容家出面处理,意味着对岑雪融的全权接纳。
李江熠暗自低头,心不在焉地想:那为什么他想通过朋友联系上容恪远,没得到机会?如果非常喜欢岑雪融,不应该把他这个亲哥哥当座上宾?
但这话,他不敢对父亲说,只压在心里。
“对了爸,那取出我妈骨灰的事情呢?都已经办好了?”
李同恺挥挥手:“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去忙吧。”他去端茶杯,显然不预备深入详谈。
李江熠知趣,没再多问。
-
端华集团,总裁办公室。
容恪远点开平板电脑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是侧身躺着的岑雪融,只露出半张脸,神色瓷静乖顺。
大概是高烧的缘故,岑雪融睡得不太踏实,会小幅度地嘟嘴。
容恪远坐在床边揉着他的头发后颈,耐心地安抚他。
等人睡熟了,容恪远俯首亲吻他的鼻尖,被他用手爪子轻轻地蹭开,鼻息间发出不满意的哼哼。
明明岑雪融如此脆弱孤单,偏偏又装出表面热情;
眼里看似燃烧着灼灼的热意,内心的底色却是暗淡至极。
他怎么会不需要自己?
雀跃的飞鸟在天空展翅翱翔,也总有要落在某一处停歇的时刻。
容恪远靠在办公椅中,深邃的黑眸满是深沉汹涌的情感。
此时,薛助理打来电话,来汇报李家的事情。“已经按照您的交代联系过,李家那边也已经删除视频和账号。”
容恪远揉了下眉心:“墓园那边的情况查清楚了?”
他一直让人关注李同恺的动向,除了处理公司事务之外,没什么特殊举动。
多年前好赌的李同恺,摇身一变,如今是到处做慈善的李总。
前几日李同恺捐赠孤儿院的消息,还出现在本地的财经新闻上。
薛助理道:“墓园那边刚有消息,李同恺办理的手续,是要从他太太的墓地里取出骨灰盒,时间大概是一月。”
此举的确特殊。因此在容恪远得知他频繁进出墓园后,让薛助理特别查询。
容恪远看向屏幕里的岑雪融。“继续查他后续是否有购买墓地的行为。”
薛助理:“好。”
容恪远挂断电话后,打给南方一位朋友。
此前他请对方查过岑雪融小姨的生平情况,但并未找到蛛丝马迹。
电话接通后,他交代道:“去查岑女士身故后,葬在哪个墓园。”
对方立刻应下。
容恪远的视线落在桌上的钱夹,取过来抽出三角平安符。
这个平安符本来是挂坠,那天他拿回家后,便摘掉了上面的金属扣。
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平安符的边缘。
十二月底订婚。
一月份开墓取骨灰盒。
两件事的时间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
几日后,容家。
岑雪融的感冒早已痊愈。
也不知是天气渐冷,他穿得比之前厚实,还是因为在容家三餐定时吃得比较多,脸都好像比之前有肉了。
距离订婚宴越来越近,两家人都很忙。
由于是容家主导,李家以配合为主,岑雪融主要负责对接。
中午刚吃过饭,秦斐就在同他商量订婚宴当日的具体流程,并挑选当天的场地。
岑雪融其实没有意见,他更希望一切从简。
但容家家大业大,势必不可能“从简”。“伯母,我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你们定就好了。”
秦斐笑着说:“那哪能,毕竟是人生大事,大到整体环境小到摆什么花,最好都是你喜欢的。这样以后回忆起来才美好。”
岑雪融转嫁“矛盾”:“那等恪明回来,让他选吧。”
秦斐哪能不了解自己儿子:“恪明肯定是都随意,他从小不拘这些。而且,你是学艺术设计的,我相信你更有见地。”
她翻过婚宴策划团队送来的几个模拟现场图,“其实应该实地去看看,说不定你身临其境,就有感觉了。”
“奶奶~”软甜的嗓音传进来,“哥哥!”
岑雪融一抬头,先看到一双长腿,随后是容恪远的脸,最后才是被他臂弯间宛若小手办的可爱崽崽。
他惊喜地抬手:“安安!”
安安扭动扭动,想要扑到哥哥怀里去,“大伯伯,快放我下来哦~”
容恪远却没这么做。
他抱着孩子走到岑雪融面前,才弯腰递给他。
两人近距离地视线交汇,岑雪融匆匆瞥过,快乐地抱住孩子:“安安好暖和啊。”
容恪远摘掉小家伙头上的脑瓜帽。
安安像是小猫咪,往哥哥怀里钻,又甜甜地问:“奶奶,你刚才在说什么呀?去哪里玩吗?”
秦斐招呼阿姨送热茶点心过来,揉着孩子有点乱的头发:“在说哥哥跟你小伯伯订婚宴场地的事情呢。安安怎么跟大伯伯一起来家里的?”
安安露出一根手指戳戳大伯伯,示意要大伯伯说。
容恪远坐在一侧的沙发里,解释道:“我中午见了阿洌,问起Ethan身体情况,说安安很想过来玩。我送阿洌回去,顺便接安安过来。”
岑雪融低头看着小圆脸崽崽:“安安想哥哥了哦?”
安安转头,将脸埋在哥哥胸口,“嗯~嗯~”地点头。
岑雪融心都要化了,双臂舒展开抱住小团子,侧过脸颊贴在他的发顶,幸福。
容恪远问道:“秦姨,订婚宴场地定了?”
“差不多。不过我想雪融自己选一个,这孩子太客气了,说是要随我定。”
秦斐见他关心,正好递过去厚重精美的册子,“恪远,你帮忙看看?老爷子说是全权交给我,我也难拿主意。”
安安转过来,小脸正经:“安安可以拿主意。”
岑雪融笑着戳戳他的小奶膘:“真的呀?”
安安生怕哥哥不相信,抱住哥哥胳膊猛点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外公外婆都说了,安安已经是大人了。”
大眼睛闪着光芒,小嘴巴更是能说会道。
简直让岑雪融想占为己有,忍不住满心欢喜夸他:“安安真棒!”
容恪远看着他们俩互动,慢悠悠地翻过册子:“酒店的策划整体看着流俗,还是剧院宴会厅的设计眼前一亮。”
剧院临江,风光更好。
虽是订婚宴,但也的要办得风光出众。
岑雪融听着他的话,生怕订婚宴要搞得声势浩大,到时候反而下不来台。
他询问秦斐道:“伯母,时间是不是来不及?今天就要定吧?要不就酒店好了。”
秦斐道:“时间肯定来得及。不管是酒店还是剧院宴会厅,都是容家自家的产业,没有预定场地这一说。”
岑雪融:“……”
安安仰头问:“哥哥,剧院在哪里?好玩吗?”
秦斐对容恪远道:“理论上,应该去看一下的。恪明忙得没时间。”
在场的人其实都清楚,容恪明哪里会比容恪远更忙,摆明了是逃避麻烦,当甩手掌柜。
只是没人戳穿罢了。
容恪远合上册子:“正好下午有时间,我带安安和Ethan去看看?”
“也好。”秦斐看一眼手腕上精致的小手表,“我过半小时要见负责礼宾的人,也出不去。就麻烦恪远你带雪融过去。”
她语重心长地道,“恪远,你一定要让雪融自己选,要选他喜欢的。”
她担心继子做惯了主意,独断专行不考虑岑雪融的意见。
“嗯。”容恪远应下,伸手去抱安安,“走吧。”
趁着秦斐联系婚宴策划公司的人,没顾着他们。
岑雪融手臂收拢抱紧安安,仰头眨眨眼央求:让我抱一会儿嘛!
容恪远松开手,去拿小帽子,细心地给安安戴上。
他以眼神示意岑雪融:你也戴一个?
岑雪融横他一眼,抱住安安起身:“走咯,我们出去玩咯~”
安安欢快地举起小手挥挥,模仿哥哥的语气:“走咯~走咯~”
这一刻,岑雪融完全忘记了所有烦心事。
容恪远迈着长腿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幕,眼眸里也带了些许笑意。
-
黑色轿车的后排。
安安坐在安全座椅中,岑雪融和容恪远分别坐在左右两侧。
他跟哥哥说着话,突然小手从口袋里变出两枚小糖果。
“哥哥不吃巧克力,小橙子给哥哥~”
岑雪融很惊讶安安竟然记得自己的忌口,接住圆形的橙子糖果后,捏捏他的手。
安安将剩下的一枚,递给另一侧:“大伯伯吃巧克力~”
容恪远推回他的手:“大伯伯也不吃。”
岑雪融知道他好像不怎么爱吃甜的,但看过去时,见他瞥了自己一眼,蓦地想到什么,立刻触电般转开脸。
自从上次他感冒发烧后,两人就没有太多交集。
岑雪融偶尔还有些疑惑他怎么突然如此正常,现在坐在行驶的车内,才觉出微妙。
近在眼前的订婚宴能顺利进行吗?
岑雪融隐隐不安。
-
车子先抵达剧院宴会厅。
剧院的老板与一位中年女士等候已久,后者是容家提前联系的婚宴策划团队老板。
两大一小下车时,所有人都对眼前的组合稍稍不解。
不过,有容恪远在,大家就算再疑惑,也是拿出十二份的专业态度来应对。
岑雪融脸色淡淡,略感别扭。
容恪远抱着安安交代经理道:“你们跟着就行,其他人不用随行。”
经理应下照做。
跟着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岑雪融才感觉自在点。
按照宴会厅的进入导引,他们一行人慢慢步入主宴会厅。
一旁的徐总简单地做设计解说。
岑雪融走在容恪远身边格外别扭,心不在焉。
倒是安安瞪着两个大眼睛,听得格外认真。
他指着入口处询问:“姨姨,这里放花花吗?”
徐总翻开册子给出示意图:“对,整个宴会厅外面都会铺满鲜花,从外到内会有三道大小不同的花墙。”
她翻了几页,展示给他们看。“之前秦女士给过大概的主题构想,我们策划团队按照几个主题设计的。”
岑雪融兴致缺缺,反倒是容恪远道:“Ethan,喜欢哪一个?”
安安转过来问:“哥哥?你怎么啦?走神了哦?”
“没有哦。”岑雪融哪知道小家伙慧眼如炬,他认真看看展示的设计图,“中间的吧,粉白色的玫瑰花墙很浪漫。”
容恪远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又喜欢粉白玫瑰了?”
岑雪融:“……”
唔,随口一说被发现。
容恪远让徐总翻过一页,交代道:“主花墙改成鸢尾花,其他采用粉白玫瑰。”
岑雪融轻轻抿唇,舌尖轻轻抵着牙关,不做声。
以目前设计框架看,如果改成鸢尾花海,的确更加浪漫迷人。
“鸢尾?”徐总快速反应过来,“但是这个季节的话,……”
容恪远一句话消除她的疑虑:“从国外选摘回国,应该来得及。”
徐总露出微笑:“是。那我们立刻着手联系。”
岑雪融以眼神示意容恪远,请他借一步说话。
徐总等人知趣地走到宴会厅一边去,她同剧院的负责人沟通当天的其他事宜。
容恪远也放下怀里的小家伙,示意远处一个助理上前,看着小少爷。
他弯腰揉了下侄子的脑袋:“安安,大伯伯跟哥哥说几句。”
安安点点头,指着宴会厅侧方的舞台:“安安去那边玩!大伯伯和哥哥说快一点哦。”
容恪远点了下头。
外人很少见到神秘的容家大少爷会有这种柔和温情的模样,岑雪融倒是已经逐渐习惯。
他等着容恪远上前,为难地说:“我想,不用做太多改动,太麻烦了。就按照策划团队准备的那些,选一个就好。”
容恪远的视线从他的眉眼间缓缓滑到唇上。
岑雪融瞬间抿唇,谨慎地看一眼远处的身影,生怕有人注意他们。
见对方沉默,他忍不住低声催促:“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在容家其他人面前乖得跟从小家养的猫似的,只在容恪远面前凶巴巴地亮出毫无威慑力的小爪子。
容恪远缓缓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订婚,那肯定是要准备得符合你的心意。否则多年以后,想起订婚当日情况有遗憾怎么办?”
岑雪融听着很怪,又找不出错处。
他瞧着容恪远眼底淡漠的神色,也不知他意欲何为,话赶话地脱口而出:“订婚宴没必要,结婚宴会到时候隆重些就好。”
说完,气氛显而易见地僵持住了。
容恪远静静地看着他,不做声。
岑雪融感觉到他周身气场蓦地冷下来。
容恪远在他面前已经是足够收敛锋芒,可这种时刻仍免不了露出不快的神色。
岑雪融没来由地想,本来如果容恪远不回国,自己可以给Roderick留下最完美的形象。
现在好了,被迫张牙舞爪,动不动甩巴掌,说尽难听话。
他自讨没趣地撇嘴:“算了,当我没说。随你定吧,我都没意见。”
容恪远:“真的?”
岑雪融听出他语气间微妙的愉悦,不是很懂,只点了下头:“真的。”
要不说上位者城府深,心思复杂,一般人真是难以揣测。
容恪远抬手,示意徐总过来,当着岑雪融的面交代:“整个宴会现场,除了刚才的鸢尾花墙之外,全部改成红玫瑰。”
“是……好的。”徐总赶忙记下。
她心里想,得亏容家富贵,只要有钱,怎么改都是小问题。
岑雪融无语,弯腰抱住跑来的小安安。
随后他们在宴会厅走了一圈。
岑雪融主动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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